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之骄子拐走之后》水云令

28、死人

　　这几日，修为最高的允青霜已经自然而然成了五人当中的领袖，另外四人都望向他，允青霜沉吟片刻，传音给几人道：“对方底细不明，暂时不宜与其交恶，先暗中小心，随机应变吧。”

　　几人都赞同，允青霜沉声对那男子道：“请诸位自便即可。”

　　入夜之后，崖底露水极重。因为远离水源，取水不便，允青霜施法凝出几桶清水，用以清洗食材、烹煮晚饭。

　　山岭中多野菜菌菇，几人吃了几天烤肉，都有些腻了，允青霜寻了许多雪葵、松茸、玉蕈回来，跟几只肥嫩的野鸡一起放入锅中，架在火上熬煮，不久之后，锅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飘起一阵勾人的香味。

　　他先盛起一碗，尝了一小口，才对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几人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王秀云抢先打了一大勺，顾不得腾腾热气先喝了一口，一边被烫得不断哈气一边道：“好鲜！鲜得舌头都要掉了！”

　　迟春荣和李学平根本不说话，吭哧吭哧开始扒拉碗里的菌菇灵菜大口吞咽。

　　允青霜将手头那碗凉了些的递给繁雅志，又去锅里挑拣了一会儿，将少年爱吃的葛菜、雪葵以及细嫩的鸡肉夹了许多回来。

　　繁雅志一边吃得两腮鼓鼓，一边用眼神示意青年自己也吃。

　　王秀云吃完一碗，瞅瞅没剩几根灵菜的汤锅，又瞅瞅少年堆尖的碗，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认命地捞别的东西吃。

　　这边大快朵颐，廖庚心那一行人却似乎没甚心思摆弄吃食，或是用凉水就着干粮充饥，或是掏出辟谷丹食用。

　　这本也无事，修行之人在外历练多有这样的时刻，可当闻到远处飘来的浓郁香气时，许多人看着手里单调乏味的干粮和无甚味道的辟谷丹，突然觉得难以下咽。

　　“算了，早点睡吧。”有人丢下手里的吃食，躺下便睡，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只留下一守夜之人，时不时转头看着那边。

　　月上中天，点点星子在黑色丝绸织成似的夜空中闪烁，崖底彻底安静下来。

　　今晚李学平守上半夜，允青霜却并没有睡下，他盘腿坐在帐篷内，照常打坐，繁雅志在他身旁，抱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

　　修行之人有灵力护体，加之常年淬炼体魄，实际上五害不至，寒暑不侵，不过，繁雅志灵根废毁时在荒凉岭养成了使用衾被的习惯，如今一时也改不过来。

　　他睡相其实不太好，总是睡着睡着就开始踢被子，踢完又蜷着身子喊冷，允青霜只得时不时睁眼，替他将被子拉好。

　　一夜无话。

　　翌日，天光微亮，允青霜听到邻近的队伍有些动静，像是起了什么争执。

　　他走出帐篷，守下半夜的王秀云正警惕地探头朝那边张望，允青霜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秀云说：“像是死了人，一大早就闹起来了。”

　　“死人？”刚从帐篷出来的李学平和迟春荣听了个话尾，李学平问道：“怎么死的？内讧还是……”

　　王秀云摇头：“谁知道。”

　　“不管如何，这都不关咱们的事。此地不宜久留，天也亮了，咱们尽快离开这儿吧。”允青霜正想去叫繁雅志，后者正好揉着眼睛出来，打着呵欠道：“这是怎么了？”

　　他解释了两句，少年立即清醒了，几人收拾一番，准备离开。那一行人还在激烈争吵着，有两个立在被摆放在一块石板上的尸体前的男子尤其激动，正面红耳赤地与诸人对骂。

　　对方有几人看见允青霜五人要离开，立刻与中央的廖庚心说了什么，廖庚心很快走到那两人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那两人神情和缓了许多，随后，廖庚心朝允青霜等人走来，神色谦恭地道：“几位道友可是要出崖底？可否让我等随行？”

　　他将迷失方向的话又说了一遍，且解释了队中有人因日前被三阶的妖蛇咬伤，毒素潜伏至昨夜发作，导致那人身亡，其好友责怪众人救治不及时才导致冲突的事宜，又道只求随五人走出崖底，不会相扰云云。

　　允青霜心知事有蹊跷，然对方的队伍有七八人，修为至少都在筑基以上，己方只有五人，若是起了冲突，怕是要吃亏，他沉声致了哀思，便道：“我等即刻出去，道友若要随行，请尽快准备。”

　　李庚心拱手，立即回招呼众人。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王秀云突然道：“那人不像中毒而亡。”

　　允青霜知她是玩毒的行家，她既如此说，便有九成可能，繁雅志补充说了一句：“蛇毒若剧烈到发作片刻便致死，死者肌肤必定有毒素浮出，发青发黑，那人却神色如常，死相安详，说是蛇毒发作，太过牵强。”

　　几人都觉疑惑，不过毕竟事不关己，说了几句便放下了。

　　崖底地形极其复杂，稍有不慎确是容易迷失。出去时，允青霜在前探路，迟春荣押后，廖庚心等人隔着一段距离缀在五人身后。

　　允青霜早叮嘱几人务必万分小心，五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然而直到他们穿过一片异常茂密的树林，走出崖底，也没发生任何事。

　　允青霜示意几人停下，他转身，朝身后的廖庚心一行人道：“诸位，此处视野开阔，方向分明，咱们就此别过吧。”

　　李庚心作揖道：“多谢道友带路之义。”他一挥手，带着同伴离开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五人才放下心来，几人加快速度离开此处，朝千脉岭更深处走去。

　　接下来，允青霜又带着几人陆续寻获枯魂草、嗜血藤等炼制毒丹的绝佳珍材，又有朱苔，蝎尾藓等有多种功效、市面上供不应求的珍稀灵植。

　　自然，这等灵植大都有守护妖兽在旁守卫，几人亦不是一帆风顺，有几次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一月后，五人随身携带的护身法器、灵符、灵丹基本消耗完毕。

　　此时几人刚冒险从一只四阶妖猫的地盘夺取了一株夜息香，有俗语言，十修九魔，修士修行本是逆天之举，途中若是不能坚守道心，便会遭遇心魔侵袭，夜息香能炼制清神丹，助修士定心安神，驱逐心魔，是市面上十分受欢迎的灵材。

　　为将妖猫从夜息香旁引开，允青霜与几人花费了大半天工夫，寻来一种名为垂珠荆芥的灵草，由李学平手持垂珠荆芥在周围反复引诱，才将妖猫带离原地。

　　便是这样，在允青霜挖取夜息香的时刻，妖猫也立即回过神来，奋力返回，李学平拼命吹奏御兽诀，繁雅志三人沿路袭扰，拖延了妖猫的行动，才让允青霜成功逃离。

　　几人汇合后，都满身狼狈。

　　繁雅志修为最低，在袭扰妖猫被抓伤了手臂，逃跑时不及查看，此刻停下来菜发现鲜血浸透了衣衫，淅淅沥沥地往下滴落。

　　允青霜卷起他的衣袖，少年白皙的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即露了出来，王秀云哎呀一声，叫道：“好深的伤口！”

　　允青霜望向少年，他从前是凤凰宗宗主的独子，万里挑一的单灵根天才，自小备受看重，自然养出一身娇气脾性，若在从前，别说是受伤，便是擦破了一点皮肉，也要嚷得人尽皆知，此时疼得泪水在眼里打转，却一句话也未说。

　　允青霜想起他在帐篷里听到的呓语，什么时候开始，便是疼痛难忍，少年也不在他面前表露了呢？

　　他又想起繁雅志在凤凰宗时的月例，一月上千中品灵石，各类高阶法器、灵符、灵丹、功法随用随取，雕盘绮食，膏梁锦绣，衣食住行，样样精心，何曾像在他身边一样，月月的花费都要精打细算？

　　一股郁气从心中升起，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替繁雅志包扎了伤口，转头对众人道：“稍后取了仙鹮魅兰，咱们立即回宗。”

　　仙鹮魅兰是允青霜此次历练最主要的目标，他已经筑基，可以融合本命灵植，仙鹮魅兰正是他选定的本命灵植。

　　在寻常灵植师眼中，仙鹮魅兰只是一种寻常的寄生灵植，靠夺取其他大型植物的生机维生，亦不能提供什么效用，允青霜却知道仙鹮魅兰是罕见的天生便开启灵智，拥有元灵的灵植。

　　虽然因为灵智微弱，不如至尊灵植一般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却有一特性，足以让允青霜放弃其他更珍贵的灵植。

　　仙鹮魅兰体内有一物质，在寄生时，能随根须插入其他灵植身体中，释放出来，此物质有魅惑之效，可麻痹宿主，令其心甘情愿地被抽取生机。

　　允青霜若能融合仙鹮魅兰，此后只需不断地提供供其吞噬的灵植，便能将修炼速度提升无数，而他体内的息壤让他几乎可以种植任何仙鹮魅兰所需的灵植，也因为有息壤在手，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融合仙鹮魅兰的元灵。

　　在月余的历练中，允青霜早已向众人证明他对世间灵植特性的了若指掌，凡是能见到的，便没有他不知晓的，是以几人照常按照他的吩咐，分头朝有可能出现仙鹮魅兰的地方搜寻。

　　繁雅志跟在允青霜身边，与他一起行动，三个时辰过后，五人会合，都一无所获。

　　繁雅志怕青年失望，开口安慰道：“无事，凡事总有意外，咱们多待几天，总能找到的。”

　　其余几人也这般说：“可能找的地方还是少了，我瞧那边的山岭有诸多高阶灵植，咱们都走远一些，准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