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之骄子拐走之后》水云令

96、遇袭

　　听到少年的问话，伙计道：“小人不知。您请慢用，小人先告退了。”

　　少年哪里还有心情用饭，他又憋闷又委屈，勉强按捺住立即去追两人的冲动，把袖中小银龙放出来，有气无力地道：“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自己吃吧。”

　　海滨之城的饮食极合这条百无禁忌的银蛇的胃口，这几日它大快朵颐，不知吃了多少奇珍海错。

　　繁雅志焦躁地在房里来回踱步，见银蛇盘踞在桌边大吃大嚼，气道：“就知道吃，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呀。”

　　银蛇昂首，甩了甩三角的蛇头。

　　少年胡乱挠了挠脑袋：“算了，我也不担心。我睡了。”

　　说着，他当真仰倒在床中，扯过锦被便睡。

　　屋内烛光未息，小银龙嚼咽之声不绝，他又怀有心事，辗转反侧许久，三更过后才朦朦胧胧地睡着。

　　一夜迷梦，渐觉泰山压身，呼吸困难，挣扎着醒过来，一看，是小银龙压在他胸前被上，蜷成一小座霜辉雪耀的银山，正在呼呼大睡。

　　少年本就没睡好，见此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啪地在银蛇身上拍了一巴掌，银蛇毫无所觉，他自己反倒被坚硬的鳞片震得手心生疼。

　　“你给我让开！”繁雅志使劲把它推到一旁，翻身下床，见室外已是天光微亮，雨也停了，
　　昨夜的杯盘还未收，想是伙计来时他已睡了。

　　允青霜还是没有回来。

　　繁雅志推开门，往两边张望，廊中寂静无声。

　　他迟疑片刻，回头叫道：“小银龙，我要出去找青霜，你来不来？”

　　银蛇在被上扭了一下，飞速下地，爬上了少年手腕。

　　逍遥城那么大，若是漫无目的地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繁雅志决定去找那个伙计套一下话，他才不信伙计一点都不知道。

　　伙计正在三楼大堂中忙碌，见到他有些诧异：“繁真君起得真早，昨夜小人叩门未见您应，想是安歇了，因此不敢打扰，不知您有何吩咐？”

　　繁雅志佯装无事地道：“没什么，就是一个人待着挺无趣的，我想出去玩会儿，不知此处可有什么名胜绝景推荐吗？”

　　伙计道：“这您就问对人了，小人是逍遥城本地人，此处名迹盛景小人皆知。”

　　当下，他一口气报了七八处地名，详细指了路径，还提醒道：“今日想来还有雨，海边风大浪大，真君若是要到海边游玩，可要注意着些。”

　　“多谢。我会小心的，对了，与我同来的允仙候不知何时能归来？若是不久，我就等等他一起出去，难得来逍遥城一遭，不好好玩玩太可惜了。”

　　伙计思索片刻道：“想来还要一阵子，真君先去几个近些的地方玩玩再回来也来得及。”

　　“这么久呀，出城了吗，若是不远，我直接去附近等他。”

　　伙计却忽然警惕起来，不愿说了：“小人这就不清楚了，真君请自便。”

　　繁雅志心中失望，只好辞了伙计，带着小银龙出了逍遥楼，沿着城中大道一路疾行。

　　他揣度伙计话中之意，料定允青霜和邵绿应是出了城，因此预备出城看看。

　　即将走到城门时，少年忽然感到一阵悚然。

　　为了赶路，他半刻钟前拐入了一条捷径，此时他正行在一处有些偏僻的巷弄之中，旁边俱是高墙林立的人家住户。

　　下一瞬，少年猛地从原地跳开。

　　就在这一刹那，一个燃烧着赤焰的，人头大小的圆球从天而降，落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轰然爆炸声中，燃着火星的碎石翻飞四溅，将四周的高墙砸出无数坑洞。

　　少年飞速后退，片刻之后，硝烟消散，繁雅志朝前望去，见前方道路被炸出一个深陷下去的窟窿。

　　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叫，两个男修一左一右，持抢向他夹击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伏击我？”繁雅志出声喝问，他一拍剑鞘，凌波剑光吐霜华，舞出一片蛛丝似的罗网，牢牢护住自身。

　　但两个男修一个与他一样是结丹期，一个是比他高的明心期，应付一个尤可，二者同攻，他自知招架不住多久。

　　面对他的喝问，明心期修士一言不发，结丹期男修冷哼一声，道：“怪只怪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少年恍然，想起品花会上的事，知道这两人必是在林钟月花上放虫之人了。

　　他脆生生地骂了一句：“无耻小人！”

　　结丹期男修双睛暴凸，恶声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

　　两人攻势愈猛，繁雅志也被打出了火气，他腕上的银蛇激飞而出，将那结丹期男修缠住，少年得以腾出手来单独对付那明心修士。

　　明心修士比那结丹修士沉稳得多，他招式老道，攻击角度刁钻，似左实右，若上实下，繁雅志凝神注目，避过他多个杀招，见缝插针地回敬了几次，两人斗了百多个回合，未分胜负。

　　那男修折身躲过少年刺向心口的一剑后，忽道：“你倒还有两下子。”

　　繁雅志飞进数步，乘胜追击：“彼此彼此。你修为这样高，为何还要去做那等卑鄙行径。”

　　就见那男修阴阴一笑，少年心头一凛，汗毛倒竖，他双足在地上一蹬，凌空跃起，堪堪躲过三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镖。

　　明心修士大为可惜：“竟被你躲过了。”

　　差点被暗算，繁雅志气得要命：“我今天非把你揍一顿！”

　　凌波剑倏然发出嗡鸣，剑光如电，缭绕四周，少年立在绚烂的冷光之中，霜姿雪色，锐气逼人。

　　他急输灵力，催动凌波剑上下盘旋飞舞，寸寸逼向明心修士。

　　明心修士见他来得厉害，直接飞身急退，忽听背后风声破空，他心头大惊，想要躲闪已经不及，一条灵蛇样矫健的长藤绕着他身周急转数圈，把他连带双臂捆成猪猡死狗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似曾相识的轻笑：“呵，逮到你了。”

　　繁雅志微收灵力：“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此人却是林钟月，他一边优哉游哉地收着绳索，把那明心修士拖到身前，一边答道：“小弟弟，我不来，你今天可不定能逃脱呢。”

　　少年傲然道：“他虽然修为比我高，却还杀不掉我。”

　　林钟月“嘁”了一声：“那你是小看他了，这人的阴招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躲得过一次两次，躲不过三次四次。

　　像你这样天真的小屁孩，合该好生待在家里不出来才是。

　　跟你一起的那谁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乱跑？”

　　繁雅志大怒：“你少瞧不起人了，谁是小屁孩，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关你什么事！”

　　此时小银龙终于用蛇尾绞住了那结丹修士，它蛇嘴大张，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几乎撕掉半个肩膀，结丹修士痛极大嚎，被银蛇重重甩到地上。

　　“哟，这小蛇真懂事，不用我再动手了。”林钟月手腕一转，那已经绑住明心修士的长藤复抽出长长的一段，连地上的结丹修士一起捆了，然后对少年道：

　　“别那么激动，越是心虚的人，才越要大声呢，我可是在教你。来，我现在就教你打扫战场。”

　　这两人一出现便用上了小型惊雷胆，把小巷的地面、石墙都炸得坑坑洼洼，繁雅志与二人搏斗之时的剑气破坏力也不遑多让。

　　少年环顾四周，见高墙歪斜，道路损毁，一片狼藉，墙内隐隐有咒骂之声，不禁脸色微红。

　　“要、要怎么打扫？”

　　“用钱。”

　　少年睁大眼睛，见林钟月指尖一弹，数个囊袋被分别送入最近的几户人家墙内，几声沉闷的“咚”“咚”声响起，顷刻，所有的咒骂都消失了。

　　“瞧，打扫得差不多了，护卫队的人也该到了，咱们快走。”

　　他说话的同时，绑住那两人的长藤忽然抽出许多茎条向他们的脸上窜去，茎条上冒出繁茂肥厚的绿叶，这些茎条、绿叶像活物一般将两人口鼻紧紧捂住。

　　在少年惊悚的目光中，两个修士疯狂地挣扎片刻后，双目凸出，很快没了生息。

　　远处传来大片脚步，是逍遥城的护卫队来了。

　　林钟月道：“跟我来。”

　　繁雅志顾不得许多，跟在他身后迅速离开了此地。

　　狂风忽起，大雨骤至。

　　林钟月七弯八拐，走进了一个院落当中。少年犹豫了片刻，眼见雨势越来越大，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终是跟了进去。

　　“坐吧，我这儿没有好茶也没有好酒，只有这个。”林钟月随手倒了杯水，推给少年，自己也斟了一杯。

　　繁雅志一摸杯壁，冷得像冰，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溪水河水他都会饮，此时明明在繁华大城中，他才不想喝这些冷水，便道：“多谢，我不渴。”

　　“随你，反正受罪的又不是我。”妖异脸庞绽开一抹讽笑，林钟月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冷水，竟喝出了一股正在饮琼浆纯醴的架势。

　　繁雅志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屋内摆设稀少，上面还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你家吗？”

　　林钟月笑道：“一个落脚地，什么家不家的。”

　　少年又问：“那两个是你的仇人？”

　　品花上那两人欲暗中破坏灵花“相思一梦”，方才林钟月又毫不犹豫地捂死了两人，怎么看都像早有恩怨。

　　“仇人嘛，倒是说不上，不过，我们看彼此不顺眼很久了，干脆斩断前尘，一了百了。”

　　少年沉默，说起来这两人也想置他于死地，死不足惜，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想起允青霜还叫自己不要靠近他，繁雅志有些坐立不安，他打定主意，再过半个时辰，不管雨停不停都赶紧回逍遥楼。

　　好在天公作美，三刻钟之后，大雨暂息。

　　繁雅志起身道：“多谢你带我躲避护卫队，我要回去了。”

　　“等等，”林钟月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