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物》花恒

19、砸琴

　　“江霆，那不是，我没想要，我抽空会给送.....”

　　砰！

　　何阳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江霆突然举起那把琴，猛的一下就砸在了茶几上。

　　一声巨响之后，茶几玻璃碎了一地，小提琴四分五裂。

　　当时，何阳整个人就几乎懵了，那把琴被拿到这里还不过半个钟头，他甚至连碰都还没碰过一下，就眼睁睁看着它被砸碎了。

　　反应过来后，气性涌上心头，何阳控制不住的激动。“江霆！你疯了吗，那是别人的琴！”

　　江霆丝毫不觉自己做错了似的，随手将断裂的琴扔在地上，看着他说。“你也知道那是别人的东西，既然敢留，就应该知道它会是这个下场！”

　　“你！”

　　许是猛然间情绪波动太大的缘故，何阳感觉自己的两个鬓角开始突突的疼了起来。

　　江霆就是这样，一直这样，无理且霸道，从来不允许他和任何自己不认可的人接触，不允许他接受别人给予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帮助和关爱，不允许他过的哪怕有一时半刻的轻松。

　　可是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何阳颤抖着揉了揉发疼的鬓角，沉了口气。“所以呢，你想怎么样，要拿别人的前途来威胁我吗，江霆，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吧？”

　　江霆说。“你敢再见他一次，我就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就这点本事。”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要我继续听你的吗？”何阳抬起头，迎上江霆的目光，冷漠的轻笑。“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江霆，你算什么！”

　　只见听了这话，江霆脸色猛的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何阳咬了咬牙。“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你以为自己是谁，江霆，我和你之间早就没有情谊了，你对我来说都不如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砰的一声！

　　江霆突然一脚踹开脚边的沙发近身逼近，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跟前，狠狠盯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怒火攻心，也就顾不得其他，何阳抬起头，直视江霆的眼睛，说的决绝而冷漠。“江霆，我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事到如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能强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对我指手画脚干涉着我的一切的，你凭什么，你就没有半点儿羞愧之心吗，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知之明吗！”

　　“你！”

　　江霆脸色骤变，用力抓着他的手骨节紧的发白，气息都颤抖了起来。“何阳！你！”

　　何阳的手臂被捏的生疼，愤怒也随之更甚。“江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你现在这个摆不清自己位置的样子，在我看来是真的很可笑！”

　　“何阳！”

　　江霆被他吼的脸色更加难看，眸子里的戾气渐渐升腾起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为什么不能！”何阳继续吼：“江霆，一直以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都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够吗，你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半点儿良心！”

　　“住口！”

　　江霆低吼了一声，整个人突然也狂躁了起来，怒气冲天的抓着他，拖过去就拼命往自己怀里摁，仿佛心里有冲动的怒火，要把他整个人都揉碎了一样用力。

　　“何阳！你不准这么说我！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何阳被挤压的喘息开始有些困难，眼眶发疼，继而发热，实在不能理解江霆的话。

　　我不能这么对你，可你为什么就能这么对我？

　　就在他窒息到几乎快要眩晕的时候，江霆突然松开了他，整个人依然气的颤抖，可满眼的戾气却似乎像是变成了慌张，掰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何阳，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喜欢？

　　何阳苦笑一声，用力的闭了闭眼睛，硬是把眼里的酸涩逼退了回去，愈发冷漠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分得清喜欢和占有欲吗？江霆，你这不是喜欢，你是自私！你做什么都只顾及着你自己！”

　　“不是！”

　　江霆愣了愣，双眼也突然泛起了急躁的红。“我不是！何阳，我不是！”

　　对方红了眼，何阳紧拧着眉头，似乎突然就没了继续争吵的力气，他别开了目光，深深的垂下了眸子。

　　又一次，他在心里默默的画上了个问号。

　　也许总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下去的吧？

　　....

　　一觉醒来，头疼欲裂。

　　从床上缓缓了坐了起来，还是有些头晕，昨天闹过一场之后，何阳近乎筋疲力竭，他推开江霆把自己锁进了卧室，一直没再出去。

　　他不知道江霆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揉了揉突突发疼的鬓角，何阳起床走出了卧室，看着满地玻璃碴，以及地上那把碎的不成样子的琴，他有些窒息。

　　蹲下去捡起那把琴，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更加透不过来气了。

　　破裂的琴箱内壁上果然刻着郑烨城的名字和出生日期，这琴，似乎真的是郑烨城很重要的东西，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赔偿。

　　无力的起身去找来手机，正准备给郑烨城打个电话告知这件事，敲门声就砰砰的响了起来。

　　门开之后，郑烨城一脸着急的冲进来抓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何阳，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从昨天晚上打你电话就一直不通，江霆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何阳拿起手机看了看，这才注意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郑烨城打来的。“对不起，师哥，昨天我没能拦住，让江霆把你的琴给...”

　　“我已经知道了，没事的。”

　　郑烨城一脸焦急，突然把他拉过来抱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别难过，没事的。”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何阳下意识的就皱了下眉。“师哥...”

　　“没关系。”

　　郑烨城说。“今天一早江霆让他的司机送来了一张支票，我就猜到是这样了，一把琴而已，真的没关系的，倒是我，先前没考虑到江霆会是这个反应，一时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面对郑烨城的安慰，何阳突然觉得难过，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这是江霆，如果江霆也是这样的善解人意，那该多好。

　　松开他之后，郑烨城看了看他难看的脸色，又看看屋子里的狼藉，紧锁起眉头，似乎有些隐忍的怒气。“何阳，江霆昨天到底干什么了，他还敢对你动粗吗？”

　　“没有。”何阳强压下鼻酸，摇摇头。“他还不至于。”

　　郑烨城蹙眉又看了他片刻，叹了叹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应该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了。”

　　“何阳，你生病了。”

　　“我没那么娇气，师哥，我没事，也不太想出去，家里有药，吃点就好了。”

　　说话间，何阳转身回客厅。

　　郑烨城就那么看着他，沉了口气。“何阳，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

　　何阳闻言脚步一顿，突然就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此刻郑烨城对他的态度，看他的眼神，似乎也跟某些时候的江霆…有点像？

　　回客厅的沙发坐下，何阳默默的看着郑烨城帮他找药，倒水，又拿起扫把帮他打扫着屋子里的玻璃碎片，一时间，脑子里蹦出了一些猜想，心里渐渐惶恐不安。

　　郑烨城现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有名气的小演员了，他现在是国际巨星，常年在奔走在娱乐圈一线，他应该通告满满，应该忙的脚不沾地，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时间三天两头的来找他？

　　而且，即便他们曾经关系真的不错，即便他很同情自己，那么，也犯不上明知会惹上大麻烦也还要乐此不疲的接近他，跟江霆作对，甚至是冲动之下动手打了江霆。

　　还有，一直以来，江霆都对他的出现可谓是深恶痛绝般的抵触...

　　难不成....

　　“何阳？”

　　郑烨城过来拍了拍他。“发什么呆呢？”

　　何阳回了回神，尽力扯了扯嘴角。“没，我就是突然觉得受宠若惊，这么大个明星，现在居然在帮我打扫屋子。”

　　郑烨城听后郁沉着的脸也终于是有了点笑意。“亏你这时候还能说的出玩笑话，再大个明星你不也还叫我一声师哥呢吗。”

　　对方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坦荡，何阳看不出其他，又觉得也许自己大概是被江霆搞的也神经质才会瞎想。

　　毕竟，郑烨城早年是交过女朋友的。

　　郑烨城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回过头来，捡起了自己的那把琴，叹了口气，堪堪把它装回了琴盒。

　　何阳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心又沉了下去。“师哥，对不起。”

　　“没事。”郑烨城对他笑笑。“一把琴而已，以后再找人做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太把这事放心上。”

　　何阳叹了叹气。

　　郑烨城收拾起那把琴，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何阳，这个月底，我在国内的工作可能就要结束了，说实话，看到江霆现在对你的态度，我有点儿不太放心。”

　　“没事。”何阳说：“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或许吧。”郑烨城说。“或许他现在不会，可以后呢，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吗，执念太重是会影响人的心智的，何况他本来以前就有过心理问题，再这么下去，我怕他耐心早晚会耗尽，会对你.....”

　　“或许我这么说江霆也不合适，但他真的不再仅仅是以前那个幼稚的孩子了。”

　　“何阳，国外也有很多合适的工作机会，也有很多他的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不如离开一段时间试试，也许干干净净断一阵子，他那股执拗劲儿也就慢慢淡了。”

　　“…”

　　郑烨城苦口婆心，何阳默默听着，始终没有应声，但郑烨城离开后的整个下午，何阳的脑海里一直没能清净，耳边一直回荡着郑烨城的话。

　　他想起了江霆那天强吻他之后满眼的欲..火，想起了江霆昨天砸琴之后紧盯着他的满眼狠戾...

　　或许郑烨城说的是对的，求而不得的执念或许真的会毁人心性，即便江霆曾经并没有心理问题，可是有很多时候在愤怒的情绪下，也确实比有心理问题还要可怕。

　　也许，他确实该听郑烨城的劝。

　　该考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