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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生病就要有生病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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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烫的国师,是生病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的心突然空了一拍,有些难受的滞感。
他第一次主动出去,唤了马总管来。
陛下夜间从来不会主动寻人,马总管心中惊异不已,连忙仔细询问,“不知陛下有何事?”
“国师病了。”
马总管心中惊讶于他对妙妃的上心,“老奴去请太医!”
他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的跑向太医院。
公良祁安静的坐在床边,打量病中的小国师。
她的一些发丝被汗浸湿,贴在额间,黛眉紧皱,睫毛浓密纤长,此刻睡得不安稳,便一直颤动。
洁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几乎蔓延到额头上。嘴唇有些白,瞧着倒有点像他平日里的样子。
那种看起来苍白虚弱,他不喜欢的样子。
公良祁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她的额头,拂开了几缕湿发。
这时马总管也带着太医匆匆进来,正瞧见了这温馨的一幕。
马总管快速消化,强拉着傻眼了的太医行礼,又着急的推他去看病。
“娘娘贵体,你仔细瞧瞧,不可怠慢!”
太医害怕公良祁,战战兢兢拿着小箱子上前,取了薄帕子搭在白筠的手腕上才为她号脉。
额间不知何时流下了几滴细汗,才努力稳住声音,“娘,娘娘是受了风寒,臣为娘娘开几副药,发完汗就好了。”
他说完,匍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嗯,马总管去拿药,立刻熬药。”
公良祁吩咐完,挥手让他们出去。
屋内静下来,他能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她看起来很难受。
他默了默,伸手打开手掌,便升起一股气流。他将手掌放在白筠的上空,气流便流转于她的全身。
十息之后,他将手缓缓放下。
白筠依旧呼吸沉重,丝毫没有好转。
公良祁站起身回到美人榻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与屋里过于明亮的灯火,心中烦躁不已。
一个时辰后,马总管才端着药碗进来,他进屋的一路看见点燃的宫灯,一时竟有些感慨。
陛下还是为了娘娘点燃了这些令他讨厌的烛火。
珍珠不明白这些,只担心又害怕的跟在马总管身后。
白筠迷糊中有难闻的苦涩入口,有些恶心感,但不久便舒服许多,于是陷入沉睡。
公良祁一直未睡着,听见室内没了人,才睁开眼适应了这样灯火明亮的地方,随后缓慢起身看了眼白筠。
她才吃完药,药效还未发作,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样子。
公良祁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情景与心中奇特的感受共同折磨着他,便顷刻间化为一缕黑烟消散。
守门的太监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刮过,身体一抖,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没过几个时辰,天便露出鱼白,皇宫的轮廓逐渐显露,树影摇曳。
白筠侧了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时混沌。
过了会儿,意识回拢,她才感觉到自己虚弱难受的身体,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
她抬头,发现公良祁已不在榻上。
公良祁通常最爱的事除了杀人就是睡觉,此刻天还未大亮,他不在屋内着实奇怪。
莫不是变身了?
她心中担忧,挣扎着要坐起来。
因为生病,她现在浑身无力,头还有些发晕。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马总管端着药碗进来,看见这一幕,赶紧让珍珠去扶住她。
“陛下呢?”白筠卸了力靠在珍珠怀里。
“您不用担心,陛下出去时说让老奴好好照顾娘娘。”
马总管将药交给珍珠,一脸慈祥的看着白筠。
生病了都还想着陛下,果然妙妃娘娘一心为了陛下!
珍珠为她垫上枕头坐着,搅动着药碗让它加快变凉,中药难闻的气息便一下飘进她的鼻腔里。
“等会儿再喝。”白筠没过大脑就脱口说了这句。
“是。”珍珠也觉得药有些烫,就放在一旁。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
听见外头似乎动静,几人皆朝门口看去。
公良祁一袭黑衣进来,衣袖上带着一些水汽,神情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
他见白筠醒了,径直向她走去。
白筠脑子还有些沉闷,此刻见他走来,竟觉得有一瞬心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裹放在药碗旁,衣摆拂过时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
白筠好奇,拿过来打开,竟然是一包果糖。
她心中更是狠狠被触动了一下,笑道:“陛下这是去打劫果糖铺子了吗?给臣不仅带了糖,身上还带了血味。”
珍珠听国师大人如此打趣陛下,此刻夹在两人中间头都不敢抬一下。
等了不过几息,她听见陛下冷淡的声音响起,“心情不好,出去杀了几个人。糖是买的,不打劫。”
“嗯。”
白筠被他的答话弄得不知该如何回应,慌忙道:“珍珠,药应该是可以了。”
珍珠缓了自己激动的心情,心中更是确定要好好伺候国师大人!
她拿了药碗舀了一勺送到白筠嘴边。
白筠皱着眉闭上了眼,微微张嘴将药吞下去。那股熟悉难闻的味道立刻无孔不入,让她的胃忍不住发生反应。
刚吞下去,一股恶心的感觉袭来,她连忙侧身,一阵干呕不仅吐了刚刚的药,还吐了不少酸水。
她缓了缓那阵难受,坐起来用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没事,我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如此狼狈,她面上也是有点过不去。
不过没办法,前几世一醒来便是病秧子,只能不断药,如今对药已经有了抵抗心理。
“别喝了。”公良祁坐在桌前,那杯水端在手上迟迟没有放下。
马总管也担心,但此刻仍坚守理智的说:“药不能不喝,不喝病就好不了。”
“是,没事。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白筠说完,接着喝几口吐一口的过程,这碗药也终于渐渐没了。
吃了药,白筠迫不及待的拿了两颗糖塞进嘴里,甜意瞬间在口中蔓延,还带着微微的水果清香。
不似现代的水果糖一般细腻,它的口感沙沙的。
嘴里的糖融化,困意也逐渐袭来,珍珠扶她躺好盖上被子,同马总管一起退出去。
喝了两次药,她的病好了许多。
当时在湖边她将披风借出去,也只是为了拉近与那位晴妃的关系,确实没想到会突然生病。
不过如此一来,更有机会与晴妃接近了。
——
白筠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只喝了点青菜粥。
下午时她已经完全退烧,也恢复了大半的力气,便起来走走。
公良祁从她生病后就变得奇怪,时常突然睁眼看她。如今还施法锁住了殿门,她只能在大殿里踱步几圈。
外头脚步声渐近,公良祁挥手解了法术。马总管带人拿着食盒进来。
白筠两眼放光,急切于摆脱没有味道的粥。
她慢步回到房里,公良祁只跟在她的身后。
“娘娘还不能吃重油或重辣的食物,小厨房做了粥和鸡汤。”
马总管笑眯眯的将白筠的食物摆在一侧,将公良祁的五六个菜摆在另一侧。
她羡慕的看了看公良祁的菜,默默坐下喝鸡汤。
鸡汤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公良祁平时都是靠白筠夹菜,今日还没等白筠动手,他便提了筷子夹了许多菜放进自己的盘中。
他吃了几口,瞧见自己这边也有一盅鸡汤,便问:“鸡汤好喝?”
“好喝!”
公良祁见她喝的高兴,就将自己的那盅也推过去。
“都喝了。”
“多谢陛下!”白筠不客气的将那盅鸡汤也喝了,因为喝了太多鸡汤,就草草喝了几口粥便作罢。
大抵是因为生病,公良祁对她温和许多,偶然时能从他的行为里品出一些老爹的特质。
比如给她买糖,不让她出去吹风,不能一直躺着。
于是此时,她便放了把椅子在书桌前磨墨。
“陛下,您能将我的五官画上吗?”
生病了,她对他的胆子更大了些。
“不可以。”他无情的拒绝,将画好的纸挂在旁边的架子上风干,取了新的纸画下一张。
马总管敲了门进来,“陛下,外头玉妃娘娘来看望娘娘了。”
“不见。”公良祁几笔便描绘出白筠撑着头乖巧坐着的姿势,灵动可爱。
白筠动了动酸涩的脖子,道:“陛下,若是晴妃娘娘来看臣,您别给拒了。”
他分给她一个眼神,没答应也没拒绝。
果然,刚画完这幅画,晴妃便到。
马总管以为会是和玉妃一样的结果,正想去回绝。结果公良祁淡淡的嗯了一声,让马总管愣了一下。
他抬头偷瞄了一眼妙妃的脸色,看着也挺高兴的。
晴晴提着补品立在殿外,面挂温柔的笑意。面对马总管时一尺一度拿捏非常,瞬间得了他不少好感。
“晴妃娘娘,陛下允了,您随老奴进殿。”
马总管笑着引她往里,忍不住多嘴一句,“那会儿玉妃也来过,被陛下拒了。”
他回头瞧晴妃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心中赞赏。
“妙妃娘娘身体不适,在殿中声响尽量小些。”他笑着,又继续道:“不过您也不必害怕,妙妃娘娘性格温和开朗,不会为难于您。您也别怕陛下,如今妙妃娘娘生病,陛下不会发火。”
晴晴记住了要小些声响,声音就放的很轻,“我知晓了,我也不怕陛下,多谢马总管提点。”
马总管笑着敲响门,得了应允让晴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