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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除去层层职场伪装,烟灰色衬衣松松垮垮敞开着,男人故意单手搭在腰间装作要解开,垂眸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浅淡笑意,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提醒。

      气氛有些缓滞,仿佛下一秒就能听见他的呼吸。
      如何折服她,他实在太清楚。

      对于男人此刻的意图,盛鲸是再熟悉不过。当初嫁他本就是因为生活方面特别契合。每次都极为合拍。但婚后疲于生计两人聚少离多,夫妻生活已沦为维系婚姻、解决矛盾的万金油。

      盛鲸不愿再如此糊涂度日,摆出今夜非算账不可的架势,抓起抱枕扔过去,怒斥:“走开,离我远点。”

      靳言笑了笑,挑眉逼近:“不过来查验公粮?”
      男人一副任君无理取闹的模样,激得她禁不住冷笑:“谁知道如今你给多少女人交公粮。”

      这话着实有点难听,靳言顿时愣住,垂眸望她,沉默着不再说话,神情颇为受伤。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她这才猛然想起,一季度他俩一直连轴转,根本没休过假。

      意识到自己负面情绪超负荷,职位低在单位有气没处撒,无意间回家借题发挥甩他脸色,还对他实施有罪推定,盛鲸顿时心疼起来。

      但想到他和秘书、客户相处时间都远甚于自己,她又鼻子一酸、眼眶一红,觉得内心酸楚,委屈至极。

      她和靳言相差八岁。大学时跟了他,二十二岁研究生毕业那年扯证办酒。他俩冲破层层阻碍成为合法夫妻,可身份、职业、地位、家世实在相差太多,她怕一切是场梦。

      尽管她是有自我,有职业,有不菲收入的独立新女性,但她困囿爱意,不由自主地像一株紫藤,紧紧地缠住他。

      查岗、查手机、查消费记录、查办公室、突击缴公粮……自从九九六工作制普及,她管他越来越严。对于她的不安,靳言总是如长辈般包容,每次都积极配合,半点不耐也无,至多无奈地笑笑。

      被她缠,被她打,被她闹,他真的甘之如饴。

      他低声叹息:“别哭。”

      闻言,盛鲸哭得更响:“呜……”

      “是我的错,”她被男人从沙发上拉起往眼前一拢,冷的海盐香拂过她脖颈,揩去她的眼泪,“对不起。”

      “结婚纪念日,你不理我,我饿了一天……呜……”

      靳言有些疑惑:“我的错。但我有让秘书处帮忙订花。”

      今天没有收到任何花,盛鲸立刻退开,眼睛挂着泪珠,怒目瞪他:“那花呢?!”

      “……”

      靳言无言以对,心中只觉:唔,糟糕,再次惹祸。

      盛鲸连踹带捶,用腋下包砸他:“骗子!有空陪那个赵若虹,没空搭理我!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找小三了!”

      连续半夜下班,再加上气急攻心,她体力消耗严重,已经是摇摇欲坠的状态,时不时自己绑到自己,仿佛随时要倒下。

      靳言怕她误伤自己,只好强行将她抱到卧室:“你先休息,有啥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才刚蹲下去想替她脱鞋,她又挣扎着站起来:“走开,别碰我。”

      激动之下,她踢到他小腿,却把自己疼得飙眼泪。

      “你就是故意的。”
      “我哪敢。”
      “你就是欺负我比你年纪小。”
      “……”

      无力之感涌上心头,靳言累得瘫坐在椅子里,仰头靠着捏眉心纾解疲惫。

      盛鲸见他居然干脆闭目养神,顿时哭得更凶了:“你这是默认了吗?你给我起来!”

      靳言被吵得没办法,心力交瘁地看着她。

      她满脸愤怒,就像盛放的厄瓜多尔卡门玫瑰,一半美丽柔和,一半焦黑狰狞。

      “走开,不许这么看着我。”又踹了他好几脚。

      靳言丝毫不生气,温暖的手掌抚去盛鲸簌簌的眼泪,笑了笑,说:“行,那我不看了。可我今天真的冤。”

      盛鲸看着神情落寞憔悴的男人,心里也酸楚,但嘴里还是倔强:“我才不信。”

      “是我的错。”靳言垂眸遮住眼底疲惫的神色,一遍又一遍道歉,低声下气地讨好着发怒的美人。

      女人哭的时候,越哄越哭。盛鲸闻言又重新泪眼朦胧。波光潋滟的眼眸被窗外轻盈浮华的霓虹激起层层涟漪。

      几经周折,盛鲸终于被哄睡着了。但仍不忘审他:“靳言。”
      “嗯?”他沉沉地应了。
      “我想带你回家。”
      他不明所以,但是点头应下:“好。我跟你回家。”

      晨光透过窗玻璃,在白墙上折射出一抹旖旎的彩虹,照亮光线暗淡的卧室。

      待两人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双双迟到,干脆继续咸鱼躺。盛鲸枕着靳言的手臂,迷迷瞪瞪地醒来看一眼手机,见已经迟到,又要蒙头继续补眠。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饿着肚子久睡不利于健康,靳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她脸,不让她继续昏睡。

      盛鲸被捏清醒了,立刻想到昨夜的约定:“不忙,先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靳言微微一愣,意识到她说的回家,指的不是现在这个家。

      “去外婆家吗?我下周休假陪你回去?”
      “不,我说的,我们辞职回老家。”
      “……”

      看着一脸认真的盛鲸,靳言陷入沉思。他是职业经理人,即便职位做到副总裁,依然逃不过九九六的制裁,董事会对他亦设置重重超高绩效指标,工作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此外还得应付隔三差五的无效审查、无效会议、无效汇报、无效的报复性考核,以及董事会成员隐晦的羞辱、下属或明或暗的挑衅。

      他若说辛苦,恐怕要被批评拿着千万年薪说可怜未免过于凡尔赛。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碗家常热汤面,也没时间好好陪盛鲸过节假日。

      盛鲸对着抖音馋娘惹菜、馋高棉菜、馋火山排骨、馋泰国711奶茶,明知道廉价不好吃,可嘴里吃不到心里就馋到委屈。明知道那个拉差达火车夜市很破,因为还是想一起再去。

      没完成的计划比比皆是,他实在亏欠太多。

      但他已经三十三,辞职的代价,他真的付得起?都说由奢入俭难,他害怕失去高薪工作后,无法负担在北城的优渥生活。最终反倒连累家人。

      靳言不敢任意决断,安慰她:“先吃饭吧。这些天你胃口不好,我给煮酸汤面。”
      盛鲸点点头,也不催促,只说:“我要加点胡椒和辣椒。”

      他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要不要再加个溏心蛋?”
      盛鲸惬意地将脸枕着他的手,思考片刻才答:“要。”

      “那你再躺一会儿清醒下,我煮好了叫你。”
      “好。”盛鲸困倦地揉揉眼睛,转身看着窗外,思绪飞扬。

      辞职不是心血来潮,她向往“农夫山泉有点田”已久。她想和他一起,简单饮食、朴素生活,三时三餐亲力亲为,没有太多外人,没有太多烦恼。

      如果他不愿,她只好祝他前程似锦。

      不一会儿,酸爽麻辣的汤面香气直沁口鼻,靳言在餐厅扬声唤她:“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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