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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三:村正 ...


  •   【总有一天……一定……】

      *

      ……村正……村正……村正……

      在绝望的水底中,有一个声音传达到了我灵魂的深处。

      ……啊,已经有多久没听到,呼唤我名字的声音了……

      可惜,呼唤我的人,不是响河,也……不是她。

      *

      【村正,我给你自由】

      这是她这一世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大概,已经,永远不会再见了吧……

      ***

      我最初的名字,是那个打造我的那人给予的。

      村正。

      被赋予这个称谓的村正一族,一直是刀匠界最高的荣誉。

      与刀共存共荣,逃不开的宿命。

      *

      最初的最初,我是没有意识的,和其它被打造出来的刀一样。意识是一片让人恐惧的空白。

      无论刀被如何精雕细琢,妍心打磨。没有灵魂意识的刀,只是废物。

      我们是从沾满鲜血的那一刻拥有永恒的自我意识的。

      『罪恶、愤恨、嫉妒、不甘』

      这些人类临死前的怨恨思想强行地嫁接在我们身上。

      我们是刀,没有语言,没有行动能力。

      只能默默地记下这种深入骨髓的怨恨,在长年累月的岁月中积累、沉淀。

      然后爆发。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身上积累出的怨恨,竟然能提供我自己实体化了。

      多么恐怖的怨念。人类的执念,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

      那些当初和我同批被刀匠打造出来的刀早已因为生锈又或者被折断,无情地被抛弃了。

      我能听到,它们没日没夜地对着月亮哭泣的悲鸣。

      *

      德川家族对我有着深深的怨恨和执着。

      一直都想把我找出来,然后毁掉。但同时又对我敬而远之。

      这种争夺的纠纷从战国开始一直持续到幕末。

      *

      乱世纷争中,我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她叫七夜。

      这是我拥有自我意识以来,第一个凭借自己的感觉选择出来的主人。

      那是一个染血的夜晚,沾血的樱花零落在地上,凄厉地绽放。

      她微笑着朝我隐身的地方走去,拨开重重荆棘。

      “想不到著名的妖刀村正竟然隐藏在这种地方……哈哈,维新派人士那帮傻瓜的智商真高……”

      *

      那时候,她大概是刚刚杀了人,双手和身上沾满了鲜血的味道。

      七夜,七夜。

      永生无望的夜,黎明的曙光将永远不会对其眷顾的人。

      ***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残酷,笑得却比谁都要温柔。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七夜。

      矛盾的存在。

      “为什么,不去杀光那些人?”每个夜晚,她的脚边都会倒下无数的人的尸体,每次她都会留下一小部分人任其在苟延残喘。

      在那种时代,生死只是在一线之间。

      *

      “为什么要杀光他们?”她一边抹干我身上的血迹,反问我。脸上的表情很温柔,淡淡的眼底里闪过的却全是杀气。

      那些人在哀嚎、惨叫、痛苦。她完全都不为所动。

      “我不喜欢身上沾有血。”她有点厌恶地看着自己。神情讥讽。

      尽管那时,她正站在一地的鲜血尸体面前,浑身浴血。

      虽然那些血都不是她的。

      *

      没有什么是在乎的,也没有什么是想要的。

      没有欲望的人,是最恐怖也最强大的。

      唯一听七夜说过的,就是,她想要自由。

      “你在被什么禁锢着吗?”

      每当我这么问的时候,七夜的神情总会变得非常的寂寞,然后用手轻轻地抚着我的剑身,轻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村正,村正。

      有机会的,我们一起去看雪吧。

      *

      我喜欢听七夜喊我名字的声音。

      那是种轻柔得让人心惊的音色,没有尾音。

      所以,我常常会这么故意地问她同一个问题。

      为的,就只是听她轻轻地喊一声我的名字。

      *

      其实,雪静静地落下的样子,真的很美。

      将一切的黑暗血腥都笼罩在一片纯白无垢中。

      *

      “这只是自欺欺人。”即使被雪掩盖,血腥的事实依然是存在的。

      “我知道。这只是为了看起来更美而已。”她的声音依然是让人眷恋的那种温软,抓不着尾音。

      ***

      我讨厌,悲哀的弱者。

      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缘故,七夜的生命突然像是流砂一般飞逝。

      连之前所拥有的能力都削弱了。完全就是一个平凡的人。

      没有力量的弱者,是不可能长久地陪伴在我身边的。

      *

      我是刀,不是人。

      刀的宿命取决于人,人的寿命取决于命运。

      刀因人而生,因人而毁。

      这点我是知道的。从被铸造完成的那一天开始,千万年来永不曾改变的宿命。

      一个人,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恐怖如潮水一般的寂寞突然向我袭来,像是泅溺。

      *

      无论怎么逃避,最终之日终会到来。

      那个仿佛想要燃烧这个天空的充斥着血和火光的夜晚,我一刀划过她的脖子。

      喷溅在我脸上的属于她的血花所散发着那些温热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原来她的血也是跟其他普通的人类一样,温热而浓稠。

      我的手在衣袖下止不住地颤抖。

      七夜茫然地坐在火光冲天的火海中,神情漠然。

      “你背叛我了,村正。”她的喉咙被我割断,声音沙哑。但她却努力保持着不断续。姿态依然高傲。

      琥珀色的眼底有愤怒的颜色在翻腾。

      我颤栗于她眼底浮现出的颜色,那是被背叛之后的深深怨恨。

      “你会后悔的,村正。”

      *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她的身体。

      两行温热的血泪顺着我的脸庞流了下来。

      心脏……微微刺痛。

      这是七夜临死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

      我的第一个主人,七夜。

      她的第一世,由我亲手结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番外三: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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