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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昨天睡得如何?”韩羽坐在我床头关切地问。
      我没办法准确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含糊地说:
      “还好……”声音沙哑地像另一个人。
      她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叹了口气:
      “你发烧了。”
      我厌恶生病,也许这场感冒跟这一周居无定所风吹日晒有关;总之我病得不轻。因为那些日子里我觉得周身酸痛并且身体燥热到无论盖多少被子依然觉得周围寒冷。
      韩羽给我送来清淡的三餐和药,淡咖啡色的窗帘外亮了暗,暗了又亮。大概过了很多天,当我醒来时;窗外漆黑一片。走到客厅里,客厅里的灯全关了;只剩下那幅油画的照明灯,在黑暗中;这幅画尤为突兀。
      她背对着我,面对着那幅油画坐着;平稳地呼吸,入神地注视着那幅画。
      我也许不该打扰她,但是她还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
      “真是可惜。”
      “你朋友的画真不错。”我伫立凝望着那幅画,使用尽量贴切的赞美。
      “你是学画画的?”韩宇转过头看向我。
      “小时候学过一些,都快忘光了。”我手掌抚着桌面。
      她轻轻笑起:“你真是谦虚,我看了你随身行李里有一本素写本;上面画的东西不错。”
      “那本素描是我朋友的。”我假借托词。
      “那可真是可惜了……”她意味深长地回转过身仰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我在附近有一间小画廊,也算是一艺术会所;需要一个助理帮助我打理日常经营,也许你会有兴趣;工资不高,但绝对够一个人的日常花销了。”
      “我会考虑,谢谢。”
      我转身要回房间。
      “留下吧。”
      韩羽毛低声说着,似乎是在对我说;但这话又似乎不像是对我说。

      第二天,韩羽坐在餐桌边等我吃早饭;早饭是简单的稀饭点心。我还是决定要离开。
      韩羽没有再劝我什么,只是不经意地问我的学历和家乡以及以往的工作经验。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有一间老平房大概是父母的遗产,边打工边读完了大学。
      听完我的故事,韩羽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容易,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过了吗?”
      “我不太适合从事艺术那类工作……”
      没等我说完,韩羽抓起我的右手;翻过手掌。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又松开手:
      “你可以先干干试试,如果觉得不合适再走也没什么损失。”
      我收紧右手……也许是我错觉,就在刚才一瞬;我看到韩羽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今年几岁?”她神色凝重,不及补上一句:“要告诉我实话。”
      “二十一。”
      她失望地转过身去,似是在想什么一般地沉默了。

      在韩羽的画廊离她家确实不远,在一条颇具江南水乡风情的古街上;其中陈列着各色画作和雕塑,汇聚写实派,映像派和抽象派的艺术品。但写实派居多,在韩羽办公间里挂着一些照片;她穿着淡色的连衣裙背景是绿草茵茵和宏伟的白色建筑,与她一起合影的是另一个面容清秀却略显消瘦的女孩。
      韩羽见我注视着那张照片,就边收拾案头的文件边说:
      “那是十几年前我们在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读书时候在主楼前照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毕业以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你家里的那幅油画是她送你的吗?”
      她手里整理的动作停住,摇了摇头后把一摞文件夹垒在一旁。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继续问。
      “她现在,在治病。”她淡淡地说。
      韩羽继续说,“她身体不太好,她的家人带她去美国治疗了。”
      “她一定会好起来。”
      我踌躇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
      目光暮然瞥见一张照片,是一个安静的侧面;坐在窗前,低头看着一本书;棕黑色微卷的短发下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穿着宽松的V领毛衣和衬衫,像个英伦学院的学生。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我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觉得你能帮助我。”韩羽也在看那幅照片。
      “难道,你们找的人我认识?”
      韩羽毛放下手里的文件夹:
      “也许吧……”
      “为什么你确信我会认识这个人?”
      “不,我不确信;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找到她的机会。”
      她说完,兀自走出了办公室。

      寒冬的晌午,老街上常有附近的老年人搬来轻巧的竹椅坐在阳光最丰盛的河岸边,这个城市以水出名;曾经,人们乘船摇曳过穿梭于水榭楼台粉墙黛瓦街巷间的河道;后来有了自行车,汽车;河道被填作道路,人们已经遗忘了那个以船代步枕河依水的时代。
      一些路经的国外旅者会踏进韩羽的小型美术馆,在造型简约的沙发上小憩;或者谈论摆设的作品。非常偶尔,会有一些艺术品订单;也有一些收藏爱好者会购买一些画作或雕塑作品。韩羽经营着这所美术馆让我有一种她根本就不在盈利的错觉。
      时光大多是在闲适中度过,更恰当地来说,应该是无所事事;我只是帮韩羽整理一些文件,然后就是用大部分的时间面对那些艺术品。
      当天气变得温暖而晴朗的日子里,会有许多高中生和大学生背着画架和画箱散落在老街各处写生。而这个时候,我就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他们一笔一划地描绘纸上世界;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们不介意我的目光;甚至,有的时候韩羽也会站在我身后注视着那些学生;而奇异的是,那些学生不会朝美术馆里看一眼。至多,路过时驻步看着玻璃窗里的两幅画。
      那两幅画韩羽始终不愿意出手,那两幅素描就一直摆在那里。没人能看懂画面上那些线条想要表达什么。

      我住在韩羽的房子里,每天韩羽总会有不小的一段时间被归作她的‘私人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一向是一个人待着;我也是,直到她来找我。她的房子里总是保持干净整洁的状态,直至我在一个下午巧遇到来她家打扫的钟点工;可见我和韩羽之间的交流真是少得可怜了。

      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画廊里来了一个女子;穿一件灰色大衣着淡妆,提着一个蓝色保温盒子。她推门进来,脚步轻缓;脱下外套挂在红木衣架上。见到我后她微笑,恰到好处地点头轻声问我:
      “韩羽在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正好把握在能让人听清楚的音量上。
      “你可以坐下等一会儿,她快回来了。”
      她一手提着保温盒提手带子,一手轻柔托着保温盒的底,把保温盒放在红木茶几上。依旧带着笑容说:
      “不了,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就好。”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转身从架子上取下外套穿上:
      “再见。”就又推门出去了。
      这个奇异的女子,让我觉得谦恭得不适应;直到她走了很久,我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她的名字。
      韩宇见到保温盒的时候没有说什么。
      晚饭后,韩羽端出两小碗红豆炖椰汁膏状甜品。想必就是下午时那女子送来的。边用勺子舀出柔滑的膏体,韩羽边说:
      “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日本人;住在上海。”
      “她从上海过来就为了送这个?”我端看碗里的甜品,没有要吃的打算。
      韩羽抿了一口汤匙,嘴角扬起弧度边显出微浅的酒窝:
      “她为我从日本定制的,她知道我喜欢这种北海道红豆。味道很特别。”
      我尝了一口。确实,入口即化;口感绵软。韩宇继续说,
      “日本人在有喜事的时候才吃红豆,他们和中国人一样觉得红色很喜庆;每年我生日只有她会一如既往地为我准备红豆做的料理。”
      那口红豆梗在我喉头:
      “生日快乐。”
      她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回答我;自顾自地吃她碗里甜腻红豆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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