《以梦为上》千里予

31、说服

　　郗望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似乎是在考虑要怎么说，过了几秒他才道：“我很快就要离开琴岛了。”

　　开欣心中升起巨大的失落。

　　十八岁之后他们就一直经历着离别。

　　从前的离别是有盼头的，她可以在网络中搜寻到他的身影，他们也可以在各种线下活动中相见。

　　但现在，她不清楚郗望的任何打算，或许他在某一天会回到镜头前，或许永远不会……

　　开欣嘴唇翕动，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就算再努力，也实现不了梦想的无力感。

　　她不甘心。

　　“我之前拍过一个小短片，入围了不谢城的电影节，你想看看吗？”

　　郗望点头，脸上挂着淡笑：“恭喜你。”

　　开欣松了口气继续说：“我还在里面客串了一个角色，但愿你不要觉得出戏。我用我微不足道的经历保证，拍戏其实挺有意思的，那个感受很奇妙。哦对了，魏闻是男主角，我们……”

　　“我知道。”郗望用三个字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知道？他怎么知道？是魏闻告诉他的？

　　但他为什么语气这么冷？

　　开欣离他有些远，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没摸准他什么意思。她顿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但她知道有的话不说就会后悔，于是她硬着头皮朝他走了两步。

　　“我一直记得高三那年元旦，你出国前跟我说的话。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可能早早就放弃这条路了，更不会有如今入围电影节的短片。

　　“因为那时的你，才有现在的我。所以，我也想跟你说，别失去尝试的勇气。”

　　开欣简直不敢再看他了，语速极快道：“我说好要当你粉丝的，所以你能不能偶尔出现在镜头前？当然不是说现在，等你调整好，我……我们这些种子一直都在。”

　　种子是郗望的官方粉丝名，如果追根溯源，当初还是开欣在贴吧提的，最后得到了郗望的认证。

　　开欣知道，郗望那么聪明，一定明白她什么意思。

　　郗望没想到开欣会跟他说这些，她选择在离开时说，证明她真的憋了好久。说不定从昨天开始她就组织好了语言，如果不是他说要离开琴岛，她或许还会憋更久吧？

　　看着面前脸庞微红，眼睛亮闪闪的女孩儿，郗望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

　　他已经习惯隐藏，这一年跟魏闻和李远洲他们也不过是偶尔联系，昨天刷到杨莹莹那条朋友圈的时候他应该不理会才是。但为什么会在第二天像碰运气般骑着摩托艇来到这里呢？

　　甚至在看见她后还遣散了小岛其他人，带她看落日。

　　真是奇怪，明明很久不联系了，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却没有一点儿陌生。

　　好像跟开欣在一起，就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她就像是旧时光里的一个标志，看见她，心就静了。

　　郗望觉得该把重点放在她最后的那段话上，却不知为什么有些走神儿。

　　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看向开欣的眼睛：“我也想说一句我曾经说过的话，你能取得今天的一切，还是要感谢你自己。至于其他的，抱歉我现在不能给你答案，但我还是谢谢你……你们这些种子，我会好好考虑的。”

　　开欣那颗提心吊胆的心可算落回了原处。这是一个好的盼头，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等待，有希望总比没有强。

　　“今天谢谢你帮我完成了一个心愿，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一场日落。”

　　“这就是最美的日落了？”郗望笑问了一句，然后又道，“如果之后你还想看，可以直接来，岛上有管家，我会告诉他们的。”

　　开欣受宠若惊地道了谢。她很感谢郗望的心意，对她而言落日的美是因为有郗望的陪伴，如果他不在，她自己一个人看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郗望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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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欣赶到酒店的时候接风宴的人差不多到齐了，今晚到的演员是饰演男一号的演员张仰青。

　　他是某视频平台力捧的艺人，甫一出道就收获不少资源，靠着一张堪称“学生时代白月光”的青春面庞，收割不少粉丝，跻身流量艺人。

　　但他当时出道打出的旗号是“小郗望”，因为在特定角度下他跟郗望有些神似。

　　就因为这个，开欣一度很讨厌张仰青，觉得是他在碰瓷儿。

　　只是在看了他的相关采访后，开欣确定张仰青真是郗望的粉丝，提到郗望的时候完全一副迷弟姿态。还很大胆地说这是经纪公司给他包装的这个人设，最开始被人说他跟喜欢的偶像长得像时还很开心，但他也渐渐意识到这是把双刃剑。以后不会再碰瓷儿郗望，会努力用作品证明自己，和偶像一样在喜欢的领域发光发亮。

　　后来真的没有类似的通稿流出，张仰青确实在兢兢业业演戏。开欣也就慢慢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只是他出道时间不长，目前演的剧大多都是偶像剧，其实并不能太检验出演技好坏。

　　对于青春片而言，颜值的适配度和人设比演技更重要。但李桐光这次的电影并不是一部单纯的青春片，当中还有悬疑元素，对演员和导演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我这次也带了指导老师来，希望我的表现不会让您失望。”

　　开欣推开门，率先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句态度很诚恳的话。

　　她没待过几个剧组，但八卦听得不少，很多年轻的资源咖其实并没有那么上进。因为对他们而言，得到资源就跟呼吸一样简单，并不需要费尽心思争取，因此愿意提高自己的还是少数。

　　开欣冲着主位的张仰青看过去，年轻的男生穿着白t黑短裤，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

　　她心脏一跳，好似又看见了郗望。

　　两个人居然穿得这么像，真是一种巧合。

　　“嗨欣欣，你来啦，正好帮我发下果茶。”

　　助理王姐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张仰青听见声音朝她们看过来，开欣赶紧接过王姐手上的果茶。

　　张仰青也起身来接她们手上的东西：“王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拿上来多累啊，早知道我应该叫小永跟你一起。”

　　叫小永的男生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大家挨个发果茶：“就是啊，男生就该干体力活儿。”

　　王姐被他们说得心花怒放，开欣刚进来的拘束感也减少不少。

　　李桐光笑说：“就你们嘴甜。”说着她又招手让开欣过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咱们剧组的实习导演开欣。”

　　“开导好，我知道你拍的《时间灯火》入围了不谢城电影节，期待它能取得好成绩！”

　　张仰青跟人说话的时候总会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这让开欣瞬间想起学生时期的郗望了，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纯粹。

　　“谢谢，我之前追过你跟魏闻的那部《少年无畏》，我很喜欢你演讲的那场戏，情感很充沛，我都被感动了。”

　　张仰青眼睛亮起来，嘴上却带着个坏笑：“那你觉得是我在那部剧的演技好还是魏闻哥演技好？”

　　开欣脑筋转得快：“肯定是你演技好，要不然桐导不会选你做她的男主。毕竟网上都说桐导严选。”

　　张仰青大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网上也说开导严选，你账号视频里的男生都比他们自己视频里帅，有机会的话我能不能也当一下你的男主角啊？”

　　李桐光佯装生气：“怎么回事儿，当着我的面说要演别的导演的戏？”

　　张仰青将手中李桐光喜欢的葡萄味的果茶递过去，真诚道：“您眼光毒辣，您看好的人肯定很有水平，所以我得抓紧机会表现自己！”

　　开欣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演员，他的油嘴滑舌和功利心都显得那么可爱。

　　因为有张仰青在，席间气氛很好。

　　开欣喝着果茶听他们聊天。

　　李桐光问他：“Aron哥什么时候来？”

　　张仰青搅拌了下面前的蔬菜沙拉：“明晚应该能到，最晚后天早上，放心啦桐导，他肯定会来参加开机仪式的。”

　　Aron是他的大经纪人，业内有名的制片人。

　　“我的女主角什么时候到啊？”

　　“阿荔上午到，然后你们就赶快熟悉一下，第二天要拍你俩的对手戏。”说到这里李桐光扭头看开欣：“欣欣你明天跟着任哥帮他俩入戏，回头让统筹老师发你通告单。”

　　开欣其实很喜欢选角导演的工作，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一定配合任哥完成任务。”

　　因为张仰青正在控制饮食，明天剧组也还有一堆事情，这顿饭很快就散了。

　　回酒店之后，开欣登上小号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

　　手机中的夕阳呈现出一种橘色，美轮美奂。开欣骤然想起高二那年FS的演唱会，她跟郗望都是观众，徜徉在橘子海当中。

　　她发布图片编辑文字：你和我的再次见证。

　　发完之后她继续浏览郗望的各个社交账号，所有动态都停留在一年以前。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打算将他们见面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她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澡，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是魏闻发的。

　　魏闻：我有个重要情报要告诉你！

　　开欣有点儿蒙，发过去一个问号。

　　魏闻：后天郗望回北京！你开机没啊，能不能回来一趟，我带你去见他！

　　开欣忽然有些牙疼，面对魏闻的坦诚，她决定还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

　　开欣：不用了吧，因为我今天已经见过郗望了。

　　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