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仙子狂醉

7、别离

　　童家败落了，却又没完全败落。

　　凶徒烧杀抢掠，死的只有童老爷和一众家仆，管家因去接童元白躲过一劫。

　　二娘和二少爷貌似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提前转移了钱财，就连遭劫当夜，他们也都不在家中。

　　童元白旋即意识到蹊跷，童老爷下葬的第二天，他上门质问。

　　彼时二娘正在新居所同年轻男人厮混，童元白看见一阵反胃，窜上去揍人。

　　他病中体弱，拳头跟棉花差不多，还没挥几下，头部猛然遭到一棒重击，他倒在地上，只见二少爷抱着球棍，倒三角眼狡黠来去，一身赘肉又慌又喜地颤着。

　　童元白眼前一黑，接着便昏了过去。

　　二少爷空长一身肥膘，打横抱不起童元白，二娘叫他把人拖了丢出去，他舍不得，拖了丢上自己的床。

　　童元白被折腾得半醒不醒，直到大腿被尖牙咬了一圈，他疼得弓身，意识回笼，抬脚踹翻了趴在身上的人。

　　“邵闻洲……”

　　那人重新覆上来，拉直他的双腿：“大哥，是我呀。”

　　“混账！”

　　童元白一拳头砸去，被二少爷反握在掌心揉捏。

　　“大哥最近瘦了，我好心疼。”

　　“知晓我是你大哥还不快放开我！混账！”

　　“混账？大哥同邵闻洲做的那些事不够混账？”二少爷反笑起来，腮边两团肉挤出脸的轮廓，“大哥定是天生会勾引人，邵闻洲被你勾了魂，就连我也想着你，怎么如今大哥却不想负责了，能便宜一个下人，不能让弟弟我快活快活么？”

　　童元白目眦欲裂，抓过床头的琉璃花瓶，哐当砸向二少爷。

　　二少爷还似少时一般爱啼哭，见血便晕。

　　炸裂的瓶身碎片落在床上，童元白手掌毫无知觉地摁着爬起，提上裤子，羞耻并兼愤怒蔓遍全身。

　　他抬头，看见门被推开，邵闻洲站在门外，不知用何种怜悯的眼神瞧着他。

　　可惜他再也不需要了。

　　跌落云端的童元白人尽可欺，邵闻洲后来没再来讨好他，他一无所有，而邵闻洲还算富有。

　　邵闻洲有事业，有表小姐，有儿子。

　　就连曾经童家的管家，童元白也再雇用不起，反倒是管家在邵闻洲手下谋了份差事，想要赚钱资助童元白出国留学。

　　邵闻洲还嫌凌.辱不够，某日心血来潮，将童元白堵住，不由分说亲上一口。

　　童元白奋力推拒，邵闻洲却笑道：“这么多年姘头，荒唐事早都做尽了，还差这一回么。”

　　“邵闻洲！”童元白不敢信这话是从这人嘴里道出的，腾地抓住他的衣领，“你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邵闻洲打断他的话，语气如毒蛇阴狠瘆人，“从前你是少爷，如此你什么都不是，老爷去了，你一分财产没抢到，只有跟着我才不至于饿死，不是么？”

　　这就是他曾真心托付的人……

　　童元白抬手擦去唇上的水渍，只剩厌恶对着他：“邵闻洲，我们以后别再见了。”

　　邵闻洲的眼神告诉他不可能。

　　邵闻洲对他似乎有恨意，后来还逼着他玩身份互换的卑劣游戏。

　　童元白是仆从，邵闻洲成了少爷。

　　童元白不知邵闻洲何时变得这样，卑劣不够，还幼稚，以为换了姓名身份，从前种种便能抹得一干二净了？他自问没有亏待过邵闻洲，邵闻洲如今却对他这样。

　　有钱人对付穷人总是很有一套，童元白被困了几个月，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不闻人声，但好在邵闻洲不是要饿死他。

　　最后一日的饭菜是管家送来的，童元白抓住救命稻草，哀求他放自己出去。

　　管家对他道：“最近外头乱得很，放你可以，但你出去不要报警。”

　　童元白真起过报警的念头，但静心一想，若是抓了邵闻洲，管家又要丢了生计。

　　果不其然，管家拿此事劝他：“我这些日子攒下点钱，还用当年老爷给的积蓄替你打点了出国事宜。你出去后，不要想着报复，赶紧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邵闻洲，那里没有伤害你的人，你会很安全。”

　　童元白半夜三更被推上渡船，所有东西管家都已准备齐全，甚至对方还对他道了句“生辰快乐”。

　　他那年生辰是在海上度过的。

　　是年一九六七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