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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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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投资的事情没了下文。
梁家明心知肚明是自己搞砸,也没隐瞒,主动和吕盛斌坦诚说是自己的原因,吕盛斌愣了半天,最后竟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连连叹息。
课题小组为了这件事连轴转了几天,得知这个结果,不失落是不可能的,连带的,看着梁家明的目光里都有了几分幽怨气息。
倒不是怨别的,就是单纯觉得那天梁家明单独去会谈这件事不太合常理,想着如果要是多去几个人,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因而,一连两天,课题组的气氛都很低迷。
周日下午,实验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梁家明穿着一套设备在最里间做着新一轮的样本培养,外间却忽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
“啊啊啊啊成了!成了!”
其他人疑惑:“什么?”
“看到群消息了吗?启基资本签字了!”
“卧槽,真的啊!”
“啊啊啊签合同了!有钱了有钱了!”
“看到吕导说的了吗,还得是梁哥出马啊!”
……
设备间里隔音太好,隔着玻璃,梁家明听不见声音,他看见不断有人赶到实验室来,还以为是吕盛斌又新下了什么指令。
将手上的事情做完,梁家明脱下无菌服走出去,刚关好门,就被人一把冲过来抱住。
“梁哥!”
抱着他的小师弟兴奋得满脸通红:“我们项目有钱了!启基资本签字了!”
梁家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吕盛斌也走进了实验室。
这位一向正经严肃的医学界大佬竟也红光满面,被众人围绕,还乐呵呵地回答着疑问。
看见梁家明,吕盛斌动作一顿,接着便迅速几步上前走到他面前。
“家明。”
吕盛斌拍拍他的肩,十分和善:“这次真是多亏你。我听那边的人说,你上次会谈的表现很不错,所以他们那边决定提高投资额度。”
“……什么?”
世界好像出现了bug,白噪音萦绕在耳边,梁家明动也不动。
“启基资本投了三千万。”
吕盛斌笑着说:“合同已经签好了,这些钱最迟下个周就会进我们实验室的账户。我们项目的等级也被提上去了,学校研究决定,让我们搬到附属医院那边新建的研究基地去,还有新器材也都在路上了。”
像是老旧的机器反应延迟,梁家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迟缓地问:“……三千万?”
“对。”
吕盛斌满含笑意地点头:“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投资人,到时候咱们一起有空吃个饭。”
梁家明微张着嘴,无法回答。
停顿了足足有三秒,他突然拨开围观人群,急急几步奔到门口,从自己挂着的外衣口袋里翻出手机。
继而动作再次顿住。
他想起来,他根本没有祁放的联系方式。
梁家明垂眸,看向手机漆黑屏幕中倒映的自己。
他欠他更多了。
三千万。
他该拿什么去还?
*
午间,一家保密性绝佳的高档餐厅包厢内,一对男女对坐,各自沉默用餐,现场安静得只剩餐具之间发出的碰撞声。
这是一桩相亲宴。
坐在祁放对面的,便是林家大小姐,林子怡。
她一如既往的甜美风格,白色公主裙,一双纤细小高跟,腕间颈间皆有细钻点缀,肌肤光洁白皙,在光下光彩熠熠、华美动人。
可也是她,眉眼冷清,垂眸无声,笑也不笑。
与祁家子嗣颇丰旁支派系复杂的情况相比,林家就要简单得多,三代单传,到了林子怡父亲这辈,才终于开枝散叶,生了三个。
除了林子怡、林子豪这一对正室所出的姐弟之外,还有一个林兆风,是4岁那年被认回林家的私生子。
然而虽是私生子,却比林子怡还要大一岁。
林兆风回林家不到一年,原配正室即林子怡母亲就因病过世,再一年,林兆风的母亲被迎回林家,林兆风也成为林家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长子。
再后来,林子怡、林子豪两姐弟就被接到林老爷子身边亲自带着,继而有了今天这场相亲宴。
说是相亲,实则已经是被估好价值的一桩联姻,他和她,都没有选择权。
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菜,祁放放下筷子,看向对面一言不发的林子怡。
“林小姐。”
他向来不爱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我们不合适。”
林子怡微微抬眼,看着他。
收起人前那副懒散姿态,祁放难得正色,语气亦是认真:“坦诚讲,我喜欢男人。所以,我不可能跟你结婚。”
沉默两秒,林子怡抿紧了唇。
她放下汤匙,正襟危坐,再开口时亦是镇定:“我不介意。”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祁放多看了对方一眼。
他扯唇一笑:“林小姐……”
话还未说出口,林子怡便掐了他的话头:“不过,婚后,你只能忠于我一人。”
想也没想的,祁放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当真没有料到,林子怡竟想和他结婚。
以往家族间的一些场合会面,他们向来没什么交流,双方都冷淡,更别提他今天坦白性向,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冷下脸色:“我做不到。”
结婚这件事,他从未考虑过。
或许是祁放反驳的速度太快,林子怡一向冷淡的神情也有了些许波动。她再退一步:“好,我不要求你只忠我一人,但该履行的义务,你要履行。”
祁放眉头一皱:“什么?”
“我要一个孩子。”
看似单纯漂亮的女孩双眼定定地看向对面的人,“你和我的孩子。”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
祁放望向林子怡那初初展露野心的眉眼,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可笑。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对方可怜?
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女孩儿,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小白兔?
披着的羊皮再逼真,底下也藏着狼的爪子。
或许是看祁放太久不说话,又或许是被祁放戏谑的表情刺激到,林子怡再次开口:“祁放。”
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我们都不过是棋子,对吗?”
祁放手指抚着杯沿,不答。
“我和你,才是一起的。”
林子怡说完,又笑笑:“或者,除非与祁家断绝关系,否则,你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
“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下一次,你可能不会这么幸运,遇到像我一样,可以包容你性向的人。”
“有这样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你眼前,你为什么不走呢?”
祁放闭眼。
眼前画面闪现,是他的生母方慧贞一丝*不挂骑在陌生男人身上的情景。
出轨,堂而皇之将人带到家里来,说着那些以为他不懂的敷衍他的话,没有关紧的房门。
一幕幕、一声声,如梦魇一般镌刻在他的童年回忆里。
那令他感到恶心,想吐。
“我知道,你最近在追一个叫做梁家明的男人,还为他卖掉了一辆帕加尼变现。”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但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说完,见祁放仍没有回应她的意思,林子怡站起来:“回去后我会跟爷爷说我很满意。”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
“说好的一个月,我看你现在还没什么进展啊!”
酒吧,喧闹的大厅卡座里,楚含烟翘着脚踩在沙发扶手上,半边身子都斜到祁放身上去了,八卦道:“ 就那个梁家明……怎么样了?这都一个星期了啊。”
她撞撞祁放肩膀,挤眉弄眼:“是不是受挫了才叫人陪你喝酒?”
祁放坐姿随意地摇着骰子,嘴里还咬着根烟,一副活脱脱的纨绔模样,闻言也只是挑眉笑了一声。
他单手摁住骰盅,另一只手抬起来轻夹烟嘴,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之后才道:“你急什么?”
说完又转头去开骰子,卡座众人皆围着他,探头看着。
点数开了,他将酒杯一推:“21点,喝吧。”
一晚下来,祁放滴酒没沾,楚含烟却打晃得站都站不稳了。
出门的时候整个人扒着祁放,跟章鱼似的,嘴里还不停:“放啊,我说你,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叫我出来陪你喝酒,自己却一口都不喝。”
“知道你玩骰子厉害,都不让让我!”
“今天晚上我要睡你家,你听到没有,老娘要睡你家!”
“啧。”
祁放被吵得耳朵疼,将楚含烟一把甩开,眼看她又要贴过来,退开几步指着她:“站稳。”
楚含烟眨了眨眼,下意识还要扑他,祁放沉声:“站稳!”
这次她一个激灵就站直了。
祁放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对,就是这样。”
说完,指着停车的方向:“走。”
楚含烟茫茫然,转头朝那个方向迈步。
一步、两步,第三步要歪倒了,又很快自己站起来。
祁放就这样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的走,在楚含烟想要停下来时,命令她:“走。”
好在车子停的距离不远,很快便到。
玛莎拉蒂的副驾门自动升起,楚含烟一头栽进去,整个人都歪在中控台上,不得已,祁放探身进去低头将她扶正,正替她拉安全带呢,又被醉酒的楚含烟一把拽了下去。
“嘶。”
祁放及时单手撑住椅背,膝盖跪在楚含烟腿间,再一抬眼,两个人距离近在咫尺。
光线昏暗。
一向性格火辣直爽的楚含烟傻笑:“嘿嘿,放放。”
他本不应和醉鬼计较,但鬼使神差的,他另一只手松开安全带,用力捏住楚含烟的下颌,将她审视仔细。
港城来的千金大小姐。
传闻中深不见底、权柄在握的楚家的女儿。
楚含烟盯着他,距离太近,都快盯成了斗鸡眼,嘟囔:“你对我放电——啊,你居然对我放电!老娘之前追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对我放过电!”
这话一出,祁放回了神。
他为自己的卑劣而嗤笑出声,松开手,沉默地为她插好安全带卡扣。
这个世界上,最不该被利用的,是真心。
不是吗?
与此同时,一桩由医科大网球社与北舞大三某班组织起来的联谊会正开展得如火如荼。
医学生和舞蹈生之间的组合碰撞听起来还挺新奇,不少人都来了,其中甚至包括北舞出名的“系花”章若晗和“校草”阮正开。
没有人知道,隐没在KTV包厢角落里的,还有医科大出名的镇校之宝、天才学霸梁家明。
联谊会的组织者卢理也很意外。
他本意只是随口一提,说看梁家明天天蹲实验室,叫他一起去放松一下,不找对象没关系,交朋友也挺好。
但他从未想过梁家明竟会一口应答。
以往的各类社交活动,梁家明一向都是拒绝。偶尔被他们缠得不行了,才会配合出去一两次。
这次竟然这么轻易。
但一直到大家一起聚餐吃完饭,梁家明都没怎么说过话。
席间不少人朝他递橄榄枝,就连负责搞热气氛的师青青也暗暗朝他看了许多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男友的室友,可梁家明冷着一张冰山脸,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到底令所有人都望而却步了。
卢理看他没什么兴致的模样,凑过来问:“看你都不一起玩,是觉得无聊吗?”
梁家明却皱眉问他:“今天联谊会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卢理没想到他问这个,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了:“怪不得你今天来呢,是在北舞有熟人?你早跟我说啊。”
说完又想想:“嘶……好像是有几个还没来,说是有事,要晚点。不是,你找谁啊?我帮你去问问青青。”
梁家明摇摇头:“没事。”
就这么一拖,梁家明甚至跟着去了联谊会的第二趴,大家也从不熟渐渐过渡到熟悉,KTV里热闹非凡。
梁家明捧着杯柠檬水,坐在角落里一点一点喝,视线始终落在门口。
忽然,身边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和祁放说了吗?”
纵然不想偷听,但离得太近,只要有心,那些话语全部自动进了耳朵。
“没有。”
“算了吧阮哥,我知道你为我感到不平,但、但那个祁放性格高傲,又是梁老师的弟子,没人会愿意得罪他。”
“若晗……”
“没事的。虽然很遗憾,不能和阮哥一起跳这支舞,但人生哪里会没有遗憾的呢?就是心疼阮哥你,要和这样的人一起搭档,他的脾气不太好吧?”
阮正开刚要回答,忽然察觉到一道注视目光。
他的视线越过章若晗朝后望去,看见一个神色冰冷的英俊男人。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梁家明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抚着玻璃杯沿。
他正欲继续等,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是夏澄的。
刚接通,对方慌慌张张、惊惧之下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家明哥……怎么办啊,怎么办,我、我撞了一辆玛莎拉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