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装粉4 ...
-
X视频之夜。
庄易笙故意提前到了。
他在密集的闪光灯中走过红毯，签过名，接受过访谈，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刚在前排坐下，旁边便响起一听就十分欠扁的声音。
“哟，这不是庄视帝嘛，好久不见~~”
扭头一看，不出意料，正是梳着偏分头、头发抓得蓬松的张居新。他满面春风，连尾音都是带波浪号的。
众所周知，视帝是黑粉对庄易笙的黑称，因为他拿的都是很有水分的野鸡奖，尤其是还算有名气的飞鸟奖，如今都是谁火给谁。
庄易笙每次听见别人这么喊他，也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同为流量鲜肉，张居新太知道痛点往哪里踩了。
要是从前，庄易笙必定面上微微一笑，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但这一次，他不甚在意地莞尔，淡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会场里音响效果有些过于好了，闹哄哄的，充斥着背景音乐、人与人的交谈声，嘈杂中隐约能听见前台红毯主持人cue流程的声音。
张居新往椅背一靠，偏头把他瞅两眼，说：“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你不是在争取胡导新电影里的角色？”
庄易笙暗笑一声，面上是恰到好处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张居新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嘚瑟道：“我什么不知道？这角色我早拿下了！现在就好心告诉你一声，不用再费心了。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庄易笙看向张居新，皱眉道：“就你？”
张居新目光倏地如箭盯向他，“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不配这角色？”
庄易笙微笑：“挺有自知之明的。”
张居新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眼中闪过几许计较，许是判断自己占了上风，便挑了眉，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庄易笙笑容一顿，也不搭话。
就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橘猫.妙啊.jpg]
张居新顿觉自己说中了、在庄易笙这里扳回一城，便一边得意洋洋地大谈胡导对自己的赏识，一边夹枪带棒话里有话明讽庄易笙。
……
“电影圈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
“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红了几部戏，就飘得很，以为自己就可以了，什么圈都想进一进。”
“其实吧，就是自取其辱啊。”
“席慕渔可一直都是胡导的御用男主，和他搭戏，那是谁都能行的吗？”
“有些人就是爱痴心妄想做白日梦。”
“Low逼就是Low逼，瞎蹦跶啥呢？”
……
庄易笙的神情，完成了从微笑突然一顿到笑容逐渐消失到面无表情再到勉强一笑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像是一针强效催化剂，令张居新越说越起兴，眉飞色舞的，仿佛他是宇宙第一闪耀的灯球。
等他终于将满腔得意之情抒发得差不多时，庄易笙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那你可真牛逼。”
张居新一顿，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但他还是回应道：“必须的，你也不用太羡慕。”
庄易笙一哂。
张居新莫名感觉被侮辱了。
等嘉宾纷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入座后，主持人便上了台，在主持人的请求下，台下的人出于礼貌或停止了交谈或压低了交谈的声音。
庄易笙也不再搭理身边这只聒噪的蛐蛐。
看在张居新眼里，更像是斗败的公鸡在人前强撑体面，便也笑眯眯地享受此刻胜利的喜悦。
一般而言，X视频之夜都是为网站引流造势提升名气的，大咖基本不参加，参加的都是当红流量小花生以及二三四五线艺人。
像这种活动，只要当红艺人能到场，主办方编也要编个奖颁发，这样彼此都有面儿。
开场的几个表演节目结束后，便是颁奖仪式。
颁奖仪式中间，又夹着表演节目。
庄易笙刚领了个奖下台，又被主持人cue上台做颁奖嘉宾。
好巧不巧的是，领奖人正是张居新。
张居新从庄易笙手里接过奖杯时，驾轻就熟地发表获奖感言，一双三角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庄易笙，本着“杀人就要头点地”“能落井下石绝不放过”的心理话里坏外膈应庄易笙，末了还话里有话地问：“你觉得我的演技怎么样？”
他打的什么算盘，庄易笙一目了然。
假如他说半句张居新的不好，后面张居新就能买个通稿告知大众他和庄易笙共同竞争胡导新电影中的角色是他赢了。
就算他维持了成年人的体面，张居新也会认为他被戳到痛处、还有苦说不出。
然而。
庄易笙微微垂眼，诚挚地看着他，忍着笑，真情实感道：“太牛逼了，张老师就是牛逼本逼。”
他仿佛能看到张居新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
很快，张居新又问：“假如我们共同竞争同一个角色，你觉得谁会赢？”
舞台上的庄易笙身姿笔挺清雅端方。
他好看的唇角略略一弯，笑吟吟道：“那肯定是张老师。张老师的演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崩地裂石破天惊，惊天地而泣鬼神，像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那都是望尘莫及的。”
perfect。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声。
张居新口称“过奖”，眼中写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怀揣着一颗膨胀的心同庄易笙继续着后面的互动。
……
“噗——”
“简直笑死！”
“这是什么招人爱的大宝贝！”
“山上的笋都被我老公夺完了哈哈哈……”
“论讲话的艺术系列。”
……
夜半时分，露天清吧。
几个之前举着手机偷拍席慕渔的路人粉坐在两米开外的卡座，正一边凑一起看手机上的视频一边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胡导同老薛交谈了几句，见席慕渔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老薛也凑了过来。
席慕渔点了重播，把手机给他们，耳机也给他们一人一只。
短短一分半的Cut看完。
老薛扭开头轻咳两声忍笑，端起酒杯喝了两口。
胡导眼中闪烁着笑意，向来老实的面庞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温厚，说出的话却是：“这庄易笙，是个妙人啊。一个脏字儿不讲，就把人给骂了。”
老薛又喝了口酒，“关键是，人还不知道，还搁那儿乐呢。”
简直是凭一己之力，在台上带了一出喜剧，令张居新在完全不知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动成为欢乐喜剧人，还是被逗趣的哪一个。
其讽刺之辛辣，其现实之接地气，谁看谁捧腹。
胡导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圆框眼镜，点燃一支烟抽了口道：“和庄易笙同框，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更残忍的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老薛立马想到，在和庄易笙线上见面那天，胡导见过张居新后，和他讨论时也说过类似的话——看过了庄易笙，再细看张居新是一种残忍。
胡导此人，面相老实，和投资人周旋时十分狡猾，私底下却颇有些恃才傲物。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可积点儿德吧。”
胡导想起视频会面那天席慕渔的表现格外不一般，不由看向他问：“你怎么看？”
席慕渔抿了一口色彩缤纷的酒液，一双漂亮清透的眼中似有两泓秋水荡开，荡出来的全是兴味，令眼角都染上了动人的薄绯。
他微勾了唇角，“挺有意思的。”
凭此视频和张居新双双登上热搜的庄易笙并不觉得有意思。
这热搜也不知道谁买的，特损。
还特意点明是反讽，生怕谁听不出来似的，完全破坏了庄易笙那种“我就是在骂你并不知道还笑着挨骂”的微妙型讽刺。
不仅让其他早已看不惯流量演员的路人拥有更丰富的形式去讽刺他们的演技，还让庄易笙的经纪人看见了。
接通电话后，庄易笙听见的便是噼里啪啦连珠炮仗似的一顿骂。
好在，合作好几年了，这种模式庄易笙早已司空见惯，并相应产生了一套惯用的应对模式。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一边挨骂一边见缝插针地用利用糊弄学火上浇油。
……
“冷静。”
……
“冲动是魔鬼。”
……
“嗯，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
……
“我相信你的能力，知道你会处理好。不然就不这么说了。”
……
目前，网络上众人能把注意力从庄易笙讽刺张居新转移到流量演员的演技上，还有很多营销号转发庄易笙和以张居新为主的小鲜肉们的影视片段对比Cut，网友评论纷纷表示这是对张居新的公开处刑，张居新被迫成为拥有全网网友作为观众的喜剧人，都是赵蔓让工作室公关部联系水军制造舆论引导的结果。
最后，赵蔓履行经纪人的职责骂完后，到底忍不住笑了：“不过，说真的，看着还挺可乐挺解气的。尤其陈杰克，这货被我噎得哑口无言，都把我拉黑了，简直笑死！”
庄易笙唇角一翘，谦虚地表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赵蔓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她顿了顿，似是刚想起来，“小王说昨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被人硬拉着要合照还追车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拉他拍照的是黄牛或者职业代拍，后面追车的是私生饭。
自从庄易笙走红后，类似的事时有发生。
“没事就好。我会和安保公司谈一谈，有行程的时候让他们多派两个人。寄到你家的信件和快递，也别随便碰，让安保人员处理，他们是专业的。”
“行。”
赵蔓叮嘱了几句，最后没忍不住，笑着说：“估计张居新和陈杰克正怄呢，就指着胡导新戏开拍，宣扬你们竞争同一个角色是他赢了。”
一直以来，名导用流量演员引流，基本只会用一个。两个及以上，就会给大众一种这是圈钱烂片的错觉。
因此，陈杰克多方争取，张居新还请金主出面，都没能拿下李阳春这个角色，他们并不认为庄易笙能拿下。
——估计会再请个影帝和席慕渔并列一番这样子。
在签了胡导的剧组后，赵蔓没再给庄易笙接别的戏。庄易笙拍完两支广告、几个杂志封，看了两场秀，就没什么通告要赶了，只偶尔在微博上发发生活日常、工作室用以前的街拍存货出出通稿维持热度。
工作室这边，一直没收到剧本，问就是还在修改。
在为新电影预留的准备期中，庄易笙谢绝了所有聚会邀约，一个人窝家里把胡导的作品、拍摄纪录片全看了一遍后，就反复刷自己喜欢的经典影片以及席慕渔的所有影片，最后看的是他自己的影视剧cut。
一直到寒衣节祭祖后，庄易笙才得知电影的确切开机日期。
庄易笙是开机前一天正式进组的，因飞机晚点，没能赶上主创聚餐。
第二天，开机仪式前，庄易笙一到片场就看到了张居新。但他并没刻意搭理他，直接去和胡导、老薛等主创打招呼。
他做足了姿态，好像并没怎么注意张居新的样子。
现场的人来来往往准备着开机仪式。
张居新一见庄易笙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问过旁人后得知——庄易笙竟然就是饰演李阳春的演员！
他脑子一“嗡”，颁奖典礼上自己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一幕幕、他为了落井下石痛打庄易笙这条落水狗的一声声，全都在他脑海、耳边回放。
最后汇成一句话——原来落水狗竟是我自己。
许是他盯着庄易笙看了太久，微笑着同人说话的庄易笙回头，淡淡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早。”
张居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此时恨不得能有个地方钻进去。
片刻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再也做不了表情管理，也维持不了艺人的体面，怒瞪着庄易笙——
“你他妈故意的，就想看老子笑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装粉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