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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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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温含玉就在吴曼青夫妻的帮助下收拾了不多的衣物带着儿女搬到了知青住的宅子里,还好地主的老房子大,里面还有间空房子,稍微拾掇一下就住下了。
何岳陪着陈晚月去学校后面的草丛里把山鸡取了回来熬了鸡汤,炒了鸡块,还用林建设赔偿的米熬了浓粥单独给陈黎喝,用地瓜米加了一把的大米煮了饭,大家围坐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饱饭。
温含玉对吴曼青夫妻俩谢了又谢,流着泪说:“曼青,何岳,当年是我一意孤行,要到最艰苦的观杨村来,你们被我拖累了……”
“说什么呢,”吴曼青吹着调羹里的米汤,等温度合适了再喂给怀中的小陈黎,“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明天陪你去公社办理离婚手续,一定让革委会主任给你安排个好一点的村子,最好能留在胜林公社,以后我和何岳也想办法换到你那儿去。”
她一边逗着吃饱喝足舔着小嘴唇的小陈黎一边接着说:“你一个人带三个娃,小黎又这么小,我不放心,”瞅了眼正在专心啃鸡爪的陈晚月改了口,“含玉,小月真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今天这事办的比我们几个大人都老辣多了,别的不说,这一点我真是羡慕你,我如果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啊。”
“不用羡慕,”陈晚月舔舔刚吃完鸡爪子的手指头,接过话头,“青姨,你如果要我,我马上认你和何叔叔当干爹干妈。”吴曼青夫妻俩对她母子几个是真是没话说,今天吴曼青为了护温含玉也被陈文昌打了好几下,这种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感情让陈晚月很感动。
“可以吗?”吴曼青欣喜若狂,连声追问,“含玉,可以吗?”
温含玉噗嗤一声含着泪笑了:“当然可以,你没听小月自己主动要求了吗?我们是革命群众,不兴磕头,小月,给你干爹干妈敬个少先队员的礼。”
“是!”陈晚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吴曼青夫妇两行了个礼,又鞠了三个躬。陈晚星也依葫芦画瓢,学着姐姐的动作。
结果当天晚上,吴曼青夫妇俩个一下喜获两个干女儿。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去公社办理离婚手续,吃完饭没多久所有的人都早早睡下了。
陈晚月带着陈晚星睡在温含玉的脚边,两个小的一上床就呼呼睡着了。
这穿越的第一天真是过得跌宕起伏啊,陈晚月躺在破木板拼成的床上感慨万千,不过没过多久,疲惫和睡意就汹涌而来,很快将她覆没,就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她听到温含玉轻声说:“小月,你变了,变得好勇敢,妈妈谢谢你!”
“别怕,妈妈,”陈晚月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我会保护你们……”一句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睡着之后,温含玉起了身,就着漆黑的夜色静静凝视着她模糊的轮廓轻声细语:“小月,妈妈也会保护你们的,以后你们姐弟三个就是妈妈的天,妈妈的地,妈妈的坚持!”
第二天刚五点,陈晚月就起床了,而她一起床,发现温含玉比她更早,已经跟吴曼青在厨房做早饭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约好七点才出发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温含玉看着衣服单薄冻得直呵手的女儿,心疼地拉过女儿的手搂在手心捂了捂,“手这么凉,今天到了公社,妈妈去给你姐弟仨扯点布料做件厚衣服。”
“我穿了干妈的袜子,不冷,衣服先紧着小星和阿弟,”陈晚月接过她干妈给她打的洗脸水,迅速地刷牙洗脸,然后蹦了蹦说:“饭还没熟,我先出去跑一圈,最后看一眼观杨村。”
“早点回来,别跑远了,马上就能开饭了。”吴曼青笑着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条围巾解下给她系上,拍了拍她的屁股,“去吧。”
陈晚月一出门,就往村口的方向跑。
冬日五点多的初晨,天色还朦胧不清,山村却已处处炊烟袅袅,各个小弄长巷都有早起劳作的身影,还有些觉少的老人提着火笼子到处晃悠。
陈晚月跑出村口就到了一片割了稻谷的农田,农田的尽头有一棵大槐树,就是昨天贺云洲跟她约好碰头的地方。
清晨的薄雾弥漫在田野上,如笼了一层轻纱,依稀可以看到槐树下此刻已经杵着一个高高的身影,像棵茁壮笔直的小白杨似的。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提早到的!
她朝那个身影挥了挥手,黑色的身影动了动。
陈晚月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笑,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跑过去,而是从旁边的一棵树上摘了几个冰溜子然后才顺着田埂跑过去。
晨间的田埂上覆了层银白的霜,有些湿滑,她穿着破布鞋并不好走,对面的人影立刻迎了上来,他人高腿长,不一刻就到稳稳地到了她面前,皱着眉接过她手中的冰溜子:“这么冷摘这个干嘛?”
“给你吃!”陈晚月甩着被冻得有些发痛的手,农村的孩子没零食,冰溜子跟冰棍似的,对农村的孩子可算得上是个宝。
少年停顿了一下,终于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嚼着,将剩下的扔进了田里:“这个太冰了,你别吃。”又瞥了她一眼,“你是来告诉我你不进山了,对吗?”
小姑娘空手而来,什么都没带,除了这个解释没有别的可能了。
陈晚月搓着手仰头看他,这么冷的天,这人只穿两件单衣,却没有一丝半点寒冷的感觉。她点点头坦然承认:“嗯,我妈今天和陈永昌去公社里办离婚,我和我弟我妹以后都跟我妈,我们不再住在这里了。”
“知道了。”离婚在这个年代可是个地震般的大事,可少年却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太多的疑问,只是眉头依然锁着,问,“那你们打算搬到哪里?”
“不知道,要我妈去公社问过了才知道。”陈晚月低头用脚尖碾着脚底的一个小石头,声音有点发沉,“贺云洲,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进山了,而且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欠你的……怎么还你?”
“以后我想要回来的时候会去找你的。”贺云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褂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她手里,“给你,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以后别一个人进山,危险。”
小布包还带着热意,温温脉脉地透过手掌心的脉络爬到心头,漾到鼻尖,让眼眶也发热起来。
“贺云洲,你是个好人。”她喃喃低语,带了朦胧雾意的眼凝视着少年背着篓子的颀长背影渐行渐远,走过田间,越过大槐树,然后消失在树林里。
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她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低头打开手里的小布包一看,里面有三个干荷叶包的团子。
混杂着荷叶、白米和肉味的香气扑鼻而来。
陈晚月咽了咽口水,然后用手指翻开荷叶:两个是白米饭团,另外一个是一大块肉。
看来是贺云洲担心她没吃的,还给她带早饭了,而且居然是罕有的白米饭。
她将荷叶又包好,吸了吸鼻子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又看了一眼才转身回去。
当她将小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土灶上,并且将昨天在山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时,三个大人都惊呆了。
温含玉拉着她的手将她转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大伤之后又心有余悸地哭了:“小月,你如果出点什么事,让妈妈可怎么办啊?”
“我就猜想说你这孩子昨天上哪儿摘的野柿子,原来是进山去了,你呀胆子够大的,还好没事。”吴曼青用手指在她脑壳上轻轻戳了一下,“这次真要感谢那个救你的孩子,这孩子年纪不大还真有本事嘿,会打猎,也懂事,还给你带这么好的早饭,啧啧,这白米饭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说不定家庭条件还不错……”
陈晚月想到贺云洲身上那打满了补丁的褂子和布裤,摇摇头:“他昨天连中饭也没得吃跟我一样啃柿子呢,家庭条件不错哪里会跑到这里来打猎。”
“哟,那这小子对我干女儿可真是好呀,比我对我媳妇还好。”何岳怀里抱着小陈黎逗陈晚月。
前世被大人这么逗得多了,陈晚月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只是嘻嘻一笑。
何岳倒是觉得奇怪了:“哎哟,小月以前经不起逗,说一下就脸红,现在真是长大了呢。”
“还真是,何岳,你可是好久没给我吃肉吃白米饭了。”吴曼青给干女儿解围,把热好的米团子装了一个给在灶台边团团转的陈晚星,陈晚星舔了舔嘴却懂事地说:“给妈妈和姐姐吃,我吃地瓜米饭就可以了。”
“你和妈妈各吃一个。”陈晚月接过盘子蹲在妹妹面前,“你小,没吃过白米饭,妈妈还在坐月子,也吃一个。”
“姐姐你以前吃过白米饭吗?”陈晚星细声细气地问。
陈晚月干笑了声没有回答,吃白米饭在后世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件事,但原主还真没吃过。
“生你姐姐的时候日子更困难哪里有白米饭吃哟,”温含玉叹了口气将剩下的一个饭团子给陈晚月,“妈妈昨天吃了山鸡已经出奶了,你把这个饭团子吃了吧。”
“我不吃,我爱吃地瓜米饭。”陈晚月从饭甑里盛了一碗地瓜米饭就着昨晚剩下的鸡杂吃了起来。
“算了,你还在月子里,一人管着两人的饭,女儿让你吃你就吃。”最后是吴曼青做了主,把这个白米饭团子给了产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