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落》明愿

23、一入无妄

　　当年狐族长子和凤族独女成婚的消息在三界轰动一时。
　　狐族长子北晏天生一副好皮囊是三界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蝉联六界第一美男已好几万年。
　　凤族有女，名唤慕曦，是凤族这一辈中灵力最强者，传言但凡见者，都难忘其容颜。
　　这两人不知是何机缘，竟走到了一起。听说天帝亲自查看了姻缘石，两人确实有这缘分。凤狐联姻，一时成为美谈。
　　这一晃就是几万年过去了，天帝的第二个孩子都满一万岁了，这两人却没动静。
　　这不？二殿下一万岁寿辰，众人皆上天宫庆贺。
　　“北晏，这天帝还比你们两晚成婚呢，孩子都俩了，你们呢？一点动静都没？”楼风揶揄道。
　　一旁喝酒的冥神逸轩听见这话，又猛地闷了两口烈酒。
　　北晏笑道：“一切皆有缘法，倒是你，天界这么多女神仙，就没一个能入我们大神医的法眼？”
　　慕曦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当下即道：“神医何不去姻缘石上看看，也好去寻一寻神医的仙侣？”
　　“就你嘴毒。”楼风幽怨的看了慕曦一眼，继续道：“我可没那种心思，还不知道我神劫什么时候到呢，我就不去祸害别人姑娘了。”
　　打脸来的很快，一个月后他终究还是祸害了别人的姑娘。
　　北晏正经的说道：“修医道者，大多修力不强，自古以来，多少圣手死在神劫的劫雷之下，你又有多少把握？”
　　“我？没把握。”楼风半开玩笑的说，“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哎，对我们医者终究是太残忍了。”接着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最近老有预感，我神劫将至……”
　　听楼风说完，北晏和慕曦明显一怔，也压低声音道：“我和他近日也有预感，像是飞升的前兆。”
　　“我兄弟姐妹众多，倒是没什么顾虑，可她们凤族你也知道，眼看就要后继无人。”
　　若是平时，楼风必然要开一句玩笑，此刻他却认真道：“都怪你俩血脉之力都强劲，哪个灵胎承受得住？”
　　“一入无妄，不染红尘。我担心凤族无主，必为他人所利用。”
　　三人皆为此局面所苦恼。
　　楼风突然道：“我有一法子，或可一试。”
　　“什么？”
　　“快说！”
　　“后日便是万年一次的天泽日，你们如今已有神格傍身，自然是可以进无妄境的。你们可以去找北晏的师尊也就是上一任水神濮若，他入无妄境有些年头了，法力也是上一辈中数一数二的，想必能窥破一些缘法。”
　　“濮若神尊应该不会管我们这些红尘事吧？”慕曦有些失落道。
　　楼风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北晏是谁啊，那可是水神唯一且得意弟子，说不定他还真愿意帮你这个忙，毕竟事关他半个孙子嘛。”
　　“说起来，家师也算与濮若神尊有些渊源。”
　　楼风一下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就连一向正经的北晏都面露笑色。
　　“唉，慕曦啊慕曦，你师尊火神敬瑄那跟水神叫渊源嘛，那分明是冤家还差不多。”
　　“那这样我让濮若神尊帮我的事岂不是更没戏了？”慕曦难得没怼回去，反而有些垂头丧气。
　　北晏见慕曦有些不开心了，连忙宽慰道：“既然有法子，我们自然应该一试的。况且，师尊他也不是狭隘之人。”
　　楼风见好就收，毕竟惹了这位小祖宗，北晏也不会放过他，夫妻混合双打就不好了。
　　终于到了天泽日这天，今日天界格外热闹。
　　有神格的希望通过无妄境一日游遇到点什么奇遇，精进自己的境界。没神格的也来凑热闹，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说不定那天天降神格自己就晋神了。
　　在众人的期待下，一道巨门在与生台白色的光晕中渐渐显出。说是门，其实是两根看不见头巨大柱子。左边的柱子刻着的俨然是上古神兽白泽，右边所刻则是麒麟。那雕刻简直鬼斧天工，活生生像是两头神兽正威严的俯视着众生。
　　所有人在这庄重肃穆的场合里都禁了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与生台。
　　与生台上两根擎天柱矗立着，两柱之间隐隐可见灵力波纹，众人知道，穿过那层屏障，就是众生仰望的无妄境。但没有神格的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们甚至连与生台都靠近不得，毕竟以与生台为中心散布的神之威压太强了，对没有神格的人轻则重伤，重则魂飞魄散。
　　而神真的太少了，少到用手指加脚趾都数的过来。
　　北晏和慕曦并未在众人面前露面，而是直接进了无妄境。于是众人只感觉好像有几阵风吹过去了，又开始低声议论道：
　　“也不知是哪位上神进去了，真羡慕啊……”
　　“你倒不用羡慕，你当初仙劫应了五道雷劫，也算是有上神之资的。”
　　“五道雷劫？恐怕死之前也难以惊动神劫了。”总有人羡慕嫉妒恨，说话阴阳怪气的。
　　“那也比你只能等死强!你有那机会吗？！”也总有人打抱不平。
　　“你还不是只能等死，这么替他说话，他有了神格能让给你吗？！”
　　“你……”“侠士”还欲与那人争辩，一开始说“羡慕”的男子急忙劝阻道：
　　“仙友不必为我争辩了，今日多谢仙友为我说话，在下在此多谢了。”说完，那人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吵杂之地。若是浴夏在此就能认得出，此人竟和迟幽长的一模一样。
　　那人一身淡青色衣衫，背影是那样的寂寥，但有着这一身孤傲。
　　不错，神也是会死的，人的寿命有百年，而上仙的寿命却有几十上百万年，上神的寿命也不过不到千万年。世间万物皆有尽时，此乃天道。进了无妄境又如何，终究也有生命的尽头，迟早罢了。
　　神格虽乃天降赏赐，通过特殊阵法，却是可以转移的，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神格的享有者要心甘情愿献出神格，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可以做的到呢？不过，数万年前确实有人做到了，万年后也依旧有人这样做了。
　　再说北晏和慕曦进了无妄境之后就看到远近相间、各式各样的神邸。这里的灵气浓郁的不像话，慕曦匝匝嘴：“这根本不用修炼吧？光住在这里灵气怕是都会自己涌来。”
　　没有羡慕，也没有遗憾，只是正常的评价而已。毕竟她和北晏晋神之后也过了几个天泽日，她和北晏一次没来过。他们向来逍遥惯了，修炼什么的都很随缘，不会刻意去找修炼资源供自己修炼。
　　“灵气虽充裕，却似乎少了些什么。”北晏一如既往的正经。
　　“众人都羡慕的无妄境，你却说少了什么？”突然的声音并没有吓到两人，相反，两人十分的淡然。
　　接着两人就出现在一座“熟悉”的神邸里。至于为什么说熟悉，那是因为这神邸的摆设、造型等等都与慕曦师尊火神敬瑄从前在天界的神邸十分相似。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今日本尊的乖徒儿怎么舍得把新媳妇儿带来给为师看看了？”正殿之上一人神光普照，那人并未看来人一眼，还是自顾自的打着坐。
　　慕曦和北晏已许久没见过濮若了，但看到座上的濮若的容颜也暗暗惊讶了一把，这人还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脸上要仔仔细细才能找出一两条细纹，下颚线十分的清晰，更给他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也衬得他清冷了些。怪不得世人都说水神外刚内柔（除了和火神吵架的时候）。
　　“师尊恕罪，弟子不来拜会师父是不想打扰师父清修。”
　　“哼！几万年不见，你倒是会说道了一些。”濮若将那份欣慰隐藏的很好，好到那两位都误会了。
　　此刻北晏和慕曦都是一个想法：师父（神尊）这是暗示慕曦把他带坏了。
　　“北晏！我怎么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慕曦习惯性的用神识跟北晏吐槽，却忘了这是在无妄境。
　　自老一辈上神身死的身死，飞升的飞升，天界比他们修为高很多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用神识交流。可以濮若的修为都不用刻意去听都已经将慕曦的话尽收耳底。
　　但濮若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嘴角都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看得北晏和慕曦这么淡定的人同一天第二次受到了惊吓，他们没看错？濮若神尊在笑？要知道，这天底下除了和火神敬瑄吵架时能激起濮若的神情变化，濮若可是从来不喜形于色的。
　　濮若自己也察觉到了，立刻变回了原来波澜不惊的脸色。
　　北晏和慕曦用力的眨了眨眼，见濮若还是那张冷脸，更加确信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刚刚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或者可能是光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