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转正了吗》非壹

5、12-14

　　12
　　初春。
　　新柳开枝，微风和煦，暖阳普照。

　　年假结束了。开工的第一天，事务所的合伙人们便组了局，邀请城南分所的全体员工出去聚餐，为接下来的一年打气。
　　他们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以川菜为招牌，很适合集体聚餐。

　　“游哥，你喝啤酒还是可乐？”坐在游夏旁边的年轻女孩小声问道。
　　女孩名叫程澄，她留着及肩的茶色长发，长相清秀，是游夏组里的实习生，进事务所已经快一年了，之前让游夏帮忙带奶茶的小姑娘就是她。

　　游夏随意地摆了下手：“我喝水就好，不用管我。”

　　程澄应道：“哦哦。”
　　虽然她跟着游夏也干了快一年了，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位年轻的负责人在与他身边的人刻意保持着距离感，他与他们总保持着不生不熟的关系，虽然不至于不敢搭话，但要是让她与游夏开玩笑，那还是万万不敢的。

　　虽然不敢开玩笑，但这并不阻碍她对游夏有点小心思。
　　年轻俊美的成功男人，谁能不心动呢？虽然他的性格有点“咸”，但平日里还是很照顾他们的。
　　但是她只敢将自己的心意藏在心底，半点不敢表露出来。她想，她只要默默地暗恋就好了，反正左右是不可能成的。

　　她把矿泉水递给游夏，侧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筷子打翻了，游夏见状，便弯下腰帮她去捡。

　　“啊……谢谢你啊，游哥。”
　　程澄一边道谢，一边看着游夏伸出左手去够木筷，不经意间，他的袖口扯开，露出腕口几道淤青。

　　程澄愣了一下，还没等她看清楚，游夏便直起了身。
　　他将筷子放到桌上，道：“重新跟服务员要一双吧。”

　　程澄回过神：“哦，好……”
　　她忍不住又看了游夏一眼。

　　游夏：“怎么了？”

　　程澄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了下唇，还是小声问道：“游哥，你手腕是不是受伤了啊？要不要紧？”

　　游夏怔了一下，随即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当然知道那里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神色不变，用很随意的语气答道：“这个啊，我不小心撞到桌角了。没事，我回去自己看看就好了。”

　　程澄点了点头：“哦哦，没什么事就好，游哥你平常自己小心点。”
　　游夏“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口凉水。

　　13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周允，是游夏没有想到的。

　　他们分所一群人站在餐馆门口道别，正好周允也从旁边的酒楼走了出来。

　　周允同样一眼就注意到了游夏，他向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朝游夏走来。
　　今天他穿的很随意，灰色体恤和黑色工装裤，看上去不像是快三十的，倒像是个大学生。
　　周允离开后，周围的人一阵起哄，特别是一个染着奶奶灰的娃娃脸，还指着周允的鼻子大笑。

　　看那个样子，似乎是私人聚会。

　　周允快步走了过来，游夏看着他，微微挑眉：“周总，真巧。”

　　周允朝他一笑，两人快一周没见了，所以他先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游夏一番，然后才道：“喝酒了没？我载你回去呗？”

　　游夏：“嗯。”

　　他转身跟同事们打好招呼，便打算跟着周允走了。
　　临走前，程澄却出声叫住了他：“游哥！”

　　游夏回过头：“嗯？”
　　程澄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她只小声说道：“嗯……记得涂药。”
　　游夏：“嗯，谢谢提醒，我会的。”

　　他没有多在意程澄的话，周允却偏头瞥了程澄一眼，程澄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抬头看向他。
　　周允勾起唇角，纵然那也是一张极帅的脸，但他的凤眼不含笑意时，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

　　程澄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被瞪了？

　　但周允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带着游夏走了。
　　他伸手要来揽游夏的腰，游夏挡了一下，“干什么？”
　　周允一脸无辜：“我怕你走不稳，扶你啊。”
　　游夏警告般瞥了他一眼：“不必，我没喝酒。”
　　周允：“好吧……”

　　两人渐渐走远，程澄却还站在原地发呆，她越想越觉得，刚刚那个高大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今天喝了点儿酒，才敢多和游夏搭几句话，甚至叮嘱他记得涂药，但是那个男人看上去却好像和游夏很熟的样子，明明工作一年下来，她都没有看见过游夏还有什么朋友。

　　还有游夏……

　　可能连游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当他面对周允的时候，那股子对人的疏离感就消失了。那个时候，他是很有“人”气的。
　　至少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游夏不会说“谢谢”。

　　程澄抿了下唇，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14
　　周允把游夏送回了复式公寓。

　　SUV缓缓停下，游夏随口说了声“走了”，便要下车，却发现车门打不开。
　　他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允催促道：“开门啊。”

　　周允对他笑了一下，缓缓道：“别急啊，问你个事儿呗。”
　　游夏一时没想到他要问什么，愣了一下：“什么？”
　　周允看着他说：“刚刚那个小姑娘，说让你记得涂药，是什么意思？”
　　游夏顿了几秒，他抿唇答道：“没什么，就是手腕上的痕迹不小心被她看到了而已。”

　　周允立刻拉过游夏的手腕，将袖口拉高，看见雪白的腕口上果然还留着几道青色，可能是因为平时没有注意，隐隐还有发紫的倾向。
　　他皱了下眉：“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怎么还在？”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及其难看，他咬牙切齿道：“难道，你找别人了？”

　　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幽怨。

　　游夏想要收回手，但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抽动，可见周允用力之大。
　　他无语道：“当然没有，你想什么呢。我可是很讲信用的。”
　　毕竟他们是约法三章过的。

　　闻言，周允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他放松了力道，但却仍然没有放开游夏的手，只是用拇指在上面慢慢摩挲。

　　周允并不是脑子不灵光的人，很快，他想到了原因。
　　“你自己没有处理过伤口？”

　　游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嗯。”
　　周允皱眉：“之前也没有？”
　　游夏看向他：“我从来不处理的。”

　　因为他们约的频率并不频繁，他之前竟然也没有发现。
　　周允的眉头越皱越深：“都青成这样了，会越来越严重的知不知道？你自虐吗？”

　　游夏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周允：“……”

　　过了几秒，他闷闷地说：“……这不是一回事儿。”
　　周允仍然用手指轻轻蹭着游夏的手腕，他沉声道：“做那事的时候，疼痛会带来快感，你这样就只是痛而已。”

　　游夏：“你再摸下去，那倒也说不准。”
　　周允：“……你能别打岔吗。”

　　他注意到了，游夏在故意插科打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显然，游夏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周允暗自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很闷、很胀，没有缘由的。他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让他不舒服，很不舒服。
　　于是神差鬼使地，他低下头，缓缓地将唇印在游夏略有些冰凉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