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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常第一 ...

  •   翌日

      女娃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恍惚间看见头顶的佛像,她眯起眼四处望了望,庙内空旷无疑,除了身旁昨夜剩下的火堆。

      她瞬间清醒,猛的坐起身,慌张的叫道:“七晏。”

      一声,无人回应

      “七晏!”

      仍然无人回应。

      “臭道士!”她恼了,她爬起来,冲出庙。外面的场景还是原来那般萧条,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昨夜发生的怪事倒想是一场梦一样。

      天空晴朗,被擦得晶莹剔透的云层像绸缎一样光滑。

      她怒得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头,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嘴里嘟囔:“臭道士!当真是丢下我走了!”

      说完,便一屁股坐上门前的石阶,闷闷不乐的撑着脸,大喊道:“臭道士!臭七晏!”

      “下次让我再看见他,我就抢他个……”

      “哎哟!”

      正当这时,丫头只感觉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痛得她把方才的那句还未说完的“抢他个精光。”全咽了回去。她气得咬牙切齿,正想转头看看是何许人也。谁知接着耳旁就响起了熟悉而清澈的声音。

      “抢我什么?”

      丫头一听,立即转怒为喜,回头看,那白衣凌凌的人就立在她的身后。她一时激动,张嘴就叫了声:“臭道士!”随即一愣,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呸呸”两声,才道:“仙子哥哥,原来你没走啊!”

      女娃倒机灵得很,翻脸比翻书还快。然而仙子哥哥这讨喜的称呼对七晏并没有太大的果效,他淡淡道:“叫我七晏便好。”

      说罢,便将手中的菜篮子递上前,轻声道:“你一觉醒来,已经午时,这是给你的。”

      她愣了一愣,想到七晏这么好心,会给自己什么东西?可被七晏这么一说,没想到已经到了午时,想到这肚子就突然“咕咕”叫起来。

      她接过方才差点砸坏她脑子的菜篮子,里面装着几个用纸包着的东西。丫头只是低下脸嗅了一嗅,眼睛一亮,便喜笑颜开:“是包子!”

      丫头开心的拆开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口大口啃起来。感动得含泪汪汪,即使口吐含糊,也欣喜若狂道:“是上官包!”

      七晏见她跟个几百年没吃过包子的人似的,傻里傻气,眉头竟舒展开来,脸上也微微露笑意。

      她吃完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把剩下的包子递到七晏跟前,悠悠道:“你也没吃饭吧!既然我要跟着你了,那以后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又接着啃起手中的包子来。

      七晏冷道:“谁说让你跟着我了?”

      她哼道:“反正你又甩不掉我。”

      或许是这女娃娃的固执让七晏无话可说,他方才想起昨晚未问完的话,便说:“那你说,为什么那么想跟着我?”

      丫头突然顿住,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被啃得不成样子的包子,又抬头看着天空,面色中方才的兴致全然消失,好似神伤,又好似心不在焉,只道了一句:“因为你是好人。”

      淡淡一句,却意味深长。

      头顶云淡风轻,清风拂过,扬起道长那一身淡淡的袖管。女娃垂下石阶的双腿不安分的晃荡着,她未察觉,此时七晏的嘴角已经弯成一条好看的弧度,这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莞尔。

      她顿了顿,好似自言自语道:“三月姐姐,也是好人。”

      七晏一愣,道:“三月是何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名字吗?”丫头凄然一笑,“不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名字……唯独三月,唤我一声阿常。”最后补充道,“因为她是在常州遇到我的。”

      七晏目光落在阿常身上,他怔住许久,原来这才是她迟迟不提姓名的原因。恍惚间,眼里,这个爱耍嘴皮子的野丫头好像也没有原来那般令人讨厌了。

      阿常眉间露出一抹笑意,提及三月,好像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道:“三月姐姐,原本是员外府的丫鬟,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替我挨过骂,受过罚,可每次上街买菜,都要给我留下一点儿吃的。可是,张员外一府人突然就走了,说是去了京城长安,三月说,她在长安受过苦,发誓再也不去长安。可是她却不辞而别……”她的眼目惆怅,叹气道,“所以我不信,便去员外府找她,谁知又来了一个年轻了点儿的张员外,府里的人也通通换过了,我躲在府中,迟迟未找到三月,还险些被发现。谁知道竟在那时招来邪祟……”

      七晏这才明白为何会在员外府里遇见她,可他细细一想,又问:“那你又是如何进去的?”

      阿常道:“员外府西北有一处狗洞,刚好适合我的身体通过。”

      七晏脸色一沉,道:“你可知此举,害了几条人命!”
      阿常抬头瞪着他,理直道:“我当然自己罪孽深重,可当初我只让你一剑杀了我,是你自己手下留情的。”

      七晏一时语塞。

      丫头这副伶牙俐齿,竟说得好似错在七晏。

      而这时候,她却怅然若失般轻声喃喃:“而且……我本来就该死。”

      她叹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前辈,还告诉我,是我命中带煞,克死爹娘。”

      七晏愕然,眉头一皱,道:“人死,那是命数!”

      阿常:“就算不是命数,我也认。”

      七晏又说:“那前辈说你命不过及笄,你也认?”

      阿常便裂开嘴笑,:“就算是真的,也还有三年呢!”

      她一笑,莫名心疼。

      清风徐徐,吹得落叶沙沙作响。七晏目光迷离,他看着丫头的脸,倒是丫头头一回这般认真的模样,让他莫名同情,爱莫能助。

      “你可别同情我!”阿常突然这样说,她似乎早就料到七晏心中所想,虽然目光暗淡,可她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不过是没爹没娘无名无姓而已,又不是缺了胳膊瘸了腿。”

      七晏愣住一刻,接着柔声道:“既然你没有名字,我为你取一个,可好?”

      丫头一惊,七晏如此说,是丫头从未想到的。她当然想要一个名字,她当然不想做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叫花子,可是七晏这样说,到底是不是一种施舍?

      所以,她脑袋一偏,便固执的哼道:“我才不要呢!”

      口是心非。

      她随意的晃荡着脚丫,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头顶碧蓝碧蓝的天空。脸神情都这般执意,七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再不吃,包子就凉了!”半晌,七晏才拿手指敲了敲阿常的脑袋,下手不轻,敲得她“哎哟”一声,方才的愁然之意全然消散了。然后听见他在背后道:“吃完随我进来,还有事要做。”

      阿常自然不知道有何事做,可七晏的语气仿佛也没有那么令人厌烦了。想到这,丫头展眉而笑,便应了他,接着啃起了包子来……

      庙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排列角落的塑像已残缺不全,也许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阿常从未发现这破庙之内还有一扇红木门,也许是因为藏在这蜘蛛网中许久,自然成了不为人知东西。

      七晏和阿常两人用脚下的木杆支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木门才逐渐清晰起来,可这扑面而来的灰尘也足够令人咳嗽不止。

      “这门……是干什么用的”阿常不挺的挥动手掌,捂住嘴道。

      待灰尘少了许多,七晏且说:“打开便知。”

      阿常一时无奈:“你说的有事儿,不会就是这个吧。”

      七晏淡淡道:“等打开它,说不定就有事情了。”

      阿常当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当她还在百般思索中。七晏已经伸手将门推开了——

      一道光从里冒出来,显得有些刺眼,刺眼之余,丫头眼睛突然一亮:“是间……房舍!”

      原来透过红木门放眼望去,一座房屋就立在中央,屋虽不大,历经风雨,已经被层层灰尘遮掩。但布局别具,似乎是奢华之人曾经住过的地方。房舍周围排列着的石阶裂了口子,一片杂草丛生。最为显眼的应该是房屋旁的一颗梧桐树。

      虽然头顶一时鸟鸣欢快,但那梧桐却光秃秃的,分明未到深秋,那树叶却全掉下树来,衬着那破旧的房屋,显得死气沉沉。
      丫头已经走到了树脚下,抚着那书,喃喃道:“真想不到,这庙后竟座房舍。”

      七晏缓缓走上前,若有所思:“这应该是一座舍寺。”

      “什么叫舍寺?”阿常疑惑。

      “若有大户人家搬迁,好心肠的户主便会留下自己的宅子捐赠给寺庙,成为舍寺,因为都觉得这是积善行德之事,所以时间一长,便成了一种习俗。很明显这是一座还未完工的寺庙,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停止了,又或许是此地很少有人上香,没有人维持香钱,庙便废了。”等七晏说完,

      丫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莫名对七晏心生一股敬佩之意,想到七晏为何会知道得如此多。都说仙门之人不入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看来也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七晏看着阿常,眉间闪过一丝不解之意,挑眉道:“你在此地生活这么久,舍寺之说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阿常一愣,不屑道:“我又不关心哪里有寺院!而且……”说到这,丫头方才的气势便落了下来,她垂下头,道:“而且,我只管每晚找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每天想想要怎样能填饱肚子,如何关心这些事……”

      哦,七晏给忘了,在这之前,阿常就是个乞丐。

      “那你便去偷去抢?”七晏正经道。

      “我……”阿常紧紧握着拳头,脸涨得红彤彤的,“我不想被人当做的叫花子满街打,与其等着别人的施舍,倒不如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

      微风轻轻,梧桐树叶缓缓落下。七晏那淡墨色瞳孔好似湖水荡开涟漪,带着惊讶和恻隐。

      七晏叹息道:“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偷抢之事,下不为例。若是再执意,我便将你扔在此地。”

      阿常“嘻嘻”笑道:“你扔得掉我不成?”

      “你可以试试。”七晏冷道。

      阿常愣住,摸摸脑袋,想到这道士确实挺有能耐,倒是认输,于是小声嘟囔:“就算不丢我,我也不会去偷去抢了……”

      “那便好。”七晏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笑了,阿常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

      七晏踏上屋檐的石阶,回头,嘴角依然上扬,可语气淡淡:“此地杂乱不堪,还需打理。你不是说想找个地方好生歇息吗?今晚若想早些填饱肚子,还愣在那里作甚?”

      丫头一怔,立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她回过神来,欣喜道:“来了!”

      她跑到七晏跟前,弯起嘴瓣儿,露出虎牙,竖起一根手指头,一本正经道:“今晚我还要吃上官包!”

      说完便欢快的跑进屋子去。

      这时,七晏的眼角弯成一条好看的的弧度,衬着那淡色瞳孔,像极了夜深皎洁的月牙。

      房屋内一片狼藉,虽说是奢华之人住过的地方,却只有一间卧房。值钱的东西更是没有,有的也已经朽坏掉了。

      卧房中的木柜已经被灰尘覆盖得面目全非,阿常只是用布一擦,擦了一布灰尘不说,还抚了一手的灰……

      最难打理的应该是厨房内的灶口,炉灶里的灰垢好像死死的黏在了里面,怎么挖都挖不掉,多亏阿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吹、铲、敲、打,尽都用上,才勉强将烟灰清理干净。

      她抬起头,看着一边忙碌的七晏,心中不禁郁闷,干着同样的活儿,七晏的白衣是怎么做到一层不染的……

      这时候,七晏也抬头,目光落在阿常身上,眼神刚定下,谁知他便突然“噗呲”的笑出声来。

      阿常愕然,又惊讶的朝自己身下看了看,同样是玄色的麻衣,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丫头更是奇怪,七晏裂嘴笑得更开了,倒是她从未见这老是一本正经的人笑得如此不收敛。

      她郁闷的走上前,道:“你,你笑什么!”

      七晏手背轻轻靠着嘴,眼睛看向一边,收敛了笑意,指着阿常,道:“你的脸……”

      阿常愣了愣,想道,莫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想罢,立即用手朝自己脸上一抹。谁知拿下手一看,竟是一手的烟灰。

      “这,这……”阿常吃了一惊,盯了盯黑乎乎的手,再难为情的看了看七晏,见他憋不住笑意,便恼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说着,用齐了双手不停的擦拭脸颊,谁知不但没擦掉,反而将它擦散开,这下好,当真成了“花猫”了!

      七晏从方才的含笑无声,索性直接成了开怀大笑。阿常可未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可他越是这样开心,阿常便越气愤。

      终于变成忍无可忍,突然其不意,直接伸手迅速的对准他的面颊一划——

      三条黑黢黢的完美的弧线,便杀得七晏猝不及防。

      那三条烟灰印,在七晏浑身上下显得格外醒眼。阿常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瑕疵”

      “啊哈哈哈……”

      等七晏回过神,丫头已经开始捧腹大笑起来。他笑容逐渐凝固,半天牙缝里挤出一个“你”字,接着脸色也逐渐黑下来。

      丫头得意的拍拍手,挑眉哼道:“让你笑话我。”

      七晏一脸痛恨,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心里恨不得将这丫头拎起来两摔。丫头见他如此反应,突然又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弄脏他的白袍时的反应,她一时间笑得不再如此放荡了,又低头看了看那时按上去的手印,果然已经被他弄得干干净净。她突然觉得有所不妙,想到,这臭道士,不会是有洁癖吧……

      要是把他惹急了,索性乘机真将自己扔在此地怎么办?

      想到这,她故作咳嗽两声,讪讪道:“那个……方才我出去打水时,看见……后山有条小溪,等打理得差不多,可以去……洗澡。”

      话说得如此委婉,实际上,七晏是被她强行拉着去的……

      七晏:“你作甚!”

      阿常:“洗澡啊!”

      七晏:“你……我……”

      阿常:“这有什么,以前我可是经常和三月姐姐洗澡的!”

      七晏无言以对的抚着额头,这可恼了,他和三月哪是能比的。当真是一个女娃娃,这男女之间一点也不考虑的。

      阿常见七晏仍然杵在那里,脸色泛红,并不情愿,想了想便说:“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偷看你呢!”

      说罢,便自行解开衣袋,先跳进河里。

      七晏见她解开衣带,面颊一红,立即偏过头,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浊了眼睛。师尊教导过男女有别相互交往亦应遵守旧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

      丫头此刻依然是光着身子,她转身背对七晏道:“我,我发誓绝不偷看!而且……我还怕你偷看我呢!”

      可七晏面色抽搐道:“我定不会干这等事。”

      丫头不语,回过头去。

      七晏见她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一个人女娃娃应该也不算女人。他小心抬头见溪里的丫头依然安分的背对着他,没有要偷看的意思,稍稍安了心,无奈百般纠结之下,便解开衣袋踏入水中。

      此时正值黄昏,晚风徐徐送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小溪淹没了丫头四分之三的身子,她欢快的洗着澡,洗着洗着,手突然一顿,便想到,方才衣服是脱在什么地方来着?好像是……扔在七晏的方向,想着,头不禁的偏了回去,她又一顿,想到方才才发过的誓,立即将头正了回来。

      不能回头!

      绝对不能回头!
      ……

      可她越想,似乎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她咬着唇,满面的纠结,索性狠狠摇头,想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明明只是想看看方才将衣服脱在何处而已。

      想罢,也就自然的将头偏向身后。

      可一回头,眼神就落在了七晏光滑的背上。情不自禁,不知所措。

      溪水将七晏的下半身遮住,远远看见,他的长发正披在湿漉漉的背脊上,黄昏的阳光洒在他水粒分明的肌肤上,他手缓缓抬起,手中的水便从那玉肩上滑落。

      姿势缓和,气氛为妙。

      阿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看什么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背影,仿佛已经被它深深的吸引。

      七晏似乎注意到这样一个鬼鬼祟祟的眼神的存在。他先是一怔,接着回头一看——丫头还没能回过神来,知道七晏目光完全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

      七晏愣住。

      丫头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不管三七二十一,捂住自己的上半身,慌张的叫道:“啊!流氓!”

      叫完立即将半个头淹没在水里。

      只是丫头一时想不到,自己的上半身本来就被溪水遮住了,七就算回头,也什么都看不到的……
      所以,七晏脸色瞬间垮下去,他咬牙道:“你!”

      丫头半个头依然在水里,只是不说话,两条小细眉揪在一起,委屈巴巴的在水里吐着泡泡。
      别说丫头难堪,此事七晏更是难堪。

      自仙门一来,打小除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玉体从未被外人看过,师尊从小便教导,为人正直,品性磊落,私事更应矜守。但如今竟被一个女娃娃偷看。

      他紧紧握住双手,嘴唇被自己咬得泛白,模样十分可怕。

      丫头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可是错不至此,没想到吧七晏惹得如此生气。本想着,还是说点儿好话讨好他。谁知他已经靠近岸边,将白袍一辉,待袍子遮住阿常的眼睛,他便纵身跃起,转眼间,那宽大的白袍已经套在的他的身上。

      单脚触地之余,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阿常一惊,大喊道:“喂,等等……”

      可激动的她忘了自己还在水里,她踩住水中靠近岸边的石头上,上半身全从水中露了出来。

      “我的衣服……”

      话还没说完,七晏再次回头,猛的看见丫头此时的模样。他愕然,面颊一醉,讪讪又悻悻。

      立即回过头,拳头握得更紧,低着嗓子道:“穿好衣服!”

      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丫头当真是一刻不将他惹怒都不行。

      阿常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露了半截,连忙缩回水中。心道,惨了,这回,是真的被看见了。

      她一时羞耻的要命,脸也一块儿一块儿的红着。虽说自己那方面并未成熟,可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女儿身,为何要马虎得忘记自己在水里。

      自讨苦吃……

  •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收藏是我的动力。
    我爱您们!!!
    洗澡这件事,会成为后文开车的马达。
    前文先蓄力,后文再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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