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种田忙》慕馆言

2、第 2 章

　　还是二叔公最厉害，只问一句：“饭都搬出来？”

　　徐小五就忙不迭地松开程烟寒，一溜小跑地回后方平房。

　　程烟寒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被放在地上的大木通。

　　这里面装的不会全是饭吧？一桶饭还不够吃？

　　他慢慢喝着肉汤，味道极为醇厚。

　　本就滚着的汤被舀起并没多久，他喝得再慢，入口仍是热的，先逼得人后背微微沁汗，渐渐，随着汤进入胃部，暖流开始遍布全身。

　　汤中漂浮着些被熬烂的肉碎，这是真入口即化。

　　不知不觉间，程烟寒已将一碗汤喝得七七八八，碗中剩下的肉渣多起来，他便把碗轻轻晃荡一下，借着劲，连汤带渣一并送入嘴里。

　　这回总算能砸吧一下肉的味道了。

　　应该是猪肉，但比他以前吃过的猪肉味道好多了，这里熬汤用的肉肉质极佳。

　　程烟寒自认前世也算老饕，吃过许多好东西，有时候为吃些特色美食，去多远的地方、花多少时间都不大在意的，

　　但随着环境变化，有很多过去很常见的食材，已逐渐难以寻找，或是被保护了。有些家养牲畜品种，已在灭绝边缘，只剩一些小村庄，或许还能有少量人家，继续家养着用来吃。想在市场上购买，已然千难万难。

　　程烟寒过去深感痛心，但无可奈何，能做的只是在有生之年，再多吃些好吃的。

　　而后，他来到了这世界。

　　身体残留的记忆不曾告诉他这世界的食物多么美味，毕竟跟随老门主前，原主一家都在饿死边缘。

　　跟随老门主后，老门主早已辟谷，不在乎吃饭，也就没什么厨艺，只能将东西煮熟。

　　等原主略大点，由原主自己做饭，原主也是个能将东西煮熟就极为难得的，当然不觉得东西多么好吃，只当填肚子的。

　　程烟寒心底的喟叹只有一瞬，旋即忙将碗中余下的都喝进肚子里——肉汤还是趁热更好喝。现在余下的这点已是微温，再等下去就嫌凉了。

　　喝罢，程烟寒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望着冒着蒸汽的大锅。

　　这下倒好，他尝过了汤的味道，反而比刚从屋子出来时觉得更饿了。

　　或许也是热汤进入肚子后，让他的肠胃逐渐加快运转速度，将他先前被压下去的饥饿感全催出来。

　　想了想，程烟寒在林凡身边坐下，问道：“林大哥，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老林抬眼，瞅了瞅正在不远处板凳上坐着看落日的二叔公，才道：“渡雁村。小子，你连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都没弄清楚，又怎么跑过来的？还要从黑雾山脉那地方过来？”

　　他说着，不怀好意地把程烟寒上下打量一圈，啧啧叹道：“就你这小身板，没被妖兽吃掉，还可能是妖兽看不上你那点肉。连普通野兽都没吃了你，当真难得。”

　　程烟寒有点脸红。

　　他伸出手，意念一动，玄一门门主令就在他掌心浮现。

　　在老林的目瞪口呆中，他赧然道：“其实我是玄一门新一任门主，但我现在还没修炼入门，山上实在没吃的了，只好下山找点吃的。有这令牌在，我在黑雾山脉是不会被什么东西主动袭击的。”

　　程烟寒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对这村子的人坦白的。

　　一来，他现在才十四岁多，又没什么实力，一个人也难以在外生存。生死诀或许能让他成为强者，但也不知需要多长岁月，他还是需要先找些人保护。

　　二来，在他记忆中，这一带都是玄一门的地盘，这村中并不会有其他修仙者，这些村民再强悍也只是普通人。他记忆中，连修仙者都不见得能将玄一门门主令强行从谁身上抢走，更何况一群普通人呢？

　　他既然浑身上下除了玄一门门主令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怕被人谋财害命，仙门出身这等小事，他怕什么坦白？反而坦白了更能和村民拉近关系。

　　程烟寒正想着是否还要和老林进一步解释，老林已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就是玄一门那个不能修炼的家伙啊？早前就听你师父说过，他不知道哪天就会神魂飞升，你可能要下山找个村子投靠的，没想到你竟然带着玄一令都差点死在山里啊？”

　　程烟寒：……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虽然真正蠢得那样的是原主，但现在是他顶着这躯体啊！

　　不过，等等！

　　老林话中透了好些有意思的信息。

　　有些事情，或许是老门主早就知道的？

　　原主记忆中的老门主只是个寻常老头，修为一般般，顶着玄一门门主的身份，仗着辈分高，又不爱生事，这才在其他仙门中混了个好人缘。但老门主本身并不大爱和人来往的，只其他门派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玄一门了，而玄一门又统共只有他和不能修炼以至于连通讯法器都用不了的小徒弟两人，他才不得不时常和其他门派打交道。

　　程烟寒一度怀疑，老门主可能就是被这些杂务分心太多，才始终不见修为提高。现在倒想，真实情况或许并非如此。老门主身上大概也有些秘密。

　　须知这世界的仙门格局并不如他前世看的小说中那样，动不动打打杀杀。大家和气得很，甚至比一些武侠小说里的门派相处都要和气。

　　仙门之上是庞大帝国。起初，所有土地都是帝国的。后来，帝国将一部分土地分给各大仙门，并每百年就对仙门进行考核一次。

　　各仙门的百年任务不尽相同。完成了任务的仙门可以保留已有土地，甚至能从帝国中获得更多土地赏赐。完成不了任务的仙门却要被帝国收回土地。

　　土地中产出的一切归所属仙门所有，仙门与仙门间也可进行土地贸易。

　　因此，仙门中虽也有些竞争关系，但很多时候也相互合作，联手完成仙门任务，向帝国讨要更多土地。

　　程烟寒刚知道这些时，就觉得这些仙门很像古代那些大地主，他们之间也许会有竞争，甚至见到谁落难了，或许会吞食着对方所有而向上。

　　但更多时候，他们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仙门必须联合起来，才能和帝国达成抗衡，继续从帝国手中撮取利益。但仙门和帝国并非完全对立的关系，很多时候，仙门也在依靠着帝国给予一定帮助。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老门主以前没怎么说过，程烟寒也就一知半解了，具体的，或许也只有他以后变强了，需要和其他仙门打交道了，那才可能弄清楚。

　　一直看着夕阳的二叔公忽然道：“快来了。”

　　紧接着，他起身，走过来。

　　老林很自觉地给二叔公让出位置，程烟寒跟着也让开了些。

　　便看到二叔公将这边土灶的一些燃烧着的柴移去了旁边另一个土灶里，又再添了些柴火进去，先把锅给烧热了。

　　而后，程烟寒才看到，夕阳的方向，那边路上，一大群人正拿着各种各样东西过来。

　　有大块的肉，还有洗好了的蔬菜。

　　还有些并没有拿东西的人，就进入后面的平房，搬出了桌凳等……

　　几乎一眨眼，这大片空地，响起了切菜剁肉砍骨头的声音，混杂着柴火的劈啦声，以及桌椅在地面拖拉的声音，混响作一团。

　　程烟寒是个无事人，只能在旁站着。

　　老林竟也是个无事人。程烟寒眼睁睁看着他顺手将一个小伙子拖过来顶替了自己烧火的职责，就抱着胳膊只在自己旁边一起站着看了。

　　程烟寒有些不好意思：“林大哥，你可以去忙你的，我其实也想找点事做，帮帮忙……”

　　老林呸了一声：“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干的？反正老子不做了！刚才是没人，我打不过二叔公，这才帮二叔公烧火，现在？嘿嘿！”

　　程烟寒又一阵无语。

　　他忽然觉得，自己看错老林了。

　　这个人救他的时候看着那么好，甚至好得有点温柔，全部都是假象啊，是这生活最大的假象。

　　老林犹自在那说着：“要说这渡雁村啊，我林凡就是二叔公之下第一人！就算是二叔公？嘿！那也不过是我看他老了，怕他身子骨受不住，不敢和他打，这才让着他做了这个第一！要不然……唉哟！”

　　一根木柴飞了过来，可巧又打在了老林腿上，疼得老林抱着腿直叫唤。

　　程烟寒嘴角抽搐一下。

　　他看得清楚，那是炒菜中途的二叔公随便一个弯腰从地上捡起然后扔过来的。

　　可见二叔公年纪老，实力丝毫不弱啊！

　　村中的人或许有一起吃饭的习惯，程烟寒觉得现在来这里的，应该是村里所有人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屁孩都一个个身体壮实，稍大点的更显得彪悍，他自认他是正常的十四岁少年身板，但落在这群人中间，活像个营养不良的。

　　忽然，有一名妇人含笑向他走来，模样和徐小五有几分相像。

　　妇人一开口，就证明了程烟寒猜测。

　　只听得她道：“小兄弟，你今晚要住哪？要不你去我家，和小五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