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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情蝉第二 ...

  •   女孩裂开嘴笑,语气里却字字心酸。

      清蝉并未接过铜币,只是合上她的手心,行礼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就应参透‘四大皆空’的道理。”说着,眼神似乎是刻意的落到不远处的情正身上,他正倚在店铺的木柱,漫不经心的模样从察觉清蝉的目光以后变得阴沉黯淡,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

      清蝉轻轻叹息,继续道:“何况这铜板哪有送出去再拿回来的道理,相逢亦是缘分,女施主且收下。”

      女孩见清蝉坚决,才犹豫着将铜板小心翼翼的藏起来,想了想,又道:“那我将钱收下了,小师傅就跟我去住的地方。”

      清蝉笑道:“施主为何这么想带我们去住处?为何又知道我们在找住处?”

      “我是来报恩的!”女孩嘻嘻笑道,“常州没有和尚,想必小师傅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天快黑了无处落脚,加上小师傅为了救我花了不少银子,住不了客栈,我知道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情正,又抿嘴道,“若是两位小师傅不嫌弃,我可以为二位引路的。”

      想不到这姑娘如此机灵,清蝉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小僧就先谢过女施主了。”

      说罢,二人一齐看向情正。

      情正一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接着他别过脸,不耐烦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意见……”

      对情正的喜欢大抵是从这里开始的,这个小和尚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桀骜不驯,但生气的时候却颇为有趣。

      可对清蝉的喜欢则是从他朝她伸出手时开始的,在女孩的眼里,或许那就是一道光,像此时夕阳下的太阳,像在她世界里的一只孤独萤火,无可替代。

      很快,三人已经站在一座破庙前。

      情正匪夷所思道:“就是这破庙?”

      清蝉道:“是庙,即是家。”

      情正一瘪嘴,道:“清蝉,咱们好不容易出了寒山寺,你就别那么死板了。”

      可清蝉又却没了好脸色,肃然道:“此次前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定不会带上你。”

      情正怒得吐出一个“你”字,接着赌气般咬牙道:“榆木脑袋!你以为我想来!”

      原本以为清蝉定会勃然大怒,可他却忽然转怒为哀,似乎是早有预料,便无可奈何的叹了声,从手袖中掏出一个小东西,扔给情正,道:“气急伤身,闭嘴为好。”

      情正接过那东西,眼睛瞬间猛的亮堂,并未在意清蝉说的后半句话,情不自禁的喜道:“山楂!清蝉,你居然带了山楂。”

      “知道你喜欢。”清蝉正色道。

      情正嘻嘻笑道:“那谢过清蝉。”

      清蝉:“叫师兄。”

      情正:“好的清蝉。”
      “……”

      此时,女孩已经走进庙内,侧身挥手道:“小师傅,快进来!”

      庙里空旷无疑,唯独堂中佛像靓目显眼,一见便知,这已经是废弃一段时间的破庙了。

      说来也怪,这竟然是被阿常和七晏所找到的舍寺。这令阿常也大吃一惊。

      清蝉到佛像中,念着经礼。情正也上前作着样子行过一礼。

      女孩杵着木棍走向角落,推开那扇红木门,一片亮堂的景色便映入眼帘。

      情正眯起眼睛一望,便惊道:“想不到这庙后居然还有间房舍。”

      “听别人说,这是一间舍寺。”女孩道。

      “阿弥陀佛。”清蝉环顾四周,念道,“难得有如此重佛缘的人。”

      “唔……”女孩一面用脚踢开路旁的落叶,一面抬起头问道:“小师傅叫什么名字呢?”

      清蝉合手,轻轻一笑,道:“小僧法号清蝉,这位是师弟情正。”

      “清蝉……情正……”女孩恍然点几下头,喃喃道。

      房舍外的那颗梧桐上还挂着黄绿黄绿的叶子,和阿常开始看见的,简直就如两棵树一般。

      四下并无外人,冷清得很。清蝉愣了一愣,便道:“这是女施主家?”

      女孩儿想了半天,才道:“唔……我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好像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她又挠头一笑,一面引二人进入院里,一面道:“我是来报恩的嘛,小师傅救了我,理应也该把自己的家让给二位住才对。”

      说着,便推开房门,道:“家里配置着一般家用,小师傅安心住下便好!”

      房间里确实不缺家用,可无非是太冷清的缘故,桌椅瓶罐上怎么看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天色渐渐暗下来,女孩硬是要自己下厨,清蝉担心她腿脚不便,也去帮忙。情正自然也没理由自己闲着,忙活着打理房间。

      很快,几碗热腾腾的面条便端上了桌。

      情正只尝了一口,面色瞬间好了不少,赞道:“小瘸子,没想到啊,你做面还有一手!”

      “唔……”女孩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声谦虚道:“我,我只会做面。”

      “对了。”清蝉忽然想到什么,便问:“请问女施主,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道了声:“我叫女施,名字是一位术士给我取的。”

      谁知情正一听,嘴里的面差点喷出来。

      女孩急忙摆手,慌张道:“不,不是女施主的施,是,是西施的施!”

      清蝉未语先笑,忽然觉得这女孩颇为有趣,他打趣道:“那女施可知,西施的施和女施主的施,是同一个施呢?”

      说罢,情正一时没忍住,扔下筷子开怀大笑。女施羞红了脸,只得低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记得……”

      这样和乐融融的场面被阿常看见,却令她心生异样,既不悦也羡慕,心道:“想不到一个小瘸子都有术士为她取名,而我连个像样名字都没有,早知道上次遇见那位前辈,也让他为我取一个了……”

      阿常将这话藏在心里,却被七晏一字不差的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这元神在她体内竟能听见她心中所念所想。

      七晏惊异的低头看了一眼阿常,又忍不住暗自发笑,她果然因为名字的事情铁青着脸。当初想为她取名,她却不肯,谁知却是口是心非,恐怕现在肠子都教她悔青了。

      清蝉环顾四周,正色问道:“施主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住?没有亲人?”

      女施立马摇头道:“我没有爹娘,没有亲人。”

      情正嘴里还包着一口面,照样忍不住道:“人生来怎么可能没有爹娘。”

      女施挠挠头,也很疑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叫女施,名字是一位术士取的,没有爹娘,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我,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蝉微微一怔,意识到这话与她当时被大汉拉住手脚时说出的话相差无几,便道:“忘了问,女施主当时是因为什么头痛难忍呢?”

      女施便皱着眉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一片乱麻,那人说我和季家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头就突然疼得像快要裂开一样,我好像还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铃铛!

      不远处站着的阿常和七晏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

      清蝉觉得奇怪,又问:“那女施主是否得过什么病,或者受过什么刺激?”

      女施仰着头好生想了想,确实不记得,就摇头。可当她摇头的一瞬,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混乱又支离破碎。她没看清是什么,因为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剧痛。她捂着头,拼命的回想关于以前的记忆,头脑里却始终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脑海里白茫茫一片。

      她的面色再次陷入了狰狞,眼神中充满恐惧,突然像失去控制一般的喃喃:“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我……”

      情正见状,察觉不妙,立马抓住女施的手臂喊道:“清蝉,快!易心经!”

      来不及思考,清蝉便立即合手,闭上眼,低吟几段经文。明明无声,却令女施感到一阵温暖深入脑髓。似乎是这经文的作用,女施脑中的不适之感在瞬间停止下来。

      她喘着气,目光渐渐有了神色。

      清蝉这才松了口气,就对女施道:“施主方才六神全乱,易心经恰好能凝神养性。遇见你时,正好也是方才的情况,我就是用此法才将你的意识平定下来。”

      原来是那易心经的作用。听清蝉这样说,恰好解开了她的心中的疑惑。

      女施放下双手,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道:“谢谢小师傅……”

      情正轻哼一声,懒懒道:“要谢就谢你运气好,遇上的是清蝉。”他目光移向别处,“这易心经法,想得到它的弟子成百上千,可方丈只传了他一人呢。”

      看似好像满不在乎,却字字句句让人品得像有些怨意。

      女施不解,便问道为什么。

      情正不语了须臾,突然一声冷笑,刻意的凑近女施的脸,目光已格外阴冷,答道:“因为那项上之锁。”

      “情正!”清蝉皱着眉,似乎是因为他提到了不该提及的话,刻意提醒。

      可情正却不予理睬,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清蝉,又继续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锁,这锁里锁着些七零八碎的魂魄呢!”

      女施打了个寒战,觉得甚是稀奇,便惊叹道:“这世上竟有这种东西!”

      “自然是有的。”他挑眉道,“这些魂魄常年被关在锁里,侵蚀他的身体,扰乱他的心神,便需要易心经加以缓解。”

      女施三两下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碰到他的手,感觉冷得就像冰块儿一样。

      “那为什么不将锁拿下来?锁里有多少魂魄?”女施的脑袋不由自主的看向清蝉,那阴锁正在他胸前发出别样的微光,似乎真是个稀奇之物。可当她发现清蝉的脸色沉得难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再多问。

      情正却不以为意,答道:“不拿下来是因为拿不下来。”他刻意将目光投到清蝉身上,咧开嘴就是一声嘲讽般的冷笑,“多少魂魄?那你得问问在他面前到底死过多少人啊。”

      女施一怔,情正话里有话!

      “情正!”清蝉再也没忍住怒火,拍桌而起,怒道,“我说了此事休要再提!”

      “我凭什么不能提!”提及这件事,情正也愈发火大,他顶撞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女施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努力劝阻,可自己以然变成空气一般透明的东西了。她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好端端的一切会变成这样,而且看起来,情蝉和情正的关系,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面端在桌上,却未再动过一口了。她从未看见过清蝉如此生气,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紧紧握着的拳头也不住的颤抖。

      周围的气氛变得阴森又古怪,

      过了好久,清蝉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他垂下眼,眼里已黯然失色,没有了方才气势,甚至有些无能为力:“我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颗山楂,轻轻放在桌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道:“气急伤身,早些休息。”

      说罢,便转身离开。

      那山楂放在桌上,情正拿起它端详须臾,嘴角微微颤动,好似讥讽,道:“这修炼易心经法之人性情还真是好。”

      清蝉顿了顿,接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去。

      面摆在桌上,已经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
    这本小说我很喜欢
    想要把它坚持写完
    虽然文笔和技术都很欠缺
    但是我会努力打造一个好的故事
    也非常谢谢喜欢这本小说的人
    你们让我有动力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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