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
-
【第七章：十二圆桌会议】
自那天以后，晏归请了三天假。
风回不得不重新开始打理已经扩充到整个一层和阳台的草莓园，早晨醒来光是草莓就摘了半个小时。晏归这人看着面瘫不好相处，但是对于接手的任务完成度可以用惊人来形容，比如种草莓这项。
原本风回只是在二楼阳台和一楼角落中了草莓，招募晏归时嘱咐的工作内容是每日清晨采收草莓以及合理浇水；在风回的预计了，她没有使用木系异能催化，这些草莓植株应该像普通草莓一样生长成熟，每天收十几颗草莓就差不多了，然而在晏归手里，每天稳定三十颗。
她一度怀疑晏归跟她一样，后来发现他只是照顾草莓像照顾儿子，擅长将书本知识化为实质，比如给植株适合的光照以便人工催熟之类的。
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懂他在给草莓间株时是怎么做到无一存活的。
——只能说，不愧是星际人。
连着收了两天草莓后，冯鹤栖带着冯真真一起送来了一张请帖。
“明天是叔叔的生日，正好叔叔的病也好了，就打算办个宴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
同一时刻，第一区议会大厦。
本月第三次会议。
庄严肃穆的哥特苍穹里，围成圆顶的彩绘玻璃窗下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十二张精美的座位的椅背中央分别雕刻这不同的徽章，正中央的是华美皇冠，左右两边分别是代表机械的锤子和代表生命的植物，再往下是雄狮、苍鹰、雨燕、秃鹫的四大贵族与龙雀虎龟的四方军的徽章，最后，与皇冠对垒的是衔枝白鸽。
圆桌正中立着烛台，除了衔枝白鸽，每一张华美的座位背后都坐着身穿正装的高层。
“正如报告里提到的那样，这些草莓里确实涵盖了一种能够安抚处于信息素缺失造成躁郁状态下的Omega的成分，我们将之命名为η-59003，目前已知的是这种成分能够改善Omega衰减被完全标记的Omega体内的Alpha信息素，抵消信息素紊乱综合症。”
“我不认为这件事还有商谈下去的必要，冯雀西死后，冯家就如同一盘散沙，”说话的人是四大贵族中的雄狮袁家家主袁同济，他点着面前一份加密文件，冷笑一声：“这所谓能安抚Omega的水果有什么用呢？难道它们能让Omega完全脱离Alpha独立存在？还是它们能靠着这几颗水果就奔赴战场吗？不，并不能，所以他们只能待在家里接受着来自Alpha的馈赠。”
文件是当初冯鹤栖给风回的那一份，据说只有一份，如今被复刻后堂而皇之地摆在圆桌之上。
袁同济的话一落，下手北方军军统上将双手撑着桌面，言辞愤慨：“没错！这能安抚Omega的东西除了躁动人心毫无作用，它只会扰乱帝国民众的家庭，让养在温室里的Omega兴起毫无意义的反抗，让在前线为帝国扩充疆域的士兵们背腹受敌，为了防止最糟糕的事情出现，我认为应当即刻处死会引发动乱的人。”
不当的言辞让不少人皱起眉，圆桌被咚咚敲了两声。
声音来自四大贵族，四周安静了些。敲桌的人一身黑色燕尾礼服，满目嘲讽：“这样的话你敢当着那位的面再说一遍吗？”
北方军军统上将亚历克斯脸色一变。
“不敢就消停会儿吧，免得无意义的反抗砸到你的脸上，砸得你爬都爬不起来。”燕尾服顾我思又笑了笑：“不过也是，你们开这个会议甚至都不敢让他知道，等哪天你们背着他仲裁他抬手护持的Omega的事情传出去，他可能能把你的头给削下来。”
“你——”
“安静。无意义的争吵并没有什么用，”袁同济沉声道：“重要的是结果，我们确实不应当让前线的战士们在浴血奋战的同时还要担忧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可是Omega并不是物件，他们是我们的同类。近三十年来不合理的强行标记事件屡见不鲜，对Omega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如果能让他们免除痛苦，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能接受完全标记，就证明存在结合的可能性。我们作为新人类存活下来，诞生第二性别，都是为了能更好的将种族繁衍下去，而完全标记就是结合的一种，哪里有什么伤害呢！”
“那是因为不能接受完全标记的Omega都在痛苦中死去了。”
“那是他们太软弱。”
“你……”
“好了，”圆桌再度被敲响，来自上座四大贵族礼与雄狮袁家对立而坐的苍鹰，楚家家主楚复。“我们聚集在此并不是为了讨论Omega的完全标记，我们需要讨论的是这位能够在帝国的疆域内种出植株的孩子以及她种出来的东西。”
“η-59003是具有价值的，它的价值不仅仅是它对于Omega的作用，更多的是向在座的每一位证明了来自我们古老先祖的传承。我们的祖先曾经依托于自然而生，靠着种植在土地上的作物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尽管现在的我们已经跳出了种植的束缚，可以在我们的实验室合成一切我们想要摄取的养分，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完全放弃种植，就像η-59003，也许某一天，我们还会从某种作物里发现另一个能作用于Alpha的η-59003，不是嘛？”
争执许久的圆桌再度安静下来，主张扩张领土的激进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袁同济的沉默里偃旗息鼓。
最后的投票，十一票里七票弃权，两票要求杀死扰乱军心的异端，两票认为应该保有发展的可能，第三次议会会议无疾而终。同样的结果包括了前两次会议。
会议散场，会议成员在拥蠹中一个个离去。楚复走出议会大门，背后传来打招呼声。
头发花白，身躯佝偻，拄着拐杖的袁同济搀着长子袁致东的手缓缓追上来：“楚家主还是一如既往啊。”
楚复侧一步点头致意：“袁叔身体可还好。”
袁致东的脸色沉了三分，袁同济面色不变，眯着眼和蔼地笑道：“老咯，马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说着又一叹，“看着你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雀西那个孩子，你小的时候与他最要好，我也算看着你们长大的。他是你们这群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只可惜在与虫族的战役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我真为他感到惋惜。”
楚复沉寂地抬起眼眸。
“可惜啊可惜，” 袁同济握拳咳了咳，像是有无限的悲哀。“哦，对了，我听说那个能种出η-59003的孩子跟真真是好朋友？也难怪，雀西去后，真真这个孩子伤心太过都不怎么愿意跟同辈人来往了，只是你作为叔叔的要小心，那可是个一言不合就要剜碎腺体伤害自己的激进分子，你可不能让她胡乱交友，省得落得跟她叔叔一样的下场。”
说罢，拄着拐杖一步一顿地慢慢走远。
楚复身后，来接他的长子楚星恒气得握拳要上前理论，被楚复拦住。
“父亲。”
“要沉住气。”楚复冷声道。
“可是他话里话外骂的不只是我们，要不是他们心黑三叔也不会至今都待在前线军里！当年三叔都要跟鹤栖叔订婚了，袁致西那小子却伙同了袁家叛徒给鹤栖叔下药……”
“够了，这都沉不住气。”楚复喝了一声，许久又叹了一口气。“以前没有希望，现在好歹是有希望的，只要这个叫风回的小姑娘能彻底消除鹤栖的完全标记，你三叔就还有转机。”
随着人群散去，议会前的大广场变得空旷而静谧。
“另外，这份秘密报告的流出证明了东部军内有袁家的内应，你要快速地揪出来，免得夜长梦多，”楚星恒低声应是，楚复压低了声音，又道：“阿归，你做的不错，带回来的草莓已经带进实验室了，另外，激.进派主张放弃自产自销，以绝对扩张疆域抵消内部资源失衡，所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时刻贴身保护好这个小姑娘的安全。”
寂静无人中，重兵把守的会议大门角落的阴影下，一道身影长立。那里算不上偏僻，他像是站了很久，人群人来人往，始终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晏归无声踏出一步，对着楚复致礼后，无声应是。
*
日头渐渐拔高，风回补了个觉，在下午时被冯真真拉去一通打扮后，来到冯宅。
她来到时，偌大的庄园已经衣香鬓影人来人往。
作为宴会主人，冯真真需要跟着叔叔接待来宾，风回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待了一会儿，等到奏乐响起，客厅里摩肩接踵，不远处的冯鹤栖招手让风回过去。
风回近前才发现，冯鹤栖周边除了陪侍，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黑西装的老爷子。
“来，阿回，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老爷子就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第一实验室的专家，享有国士之称隶属帝都首都军校农业学院的大院士，江老和文老。”冯鹤栖又点着风回：“这位就是我那小友，风回。”
没有过多的介绍词，却没有被怠慢，甚至这两位享誉帝国的老先生还十分亲切地跟风回握手。
“初次见面，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这里有个小玩样儿，希望小友不要介意。”农业大院士江老从西装袖子里摸出一枚指甲大小的徽章放进风回手里。
那是一枚指甲大的核桃微雕，棱角被磨平，像是常带在身边把玩的样子，微弱的生命气息从核桃微雕内传出来，不浓烈，却让她感觉到温暖，就像是能链接到她体内木系异能的根源一样。
风回握着微雕核桃一惊，只见冯鹤栖微微诧异：“老师，这……”这可是江家累世传承的印记。自从他老师接替家族意志，专心实验室研究古植物种植开始就一直佩戴在身边，六十年来从未离身。
江老挥手打断：“不碍事，我一看小友就觉得心生欢喜，小小薄礼不成意思，小友就收下吧。哦，对了，我听说你之前受过重伤，现在怎么样了？”
乍一眼下，风回也觉得面前的老者和蔼可亲，有种小时候在老家见到长居的外公的亲切感，不由地感激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谢谢您的关心。”
江老皱起眉：“腺体损坏是大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合适的恢复手术。”
风回好不容易逃离剧情，忙拒绝：“感谢您这样为我费心，但我觉得这样挺好，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本质上都是人，而且没有腺体对于我来说反而更方便了。”
被拒绝后江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赞叹：“你这样小的年纪，倒是看得很开。其实也不错，在很久之前，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只是普通的人而已，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区分出优越和卑贱，又因优越而诞生暴.虐、掌控与支配，变得都不像人了。”
又简单聊了几句，随着晚会热闹，不同的人开始握着酒杯交际，不少名流贵族互相拜访，江老面前也有，忙不开，风回在答应江老再会后便退到一边。
舞会已经接近尾声，风回没事做，也不耐烦应付看她甜美可欺就凑上来，发现她没有信息素反馈后又嫌弃离去的傻.逼们，索性躲到花园角落里。
月色很朦胧，衬得她养了一个月的肌肤更白皙细嫩，配上穿着的是一身露肩白纱裙，戴了一个碎钻皇冠，配上手腕花朵细纱围成的饰品，像是花园里走出来的精灵。本阿里冯真真要给她配繁华的首饰，但是她嫌太重不愿意，仅有的皇冠也是冯真真坚持下才戴上去的。
花园里很安静，风回仰头看月光，忽地被不远处的声响吸引注意力。
一棵高大的树木背后，月光照不进的阴影里，几个身穿华服的贵族少女们正推搡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险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一个剜碎腺体的Omega，那还能叫做Omega吗？低种人罢了，还不许人说吗？”
“阿回不是低种人！她剜碎腺体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旁边的Alpha不是她心心念念勾搭的皇子吗？哼，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说话的是穿着蔚蓝深海裙装的贵族女孩，周遭一群Omega隐隐以她为首。“那天可是皇子大人来到Omega学院做演讲的一天，偏偏就在这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保不是有人心生歹念。不过世界是公平的，这不，坏人是不会称心如意的。”
“不。你乱说的，你根本没有证据，所有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且就是你将阿回关进房间里的，你还做了直播。”
“直播只不过是让全帝国的人们都看清她的嘴脸罢了，最后腺体也是她剜碎，这可起了一个不好的头，要是别的Omega也学她，那她可就是罪人了，全国上下谴责要是意料之中，她识趣自己退学了，躲在家里深居简出这才避开了所有责难。”
“就是，你也是Omega，怎么能跟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当朋友，不如你也剜碎腺体自动退学吧。”
贵族少女们哄堂一笑。
风回看了两眼，在记忆里认出，这位就是原剧情反派道路上的顶尖选手芙洛米娜，而被推搡到地上的，是冯真真。
风回皱起眉，她倒是不介意，无关人员的批判不痛不痒，只是冯真真跌坐在地上，膝盖跌出伤口，辩解不过人已经气得要哭。
风回刚要上前，刚抬脚，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拉力。风回一惊，一根催生藤从土壤深处冒出，尖端化作剑刃，无声无息地正对着拉扯她的人的背后，还没出手，她跌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熟悉的嗓音从上至下。
“是我。”
风回一抬头，是晏归那张熟悉的面瘫脸——她请假了的完美挣钱工具人。
“那边没事了。”
风回转头去看，楚星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大步而出，呵退众人后，扶着冯真真慢慢离开。
“你出去除了打一架也做不了什么。”晏归又道。
风回压下火气，抬手要推开晏归，忽地，脖颈后一凉，一张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贴到皮肤上。晏归一触即退，周边的松柏异香开始越演越烈，刺得风回又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是隔绝帖，能阻断Omega发.情期气息流出。”
风回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没有发.情期。”
她是做过功课的，发.情期是Omega完全成年的信号；每当这个时期到来，Omega就会调高生育机能降低身体机能，以便更好繁衍，所以笼统的来说，对于不想繁衍的Omega，发.情期更像是一个虚弱buff。
晏归垂眸看她，没接这句话，只淡淡地说道：“草莓收了吗？”
风回一顿，
他又道：“只有你贴着这个，我才能回去继续工作。”
风回：“……”
好的，不就是贴个隔绝帖嘛，完美工具人不能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