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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康熙二十九年六月,康熙帝御驾亲征,攻打噶尔丹。期间抱疾,遂召见太子胤礽,由皇三子胤祉陪同觐见。

      七月二十四日,皇太子与皇三子日夜兼程,一路上换了数匹快马赴行宫探病。

      胤礽心急如焚,到了行宫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去向康熙请安侍疾,皇三子胤祉陪同。怎知二人刚到了康熙跟前,却遭到了严厉训斥。

      康熙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病中更甚。
      一见二人风尘仆仆,神色不佳,竟怒斥他们心中没有君父,没有慈爱,无忠孝之意!

      胤礽自得了康熙传召,一刻也不敢耽误,哪里还顾得上整理仪容仪表,且心中惦念康熙病情加上日夜不间断的赶路,自然精神不佳。

      可这副样子在康熙看来,是大不敬!

      胤礽与胤祉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康熙以御前失仪之名给遣回了京师。

      连日来的担忧与提心吊胆仿佛都成了笑话,遭到康熙的训斥,胤礽神思哀伤,竟在回京的路上病倒了,将随行的胤祉吓得不轻。

      “二哥!”胤祉明白太子的委屈,心疼道:“你这是何苦啊?”

      他虽也遭了斥责,无非是心里头不痛快,并无多少伤心。

      可太子不一样啊。

      太子从小就养在汗阿玛身边,父子之情绝非常人可比,如今因汗阿玛的误解被骂了一顿又被赶回京城,怎能不伤心欲绝?

      可……

      “二哥,您在汗阿玛身边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他的性子么?您这样忧思伤神,食不下咽,何苦来的呢?”

      皇太子病了,胤祉做主放慢了脚程,把人带到驿馆歇息。同行太医说太子得的是心病,还需放宽了心才好。

      胤礽本就是个心思重的,哪就难么容易放宽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胤祉无法,写了折子要将太子病了的事禀报康熙,却被胤礽给拦了下来。

      “不许写!不许告诉他。”

      胤礽苍白着脸,看起来病的比康熙还重,嘱咐道:“若叫阿玛以为我在施苦肉计,只怕会更生气,因此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好。”

      “可您都病成这样了,若是不禀报汗阿玛,怎能让他知晓您的苦楚?”胤祉端着药碗,伤心的快要哭了,“您连药也喝不下,弟弟实在心疼。您在病中还惦着汗阿玛,可汗阿玛他……”

      “胤祉!”

      胤礽急的咳了起来,打断道:“不许胡说。”

      胤祉几日没睡好觉,看着精神也不大好,胤礽抬了抬手:“你退下吧,这里有何玉柱伺候,你回去养养精神,咱们再歇一日,后天就出发回京城。”

      胤礽说完,便躺回了床里。胤祉见他这样不敢再说什么,将药碗给了何玉柱,嘱咐他一定要喂太子喝下去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何玉柱端着碗上前,小心翼翼道:“爷,药凉了会失了药性,您趁热喝了罢?”

      “先放着。”胤礽拧眉道:“孤头疼的很,你来给孤好好按一按。”

      “嗻。”

      胤礽虽是心病,却不知为何,头也疼的厉害。有何玉柱给他按着,倒是缓解了不少,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胤祉一大早就过来看胤礽,见了人高兴道:“二哥,没想到睡了一宿,您的精神可比昨日好多啦,不如我们在这儿多停留几日,等您的病彻底好了再回京不迟。”

      胤礽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京中还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

      胤祉还要再劝,却看胤礽突然捂住了耳朵,面上一副震惊且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胤祉一脸懵懂,不明白太子所说何意。

      但见太子似乎难受的厉害,又惊慌起来:“二哥您怎么了?何玉柱,快去把随行的太医带过来!”

      “不必。”

      胤礽摆手制止,眼里的震惊还未退去,对胤祉道:“三弟,便听二哥的,咱们明日就回京。”

      说完,把人都赶了出去,连近身伺候的何玉柱也不例外。

      “太子这是怎么了?”胤祉担心的问。

      “奴才也不知,三爷,我们主子不会是受了什么惊吓吧?”何玉柱道。

      “惊吓?”胤祉回想了这一路,似乎除了遭到汗阿玛的训斥以外,并未受到过什么惊吓啊。

      “昨晚上太子睡的如何,是否做了噩梦?”胤祉问。

      何玉柱仔细想了想:“主子睡前说自己头疼,让奴才给按了按,之后并未有惊醒之状,想来是没有做噩梦的。”

      胤祉点点头,叹了声道:“怕是太子又想起了汗阿玛的训斥,又伤心了吧。罢了,你好生伺候着,若有什么不对,急时遣人来告诉爷。”

      “嗻,三爷放心,奴才省的。”

      房门刚关上,胤礽就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接着歪倒在床里看着床顶出神。

      方才耳边那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昨晚他觉得头疼时,便是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那时何玉柱正在劝他喝药,绝无可能是何玉柱发出的动静。屋里又没有旁人,他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刚刚,那道声音又响起了,就像贴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朕那样言辞激烈的训斥保成,怕是把人给惹恼了,否则怎么连着三四日都不曾上过请安折子?】

      【那孩子性子太倔,也不知道和朕服个软,难道他心里当真是一点都不惦记朕吗?】

      这声音与康熙一般无二,胤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听错的。

      可……现下他与康熙远隔数百里,为何会听到他的声音?胤礽震惊之余,不敢往深了想,更不敢召太医询问。

      如此怪力乱神之事,还是莫要被旁人知晓才好。

      【老三来信说保成病了,就因朕的几句呵斥?若真如此,心性未免太过软弱了些,都是朕平日里娇惯了他,否则怎么老三就没事。】

      胤礽咬着后槽牙,“胤祉,你拿孤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竟敢背着孤给他报信!”

      【难道他把朕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一心只想着自己。不请安也就罢了,生病了还打算瞒着,成心让朕心里过不去,还不如老三懂事。】

      胤礽躺在床上,听着康熙的声音在耳边叭叭个没完,气的怒骂胤祉多事。

      【保成最怕苦了,没有朕在身边看顾,也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喝药,真是让朕操心。】

      【早知如此,朕当日就不该那样骂他,朕也是气急了才……诶,谁知那孩子的心思这般重,竟气病了。】

      【梁九功明知太子病了,怎么还不过来劝朕,劝朕写道谕旨安慰安慰保成也好啊。】

      许是康熙等了半天也不见梁九功来劝,胤礽便又听到了——

      【这狗奴才,平日里察言观色的能耐呢?如今都喂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看朕哪日拿了你的错处,好好治一治你。】

      啧,自个儿拉不下脸,迁怒旁人算什么,胤礽心想。

      身旁的人不给康熙递台阶,果然不一会儿,康熙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

      【罢了,保成如今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朕和孩子计较什么,还是写一道谕旨加以安慰吧,想来他的心结解了,病也能好的快些。】

      胤礽听着,眼眶又红了,因为他知道,康熙还是在意他的。

      半晌听不到动静,本以为康熙的心里话也就到这了,谁知又听到一句:

      【朕为何要安慰他?朕病了这么多日也不见他遣人来问问,连封信都不愿写。他听了朕的呵斥就病了,焉知不是怨怼于朕的缘故。】

      【对,他心中定然已经恼了朕,甚至恨上朕了,如此想来,当日朕果然没有骂错他,不忠不孝的东西,朕真是白疼他了!】

      胤礽又惊又怒,猛地坐起身,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

      他狠狠攥紧了拳头,眼中猩红地垂下两滴泪来。

      原来,在汗阿玛心中自己竟是如此不堪,汗阿玛他……竟是这样想我的。

      耳边炸响的几句话,犹如淬了毒的利剑,接连刺入胤礽的心头,那毒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使他浑身冰冷,犹坠冰窖。

      好,好,好!他自以为亲密无间的父子情分,在康熙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夜过后,胤礽愈发神情恍惚。

      胤祉没想到太子的病势这般反复无常,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还需尽早回京医治才好。

      太子的心里梗着一股火,不肯坐马车,非要骑马飞奔。

      “二哥,您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胤祉劝道。

      可胤礽执意如此,还道:“三弟无需多言,你我兄弟二人已经许久不曾赛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说罢,扬起马鞭,飞奔而去。

      胤祉与一众侍卫连忙上马追了出去。

      骏马狂奔了大半日,那声音不曾出现过,胤礽的郁结之气因此消散了不少。

      谁知到了傍晚,一行人加速前进,要赶在天黑前到达前方驿站,胤礽又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京城传来消息,太子竟还没有回京,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过了一会儿。

      【哼!那混小子能有什么事?朕在这里带兵打仗,他不仅不知惦记,还敢耽搁京中事务,这会子不定在哪个酒楼里大吃大喝呢,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胤礽怒急攻心,一拳砸在了马背上,那马儿失了性,一下子将胤礽给远远甩了出去。

      “二哥!”

      “太子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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