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你知道》填同学

46、如此迅速的原因

　　唐子昇收拾着东西。
　　姚远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研究生最后一年写论文，她住到了向裕冬家里，不过向裕冬家里屋子也多，随随便便一个屋都比唐子昇家客厅大。
　　确实是很快，姚远和向裕冬与彼此父母见面后都得到了意料中的满意答复。听说两人认识时间也差不多两年，向家那边就开始催婚。
　　姚远父母没有太多表示，毕竟姚远也没到非嫁不可的年纪，一切都看她自己的意思。
　　本来过程就跟相亲差不多。姚远也没想过会这么快，而且在她看来，向裕冬确实很符合她对丈夫的定义——很可靠，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家里人也还不错，不存在恶婆婆的问题。
　　在向裕冬看来，姚远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长得不错，性格温和，家世干净，就够了，可以带出去见人。
　　这是现实，也是应该发生的事。至少对向裕冬来说，即使不是姚远，他以后应该也会找个人结婚。不需要多深的感情，平平淡淡过下去也没有不好。
　　唐子昇想完这些，继续默默收拾东西。
　　姚远的很多物品还是留在这里的，结婚的事情很顺利，她是提前去向裕冬家住一段时间。唐子昇只偶尔看看她的那些东西，只是看，连触摸都不能。
　　“砰砰砰！”门被敲响，声音急促，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唐子昇不在乎是谁，但是她大约猜得到。
　　陶阳风一般地冲进来，差点没拎起子昇的衣领。
　　“你疯了啊你？”
　　“怎么了？”唐子昇比任何人都平静。
　　“快几个月了我才知道是你撮合她俩的！你是不是疯了啊！”
　　唐子昇伸手关上门，松松衣领，说：“没有啊，你不觉得他俩在一起，很合适？裕冬其实很符合姚远的择偶标准，姚远也很符合向家的要求啊。你不觉得？”
　　“我不觉得，我就是觉得你疯了！”陶阳瞪她一眼，“人家十一就要举行婚礼了！婚礼！你还在这干嘛？收拾东西？”
　　“呵呵，”她浅笑着，然后看陶阳，“我想去你那里住几天，有空地儿不？”
　　陶阳瞪着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怎样，看她那么平静，最后只好妥协：“有，你来的话都有。我就想问你，你真的放弃了？”
　　唐子昇示意她到客厅来，给她拿了杯水压火。
　　“在我们还……还好的时候，我们聊过。她说，其实她并不认为和我在一起是对的。而且其实如果时间够的话，也许她会考虑和向裕冬在一起的。可是她不希望我不开心，所以就先答应着，以后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就是，她并不爱我。而我，你知道，我只想要她开心，不想她迁就。所以，走到如此，没有关系。”
　　陶阳扶住了头。她知道唐子昇仅存的骄傲，那是即便是挚爱也不可以触碰的底线。
　　“其实我很自私的，妄想在她身边留的久一些，才让她住进来。偷来的幸福总是要还的对不对？记不记得，你总说我是个不完整的人。想了很久，终于肯承认，我确实是不完整的。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姚远也是不完整的。又有多少人是完整的，每个人用不属于自己的自己去遮蔽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自己，因为害怕失去。过了这么久，我才懂，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才完整，而是两个完整的人在一起才凑成新的完整。两个人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不能够有任何的缺口。缺口不是情绪，不是缺陷，缺口是我们的不完整。也正因为我们彼此的不完整，迟早都会分开。”
　　“所以我们分开，只是因为不完整。等到我终于可以一个人，等到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圆满的时候，想起她不再回避泰然处之……等到那时，也许我会回来看她。”
　　“‘回来’？你要去哪里？”陶阳疑惑。
　　唐子昇仰起脸：“我要跟诺亚一起，去欧洲。”
　　陶阳低下头，问：“诺亚就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
　　“是。我们十一那天的飞机。你不用来送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吧，她会给你发请柬的。我不会去，所以请你替我去看她的婚礼。”
　　陶阳伸手指了指，点点头：“你好，你真好。没见过你这么‘伟大’的哈……”
　　“——我不是伟大，我没那么崇高。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唐子昇打断她。
　　“什么是应该得到的？你有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你是给她她想要的还是给她应该要的？姚远说这是不对的，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对了。我们是杀人纵火抢劫犯么！我们怎么就不能被接受、怎么就得看别人脸色、怎么就只能希望爱的人得到‘应该’得到的？什么是应该？谁规定了‘应该’？”陶阳怒了，她使劲摇晃唐子昇，似乎想要把她已经混沌到快麻木的脑子全部晃动起来。
　　“别晃我，我很累。”唐子昇眯着眼说。
　　“累？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不就在公司么？”
　　唐子昇瞅她：“陪她去看婚纱，选东西。”
　　陶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看了她很久很久。
　　唐子昇也看她，用很少有过的平静神情
　　。两人这样对峙了不知有多久，最后还是子昇先松下气来：“别那样看我。我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多可怜。我想要的不过只是她幸福，更何况她想要的幸福未必是我能给的。我不就这样么？她觉得可以，那我就无所谓了。而且我快走了，趁最后这几天陪陪她也无所谓。”
　　“你要走的事没告诉姚远？”
　　“没告诉。她不需要知道。我和诺亚之前回过家，我父母也见过他。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陶阳还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说：“你让我觉得我从来没认识过你。”
　　唐子昇笑了一声，搂搂陶阳的肩，叹息：“至少目前来看，这样是最好的。对不对？”
　　陶阳说：“看起来是最好的，可是真实的呢？你要知道，表面看起来很快乐，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是她真的想要什么？你问过么？都是你给什么她就收着什么吧？这也许是好的，可这也是不对的。她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你起码应该让她知道……她、她有权利知道。”
　　“我选择不让她知道。我只想把我认为好的都给她，她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剩下的，我不想让她知道。”
　　“你不是给她，你是强加于她。姚远我不是没见过，对于很多事，她是逆来顺受的。”陶阳辩论。
　　“所以，我说我也是自私的……”
　　陶阳还想开口，但看着唐子昇的脸，突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