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除妖法则》鹭起

67、04

　　【04】

　　放弃人类的躯体，转而成为“妖”。

　　借了“灵狐”躯壳的吴染染，此刻的神情让苏磊有些恍惚，人类和天生妖骨的现代妖精的确差距很大。
　　纵然他拥有了“异体”，身体也发生了改变，但……面对吴染染，一只有真正“妖心”的妖，他还是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灵狐人格”究竟是什么？

　　吴染染眼珠颜色在发生变化，乍一看还是漆黑，但与她对视片刻，就会发现这黑里透着血红的光泽，这绝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模样。而“灵狐”也不是多重人格。

　　“灵狐人格”只是幌子，吴染染隐藏了她成为“现代妖精”的先决条件。

　　苏磊心里疑惑更重了，他面上笑笑：“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停手么？”

　　“会。你不是第一个主动放弃的。”

　　吴染染盯着苏磊手里的弯月镰刀，见苏磊慢慢垂下手，但刀刃的方向仍然冲着她，她立即了然，“只是说说？”

　　苏磊坦诚：“在犹豫。”

　　到这种程度，他已经能感觉到这一战的结局，但他不想那么快放弃，这是他担着风险要来的一次试探，不亲眼看到现代妖精的力量，他不会甘心。

　　他说：“其实到这一步我挺冒险的，我背着小陆总放了你两次。”

　　吴染染笑：“你以为老陆她不知道你的小动作么？”

　　“知道就知道，只要我赢了你，她也没理由怎么样我。”
　　毕竟他是陆桃桃新选的“妖”。

　　吴染染无奈地叹口气：“那你就太天真了。”

　　她谢他两次手下留情，所以想帮他，但苏磊却不领情。

　　她抬眼看他那颗泛青的头：“有时候好胜心太重了，也容易走进死胡同里，你那么聪明，要不是被自己心思蒙住了眼，也不会到这一步……可惜了，等了这么久，异体都等到了，却栽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陆桃桃能挑中他，必然是有真心在里头的，但现在苏磊一意孤行，耽误陆桃桃得到“H-X分子”进程，估计已经是她眼里的弃子。

　　吴染染说：“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但很可惜，咱们没这缘分。”

　　苏磊不想听，镰刀起，刀刃裂破空气，这一击砍有雷霆之势，但也瞬间被压制——吴染染抬手，一本书抛过去，轻飘飘撞在他细长的手柄上，刀歪了几寸，她身子略微一歪，然后侧目看他，那一眼，让苏磊犹豫了半秒。
　　就是这瞬息的片刻，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不在乎这把弯月镰刀，是因为她有了别的后招。

　　苏磊身后“异体”探出，巨大的植株体分裂成无数细瘦的丝线，朝四面八方奔去，在触及到墙面时，丝线狠狠扎入，不断深入墙体内里。

　　它们就以这间屋子为架，将苏磊猛地吊起。

　　苏磊额上青筋暴出，他悬在半空中，身体里巨大的疼痛牵制着他——他此刻无法控制“异体”，排异反应已经产生，很痛苦。

　　吴染染抬眼望他：“苏磊，我想放过你的，也是想真心实意帮你，但你不该这么一意孤行，现在我们只能走到这结局。”

　　苏磊心里知道不好，他略抬起眼，豆大的汗珠挂在睫毛上，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感觉到她在慢慢走进自己。

　　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很清晰。

　　他疼的脑子发麻，身体蜷缩，控制不住地垂下眼，汗珠模糊，余光能看到她的鞋停在他身前。

　　“输了。”他在心里感叹。

　　这一战用时太少，前面苏磊气焰高涨，可一旦涉及到“异体”，不过三五分钟，就见了分晓——他毫无悬念落败，甚至都没挣扎拉扯的时间。

　　苏磊不明白，为什么“异体”这么执着地选择吴染染，不对，不是吴染染，之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她，“异体”追随的不是她，是她体内所谓的“灵狐人格”。

　　……“灵狐人格”、“灵狐人格”，苏磊心里默念两遍，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当年的白马川，究竟藏着吴染染什么秘密？

　　****

　　陆桃桃也没想到过，吴染染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苏磊绑到她面前。

　　当时得到消息后，陆桃桃被迫起床，她随便披上袍子偎在沙发里。

　　身前的吴染染气压低沉，她不得已懒懒抬眼。

　　三十分钟前，吴染染擅离这栋建筑，被门口的安保拦住，一番拉扯后，吴染染拖着那个像蚕蛹的人到她面前。

　　陆桃桃身后的助理给她倒茶，可吴染染连坐都不坐，直接和她说：“怎么也是自己培养的，自己处置吧。”

　　陆桃桃抿了口自己的茶提神，然后看苏磊那颗泛青的头：“既然都冒犯到你头上了，为什么还帮他？”

　　吴染染不说话。

　　陆桃桃打了个哈欠：“让你好好休息一晚，你倒好，折腾到半夜，看来青城你是不去了？”

　　见吴染染还是沉默，陆桃桃兀自点点头：“也对，本来你也没打算去，一只灵狐，一个范毅，怎么能威胁的到你？”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淡淡地陈述。

　　吴染染心里一沉，知道坏了。

　　果然，下一刻，陆桃桃把兜帽拉下来。

　　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暴露出来，她却并没什么不自在，反倒是眉目温柔地望着吴染染说：“给你见个人。”

　　助理立即上前递给她一部手机。

　　手机里有几张照片。

　　吴染染随手一翻，然后瞳孔皱缩，这是——

　　陆桃桃语气温柔：“我弟弟陆眠，据说和你关系不错。”

　　五张照片，主角全是陆眠，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看周围这些熟悉的仪器，还有他脸上鼓胀出的青黑色血管。

　　“听说你欠她个人情，那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能让你动动恻隐之心，去青城给他取个药么？”

　　吴染染从来没想到陆桃桃会对陆眠下手，她不可置信地问：“这是在干嘛？”

　　陆桃桃认真看她两眼，说：“和你一样的基因改造，不过不顺利，他这个样子，排异性挺大的。”

　　吴染染捏住手机，全身都发僵。

　　——陆桃桃知道私底下苏磊的小动作，她故意借此让“灵狐人格”复苏，然后抛弃苏磊。

　　李存已经收归陆家，在吴染染交出这条极其珍贵的“异体”后，陆桃桃没有启动李存，反倒是选用了苏磊，本身就有问题。

　　吴染染问：“李存在陆长风的手里？”

　　之前陆家大获全胜，常尖等人是编在陆眠手里，自打他上次被蓝升岩重伤，手里的人员都被瓜分，看来陆桃桃没争取到李存，让陆长风抢了先。

　　陆桃桃：“是，不过我也不想要，二十年前，我能培养出你，二十年后，怎么可能还回选那个失败品，长风愿意要，就给他，陆家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有能力来影响我的计划，作为曾经的陆家人，也不忍心看旧家太破落。”

　　她想了想：“长风到底是我弟弟，有些项目，我可以给他让他挣口饭吃。”

　　“至于陆眠……我没想到你对他这么重要，他居然会为了你不要命，这也正好是个机会。”

　　吴染染：“你要让自己的手足接替我的位置？”

　　陆桃桃皱皱眉：“我怎么觉得你脑子转的慢了，灵狐计划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二十年了吧，祖国发展都日新月异了，这破计划还能跟上时代发展？”

　　吴染染：“我想不通你。”

　　陆桃桃：“彼此。”

　　时间不早，她说：“这部手机就送你了，里面有你的新身份，还有一张去蜀城的机票，时间是明早九点，我劝你现在去休息，免得明天起不来。”

　　吴染染顿了顿：“就几张照片，我就能信你？”

　　陆桃桃懒得解释，“你爱信不信，事情就摆在这，你愿意去就去，不想去……”她拉上兜帽，起身回卧室，“就和我一起等实验结果吧。”

　　砰——
　　卧室门关。

　　助理小心翼翼说：“吴小姐，天晚了，我送您回房间？”

　　“不用了。”
　　吴染染看着那扇卧室门，走过去敲了敲。

　　****

　　第二天一早，吴染染准时出现在机场，身边跟着蔫了吧唧的苏磊。

　　苏磊不明白为什么吴染染会替自己求情，也不明白为什么陆桃桃会同意放过他，甚至还安排他跟着吴染染。

　　吴染染看出他的疑惑，解释：“我昨晚夜访你小陆总卧房，不是白妥协的。”

　　苏磊：“啊？你……”他上下打量吴染染。

　　吴染染淡淡瞥他一眼。

　　苏磊：“你现在是灵狐？”

　　吴染染点点头。

　　苏磊“嗯”了声，这就解释通了，果然狐妖魅力无敌，无论古今，无论男女，哪位领导都忍不住给几分面子。
　　“你真要把那什么分子给小陆总？”

　　吴染染：“是啊，人命关天，我没得选，你们小陆总就喜欢为难我，我有什么办法。”

　　青城山可是有不少捉妖的道士，他曾听说，有位青池道长和吴染染有过几分焦急，此番她进入青城，不是自投罗网么？之前她是吴染染，或许不怕道士，但现在她可是彻头彻尾的妖，也不怕么？
　　苏磊十分担忧。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