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九十七只林太郎 ...
-
五十岚家的讣告来的不早不晚，恰好是千手扉间完全掌控住那条海运路线的第二天。
千手扉间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听到五十岚家的家主五十岚峰子的讣告的。
他当时只是淡淡的点头，对着前来汇报的下属说了一声“我知道了”，随后就再次埋身于小山一样的文件。
但实际上，十多分钟过去了，空白的文件上并没有任何字迹落下，只有笔尖上的墨水徒劳的滴下，晕开，又在白纸上干涸。
今晚大概是批不了文件了。
“把这堆文件抱到晶子那里去。”
他打了个电话，让下属把未完成的公文抱给了与谢野晶子。
龙头战争是一次测试，而太宰治和与谢野晶子给了他不同的答卷。
与谢野晶子的选择是拼死回到他身边，坐镇港口黑手党总部，控制大局，说是力挽狂澜也不为过。
太宰治的选择是剑走偏锋，解决完白雾之后拉上中原中也在最后关头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不得不说一句做的漂亮。
两颗耀眼的钻石，足矣让任何人难以抉择，不过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没有和任何人说，千手扉间决定尝试像个普通人一样，坐电梯下班。
他绕开了门口的守卫，却没避开监控，没有去做首领专用的电梯，反而绕了一圈，选择了普通成员的电梯，然后按下了数字“1”。
现在是傍晚，是夜间行动开始前，电梯人流量很大，几乎是掐着超载的标准运行。
每一层都有人员出出进进，似乎每个人都很忙碌，走路带风，忙的像一群陀螺，倒是让身为首领还逃班的他感到了些许负罪感。
在门口守卫一副“这个时间有人下班的”的疑惑表情下，千手扉间第一次没有用飞雷神而是走出了港口黑手党大厦。
坦白来说，景色并没有多好。
龙头战争刚刚结束，不少地方还残留着弹孔，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些发黑的血迹，空气中也似乎还是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不过越是往市中心走去，交战的痕迹越发稀少。双方都默契的避开了市中心，学校和医院，毕竟没有人想最后接手的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市中心的情况好了很多，消息灵通的商贩已经开门，也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在街上行走。
唔，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百废待兴？
在街边的转角看到了一家书店，千手扉间看了看招牌，抬脚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书店老板坐在柜台，安静的捧着一本书，似乎看的正入迷。
“有什么推荐的吗？”
“哦哦哦，那我无条件向您推荐这本铃木作之助老师的《青春的悖论》，被称为是战后文坛的希望呢！”
“麻烦给我拿一本。”
“稍等。”
在老板取书期间，千手扉间注意到他进来时老板看的书，正是这本《青春的悖论》，封面简简单单，只是在腰封上写着几行字。
[“青春”二字，蒙去上部，剩下日月，日月为明。只要有青春，就有光明。但是在光明投射后的另一面，每个人都会反观到自身的阴影。]
描述的还真是贴切啊……
千手扉间付了账之后，就离开了书店，带着本书，走到了海边。
黄昏在海面上燃起火焰，将天空染成漂亮的丹霞橙。有海鸟排成‘人’字从天空飞过，飞向不知道何处的远方。
千手扉间寻了处长椅，坐下，在海边吹着海风，看凄艳的夕阳沉入无言的大海。
直到丹霞橙被漆黑所替换，千手扉间才起身，去往下一个地方。
位于镭钵街边缘的木叶诊所，长期的无人打扫让诊所地板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千手扉间不在意。
他没有开灯，只是扫了下座椅上的灰尘，把买来的书丢到一旁，就那么随意的坐下了。
他不想留在港口黑手党大厦里，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思来想去，居然只剩下这里了。
“铃铃——”老旧的门铃传来并不清脆的声响。
“我猜，你会在这里。”
千手扉间看向来人，一头银发在夜晚格外显眼。
“事实上你也确实猜对了。”
千手扉间语气轻松的对着来人扯出一个微笑，让自己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毫无疲态。
他看见福泽谕吉长叹一口气，也搬了把椅子，扫了扫灰尘，坐到了他的旁边。
“港口黑手党现在上下急的团团转。”
甚至电话都打到了我那里。
千手扉间听出了福泽谕吉的言外之意，无奈的摊了摊手。
“是吗，我记得我没有避开监控来着。”
“或许他们还是太依赖我了。”
唯独这一点是必须要改的，太过依赖别人可不好。
“你现在可是横滨的大人物了，一举一动不知道牵扯着多少人的神经。”
“或许我应该把首领应有的假期写进港口黑手党守则里。”
千手扉间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的看向福泽谕吉，像一个有爱粘人的孩子的普通家长。
“可别告诉我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
千手扉间看着福泽谕吉长长叹出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站到了他的身旁。
“节哀。”
一瞬间，千手扉间的所有表情都僵在脸上，又在片刻之后恢复如常。
“没必要，我们都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就像他曾经教导过太宰治
[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告白，告白的结尾是告别。]
他和森峰子在上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都默契的没提，只是面色如常的约定下一次见面。
但他们都知道，没有下一次了。
福泽谕吉没有说话，只是蹲了下来，用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看着千手扉间。
“那么，告诉我，林太郎，现在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那双银灰色的眼眸还在看着他，里面是满满的不信，那双眼睛的主人固执的在等一个答案。
与那双眼睛对峙良久，千手扉间长叹出一口气。
“行吧，败给你了。”
“我在想[家]。”
想念木叶，想念千手，想念他逝去的兄弟，想念他的父母，想念……森峰子。
他原本以为港口黑手党总部也能算作家了，毕竟太宰治和与谢野晶子都在那里，但实际上，那里只是工作的地方。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这间诊所，更像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找个时间，一起回去吧。”
“不一样的，福泽，回不去的。”
他的家不在这里，甚至不在这个世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一直在空中飘着的风筝，只靠几根丝线与这个世界连接着，现在有一条名为‘森峰子’的丝线，已经断了。
千手扉间长呼一口气，拿起书起身朝门口走去，却听到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我此番前来，来找一个答案，以及，今晚月色很美。”
千手扉间嘴唇翕动了几下，但最终只冒出来一句
“抱歉。”
“那么，能告诉我理由吗？”
“……”
“我会等着你把所有告诉我的那一天。”
千手扉间身后的门合上了，他抬脚，走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轿车。这并不奇怪，如果那么久港口黑手党还没发现他的踪迹，那反而不寻常。
“BOSS。”
“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当木叶诊所变成视野中的一个小黑点，千手扉间摇下车窗，吹着夜风，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句话。
[今晚的风也很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九十七只林太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