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阿尔斯特和木兰花》库兰

32、隐蔽符文

　　哈伊蒙德和阿尔斯特还没靠近城镇就看到有零零散散的人在如同逃难一样离开这座小镇，阿尔斯特拦住一个人想问问他前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吓了阿尔斯特一跳。

　　那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掉了一半一样，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左半边脸，那个人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句走尸。

　　唯一能看清的是，这个人居然还在笑，他伸手想要抓阿尔斯特的手臂，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哈伊蒙德皱了皱眉，拉着他后退一步，“离他远点，他已经死了。”

　　“可是……”阿尔斯特说，却看到那个人听到哈伊蒙德的话之后，忽然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被血丝充盈的瞳仁里忽然滚出漆黑的泪，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身体忽然剧烈的膨胀起来。

　　阿尔斯特赶紧后退，看着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血肉模糊的爆炸开，血腥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和战场上的尸体不同，那好像是腐败了十几年的尸体才有的味道。

　　还好反应够快，不然让这种东西溅到自己身上，他一定会恶心的吐出来的。阿尔斯特想，然后他就听到了哈伊蒙德的干呕声。

　　哈伊蒙德其实并不觉得恶心，更何况他没什么胃口，这几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但胃部不受控制的痉挛，那不是因为看到这样的画面产生的反应——事实上他早就不止一次的见过类似的场景。

　　他的大脑依旧清醒，他知道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味道让他不受控制的呕吐，好像试图把那样的回忆、连同画面和声音一起呕吐出去一样，他几乎跪倒在地上，可除了自己的胆汁，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阿尔斯特想把老师扶起来，但在摸到哈伊蒙德的时候，他触电般的收回手，老师的体温烫得惊人，他犹豫了片刻，才重新靠过去。

　　阿尔斯特听到哈伊蒙德微弱的、沙哑的声音传来，“那是天灾，它们就是这样毁灭了潘多拉姆。”

　　阿尔斯特皱眉，他忽然意识到，他梦里见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黑雾，而是像眼前这样，像一团黑压压的乌云一样，聚集在一起的无数的虫子，它们贪婪地吸食着满地的血腥，直到最后一片皮肉都被啃咬干净后，朝着阿尔斯特扑过来。

　　这一刻阿尔斯特忽然明白，潘多拉姆为什么是巢穴的意思。

　　阿尔斯特向前一步挡在哈伊蒙德面前，哈伊蒙德还没有站起来，但伸手拉住他的衣服，示意他别动，然后朝那些冲向自己的虫群伸出了手，嘴里发出了和那些虫子震动翅膀时所发出的相似的声音。

　　那种声音从人类的口中发出显得格外诡异，但那些虫子像是接到了指令一样，立刻停下了，几乎一瞬间，它们就调转了方向，冲上天空，像一团真正的黑雾一样，消散在昏暗的云层深处。

　　“老师，你哪里不舒服吗？”阿尔斯特问道。

　　“我没事。”哈伊蒙德缓慢的站起来，轻声说，“先去镇上上看看吧，这么多虫子，没准已经有巢穴诞生了。”

　　这是一个不曾在斯尔蒂的地图上出现过的小镇，它实在太小，又离斯尔蒂太远，冒险家和旅行者都未曾到达过这里。

　　不过，这里使用的语言和安提塔帝国的通用语言是一样的，阿尔斯特看到了镇口的石碑，上面写小镇的名字尼尔，后面还有一些说明，大概意思是这座小镇受到金翅的神灵尼尔的保佑，冒犯此处的人必将遭受天谴。

　　这小镇已经变成了这样，这石碑上的字看上去真是讽刺。

　　不过居然又是神灵。

　　好像越往西南的方向走，听到的关于神灵的传说就越多。

　　阿尔斯特在石碑前站了一会，看到哈伊蒙德头也不回的往着镇上走去，也没时间去深究其中的原因，赶紧跟了上去。

　　小镇的北边有大片大片的乌云久久的有散去，阿尔斯特知道那是聚集在那里的虫子形成的阴云，尼尔镇上似乎空无一人，一路上只能看到在街边一团一团的黑雾，就好像他在梦里见到过的那样，那些虫子扇动翅膀，发出了诡异又恶心的声音，让阿尔斯特下意识的皱眉。

　　好像它们在用某种语言交流着什么一样，他想起哈伊蒙德之前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也许它们真的可以沟通。

　　哈伊蒙德管它们叫天灾，还说是它们毁灭了潘多拉姆。

　　但如果哈伊蒙德能够命令它们，又怎么会让它们毁掉潘多拉姆呢？

　　阿尔斯特暂时也不敢随便找老师搭话，索性走向路边离自己最近的那团黑雾，想看看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虫子，然而这个动作立刻被哈伊蒙德察觉了。

　　“别动他们，阿尔斯特。”

　　“老师，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尔斯特趁机问道。

　　“它们原本只是一种叫日铃的无害虫类，生活在潘多拉姆南方的森林里。”哈伊蒙德说，“在大部分时间里，它们以花蜜和草叶为食，一旦它们繁殖到一定的密度，就会变成这种以血肉为食的怪物，能够顺着风穿越荒野丛林和沙漠，飞到遥远的地方，吞噬它们遇到的一切生物，大部分时候它们会因为路上种群的衰减和人类的介入慢慢消失，但一旦它们入侵人类的城镇，就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哈伊蒙德看着远处的密密麻麻的虫群。

　　他只有在潘多拉姆毁灭的那一天见过这么多的虫子，潘多拉姆世世代代的血肉也无法满足它们，它们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所有坚固的防御，整个潘多拉姆顷刻间变成血雨腥风的恐怖地狱。

　　“可老师刚刚不是在命令它们吗？”阿尔斯特不解的问。

　　“我们和日铃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一些控制它们的办法。日铃就像蚂蚁一样，看上去是独立的个体，实际上通过特殊的方式沟通，采取一致的行动，潘多拉姆人可以用魔法介入它们的交流，从而命令它们，但毁灭潘多拉姆的那些虫子收到的是母巢的命令。”哈伊蒙德说。

　　“母巢出现，日铃就不会听从其他人的指令，所以潘多拉姆人日复一日的在山上巡逻，找到幼小的还未成型的母巢，将它们杀死，好控制住这些虫子，却不想还是漏了一个，那个母巢毁灭了潘多拉姆，如果放任不管下去，还会有更多的母巢诞生。”

　　阿尔斯特皱眉，这就是迪尔斯那个带给哈伊蒙德的“礼物”吗？

　　他已经把这种怪物带到了离斯尔蒂这么近的地方了，既然如此，他会不会已经……

　　“我们要确认这里有没有其它的母巢，你先通知凯尔陛下这件事。”哈伊蒙德环顾四周，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好像刚刚耐心的解释已经耗费完他全部的能量一样，“算了，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了，随便找个房子吧。”

　　阿尔斯特的思路被打断了，但他听到哈伊蒙德的语气就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一句话都别说，乖乖照办就行。

　　而且天确实快黑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镇，阿尔斯特也不想继续露营了。

　　虽然虫子不会连建筑物都吃掉，但显然，它们也会通过啃咬石材和木头的方式进入屋内，吃掉躲在里面的人，所以街道上大部分房子都看上去岌岌可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来似的。

　　他难得有一栋外观看上去还算完整的房子，便走过去，结果还没有等他推开门，一把斧头就迎面朝他砍过来。

　　阿尔斯特感觉自己甚至闻到了斧刃上浓重的血腥味道，然而虽然这个斧头劈下的速度很快，但力量不足，但轻而易举的就被他用剑背架开了，他这才看清袭击他的人是一个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少女，少女看到阿尔斯特时，显而易见的愣了一下，但立刻举起斧头再次劈向他。

　　阿尔斯特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非常柔弱的小女孩会忽然发难，还好对方显然不擅长战斗，阿尔斯特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一斧。

　　“别用这么危险的武器，小姑娘。”阿尔斯特笑着按住她的手腕，稍稍发力就让女孩的斧子掉到地上。

　　“放开她，阿尔斯特。”

　　阿尔斯特听到老师在后面叹了口气，立刻告状，“老师，明明是她先袭击我的。”

　　“这应该是她的家。”哈伊蒙德走上前，看着那个小女孩，“隐蔽符文，这是你做的吗？难怪那些虫子没发现你。”

　　“你们是什么人？”女孩警惕的看着他们。

　　“想在你家借住的旅客。”哈伊蒙德笑了一声，“看上去你也需要帮助，你这把斧头防的肯定不是虫子吧，你觉得凭你自己能挡得住他们吗？”

　　那个小女孩看了他们一会，说，“我的家里很安全，那些虫子不会过来，如果你们想住进来，必须拿出东西做交换。”

　　“没问题。”哈伊蒙德一口答应了，“给她拿点食物来，阿尔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