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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皇家秘闻 ...

  •   狼烟烽火从肃昌、庄浪、西镇的土地、军民身上席卷而过,汹涌的向整个甘宁铺开,点起这把火的人,带上即将用丹血冲息烽火的无辜将士走上了前线。从战争中心逃生的流民拖着残破的家庭和肢体也走上了茫然无依的前路。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秦康文带着席陆借住山中养伤,永远不变的白姥山上的积雪、一日两趟成群经过的羊群、低阔的天空下嬉闹的孩子们,还有在漆黑屋中的堆火旁忙着一日两餐的女人们,她们每日都要热情递过来还要充满期待的看着人饮下的‘波固’茶。旁人难以下咽,不得不咽下,到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流露出的干呕表情总能给她们带来一天的愉悦。这里,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每天的云霞,用着不同的方式烧红天边。
      自席陆的伤情稳住了,康文的心情很好,今天去这家蹭点吃的,明天和哪个孩子去牧羊了,再不然就是同小茶果如疯狗一般坡上坡下跑上好几圈。
      席陆则是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养伤,贺玛桑有时觉得她闷了,就会挪一张长凳到门口,让她看看门外康文和茶果疯玩的景象。往常就是这般等着这屋子的人一个个回来,今日她感觉有精神多了,竟然能披着衣裳自己起来。只是元气还未恢复,双腿如漂浮在浪上,晃晃悠悠。
      今天依旧是是琼达先回来,这个家的女主人手上总是带着各色的食物,有时候是豆子,有时候波固,今天抱着的是土豆。
      今天进门时候依旧先来席陆这里槛上一眼,往常总是会报以热情的笑,用着顿挫的官话问道,“今天-好点-吗?”
      今天显然被突然起身的席陆惊到了,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扶着席陆,嘴里一长串的念着苏麓话
      “琼达,我今天感觉很好,可以走走了”,席陆故意冲着她放下的土豆挑起下巴,夸道,“土豆收成很好,个头很大”
      琼达在她这儿确认了好一阵,方才去升起堆火,为她的家人以及两个借宿的女人准备伙食
      等到琼达的土豆在锅中嘟噜嘟噜叫起来,这个屋子的男主人贺玛桑和他的健朗父亲扛着农具回来了,贺玛桑去了旁边的柴房放下东西。
      爱玩笑的罗布见她立在门口,也是一惊,不过也就一会儿便挑着眉毛,在黢黑的脸上做出怪异的笑容,故意用口音极重的官话说道,“今天的脸是火烧云飘在了白姥山顶上去了”
      “托你的福,希望能有一天和你一样有好气色”,其实罗布的官话说非常好
      “那可不行,没有大陈朝的姑娘想当包公的”
      罗布端上琼达的波固茶,若是康文在,定会装作听不懂话,强硬要求康文喝下。但他这时面对的是席陆,便只挑眉表示询问。
      在席陆的挑眉回应下,放弃的摇着头回他的茶桌。
      “别理我阿爸”,贺玛桑也回了主屋,顺着席陆眺望的视线看见那群野性的孩子们,“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再有几天你也可以去了”,贺玛桑以为席陆是被关累了,温声宽慰。
      席陆收回视线,也不辩驳,轻轻道了声“好”
      贺玛桑又几番细细询问过席陆的伤势,便走去火堆去讨好琼达了。状似偷偷摸摸,实则全落在旁人眼中,给他的琼达送上了一个小物件,让琼达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再向门口望出去,小茶果从坡上冒出头,披着漫天无际的霞光蹦回来,远远看见站在门口的席陆,便开始一面肆无忌惮的喂喂叫着打招呼,一面摆手转圈。
      席陆拿着布给茶果通红的脸上拂去汗渍,“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我渴了”,茶果这时候也不急着去喝水了,也不急着安抚自己凶猛起伏喘气的胸口,“姐姐,你已经好了是吗?”
      席陆点了点了头,“是啊,去喝水吧”
      茶果像是一只小狗,一高兴总喜欢往人身上黏过去,这时候明显顾忌还孱弱的姿态,只到她面前便适时的停下,“爷爷真是厉害,我去告诉康文”
      “茶果”,席陆停在茶果脑袋上的手挪到她的肩上,真好给这匹小野马控住了,“你阿爸回来了,好像带了好东西回来,你不去看看?”,当然不能放她出去,一出去就难找回来,“我去找康文?”
      茶果早已往屋子伸着脑袋,敷衍的丢下话,“好吧,那你们早点回来”
      “恩,进去吧”
      看着茶果进了屋子,席陆才挪着步子走进延伸的就像在前方的天边,走至布满盈盈草色坡道的尽头,秦康文就和几个孩子在下方的平整的草甸上,狠追着一个铁圈。
      席陆站了一会儿,脚上便没有了力气,便屈身坐了下去。下头的孩子注意到了她,都转过头来。
      秦康文此时转过身,同茶果一般,高举双手蹦跶起来冲着席陆招呼,虽然看不见,都能想象她那张脸该有哪种热烈的笑,席陆也抬起手以回应。
      她和那些孩子交代了几句,就风一般往席陆处奔过来。席陆这段时间迷迷糊糊的,此时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脸和身影,总想起她对席振自报家门时候说自己有十五了,竟有人信。细算起来明年虚岁就真该有十五,该行及笄礼,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一处。
      “想什么呢?”秦康文三步作两步的攀上了坡,跪坐在席陆面前。
      黑了一点,整张脸沾染了更多夏季的痕迹,久违的真自在与天性,“发呆而已”
      “噢~”,秦康文不甚正经的在她脸上转了好几圈,坐到她身旁去,“我还以为真的烧糊涂了,那就任我摆布了呢”
      “我都落到了这般田地,你摆布得了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席陆突如其来的坦诚倒是让秦康文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追问下去,因此囫囵的敷衍一句,“有没有用我说了才算”
      “趁着我还清醒,真没有什么想知道?”席陆说的虽然轻松,却不似戏言
      看着是个好机会,可这一下秦康文倒不是十分有求知欲,“算了算了,等你好彻底了再说,省的你到时候编了瞎话,赖在神志不清上,那我找谁说理去”
      秦康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该回去了”
      “恩”
      两人缓缓往回去,茶果已经在门口候着,“姐姐,看,阿爸给我的”
      茶果骄傲的展示手中的绢花,“是啊,没有骗你吧”,席陆说着拉过她往屋子中去
      “回来了”,罗布喝着茶,冲着进来的三人打招呼,“茶果,你们今天玩的什么,衣服都湿透了”
      “我们在扔圈子,看谁抢得快”,茶果眉飞色舞的说道
      “那茶果和康文肯定玩的最好,抢的最快”,罗布见着孙女和康文回来,总要和他们笑闹一翻
      茶果年纪还小,当然听不出来这是骂他们玩着训狗的游戏,笑着跑进罗布怀里,“没错,爷爷………”,她的官话说的也不是很好,每次说到激动的地方便成了他们苏麓人的话,不过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定是描述她们游戏中的英姿
      “茶果,你不要被‘家席’骗了,他骂我们呢”,家席’是苏麓话‘爷爷’,这是秦康文学会的第一句苏麓话。
      “爷爷,你-骂-我们?”茶果闻言揪着罗布的胡子质问道
      罗布立即“哎呀哎呀”的叫起来
      琼达这时候端了土豆放在桌子上,对着茶果板起脸,“茶果,不可以”,
      “哈哈,茶果又被教训了”
      茶果只能在罗布嘲笑的嘴脸下,不情不愿的放下不安分的手
      “快来,吃饭了”,贺玛桑端着菜冲着两人招呼着
      一家人大快朵颐之后,围坐一团,一面夸赞琼达的厨艺,不管多简单的东西,她都能煮出惊喜的味道。这活儿属秦康文做的最出色,时常抢了贺玛桑的风头。
      “你别夸了,快给贺玛桑留两句”
      罗布作势帮着贺玛桑打了秦康文的小脸
      听着罗布说的极为标准的京里话,一时间,秦康文脸上浮出憬然有悟的情状,问道“家席,我都忘记问你,你是在京城待过吗?”
      “你这个孩子脑袋转的可真快,听了这么久才听出来吗”
      茶果被吸引着放下筷子问道,“家席,京城就是你说有很多人的地方吗?”
      “我…我不是担心她的伤,就忘记了”,秦康文一脸诚恳说着瞎话
      罗布毫不可得揭破,“我看你也没有忘记疯玩”
      “哎哟,家席,你先说嘛,不要扯开话题”,秦康文对着她的战友使眼色,茶果很有灵性的接上了话,也搂着罗布撒起娇来
      “好好好”,罗布拿两人没有办法,开始回忆往事当成故事讲了起来,“我是在京城长大的,不光我,你的阿爸也在京城长到十几岁迁到此处的”
      “应该是在我阿爸小的时候,就进了京城过活儿。京城哪里人都有,我们也就像普通人一样。忘记哪一年了,总之是我们苏麓人中出了一个妃子,非常受皇帝宠幸。不说她的近亲,那时候开始据说只要是我们苏麓人,在京城就十分受欢迎,只要你会点苏麓的歌舞技艺,就能成为许多的王公贵族的座上宾。后来这位妃子更加受宠幸,还给皇帝生下皇子,皇帝直接给她封为了皇后。
      “有一年,皇后娘娘寿辰,皇帝为了皇后高兴,在民间招募了五百苏麓人一同入宫,给皇后用苏麓的方式庆祝”
      “这可都不只是‘姊妹兄弟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了”,秦康文感叹
      小茶果不想罗布的话被打断,便问道,“家席,你也去了吗?”
      “我,我没有”
      “我就是一个扛包袱的,那些事我们也就是在码头听来的,听着和我们有点关系,好像又搭不上”
      秦康文仔细想着,现在的皇后娘娘赫连氏可不是苏麓人,有想着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难道说的是代宗章皇帝的皇后,当今宸王的亲娘。
      “家席,然后呢?”
      “后面可就不太让人高兴了”,罗布笑着继续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天皇帝昭告天下退位,结果登基的新皇帝是原先的太上皇。这位新皇帝一登基,老皇帝驾崩了,那位苏麓皇后也跟着殉情”
      “没过多久,新皇帝就下令说我们苏麓人都是□□人,下令全部逮捕起来。好在有一群义士的帮助,我们才逃脱追捕,隐居此地了”
      “是啊,那时真是每天都很害怕,那些抓人的官兵就像是鬼差”,贺玛桑想起少年时的情景,也不免叹气
      琼达手搭在贺玛桑的臂膀之上,笑问,“可这又是太上皇,又是旧皇帝、新皇帝的,这么乱。阿爸,太上皇不应该是皇帝的阿爸吗?”
      当今皇帝登基过两次,中间先皇代宗章皇帝是当今陛下的兄长,两立过程中的事情皇帝忌讳,因此从上至下都是讳莫如深,旁人就更是无从知晓。可这么看来,当今圣上应该是十分厌恶先皇后。
      “皇家的事儿我们哪儿知道,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做故事一听就罢了”,罗布看着秦康文咬着筷子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上手敲了下她的筷子
      秦康文拿下筷子,悻悻的冲着罗布笑了
      “席陆的伤口已经好多了,可以每天带她出去走走了”,贺玛桑解围道
      最擅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康文,就着贺玛桑的话就问到了席陆的脸上,“听见了吗?”
      席陆吞下一口茶,“知道了”
      罗布正色,“是走走,可不能拉着她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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