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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春联 ...
□□穿绿袄,螃蟹披红袍。
判官白玉带,童子先生道。
刘海戏金蟾,宰相搭泔潲。
小姐亮玉瓶,出题也白饶!
这几句,是过年的总结。怎么是过年的总结呢?古今上下的名人名句趣事趣联全在里头了!首先这头一句,就是著名学士解缙的名对!底下的,什么“雪落缸沿,天降一条白玉带。烟熏火判,地产半幅皂罗袍。”“童子看椽”“先生讲命”等等等等,是流芳千古!
当然,不是在大尧!
于是,做此总结的张慕嘉在很大程度上有望夺得今年“大尧风云人物”的称号。
事情的起因,在于那个高居于庙堂之上,心牵百姓之疾苦的大尧现任皇帝——这位仁慈温柔,坚韧勇敢的大美女!被尽忠职守的大宗寺萧涟大人和鸿胪寺朝袖襄大人缠了六个时辰不得安然后,她双管齐下,以家内点火家外泼油的手法巧妙的令两位大人留下祭天表文匆匆离去!
美女皇帝挑起厚重的木简默默的卷着,心里盘算年前到哪里去避避风头,躲躲这两个瘟神!
“叶尘啊,今年的祭天表文是谁写的?”美女皇帝把卷好的木简架在龙案案头的三尺见方朱漆走金九禽方盘里,然后拿起旁边散了数层的木简继续完成她手头的大业!
叶女官抄袖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是户部尚书秋大人!”
东南才女啊!皇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也是一尊瘟神!年前一定要避开!
问题是要到哪里去躲?皇帝从叶女官手里拿过黑底金纹的龙袱小心翼翼的拢好整盘的祭天表文。后宫里?不行,会落个昏君的名号!本来就不好管的朝臣,这么一来,就更不好管了!
叶女官佝偻着腰背哼哧哼哧的端着祭文挪到门口,喊了四个同僚,一人执一角飞快的抬走了。
皇帝揉了揉太阳,长舒口气。“都说这南秋北张,同样是诗礼大族,怎么行事就差这么多呢?”如果是张霄,就决不会像秋瑟言这样,把祭天表文写了几十斤让她烧!皇帝纳闷的翻着案头最近坊间流传的张霄和秋瑟言的诗作,看了几眼。不过在流行用纸书写的本朝,祭天文等重要的文献还是保持着使用木简竹简记录!这是为了表示对上天的敬重——张霄的奶奶如是说!
一个看重形式,另一个看重字数!
皇帝想起当年张家和秋家的老祖宗一个冷心冷面制定诸多礼法,一个嬉皮笑脸呈上万言长书!一个是端庄自持,衣衫精洁言语谨慎,而另一个是江湖狂客,蓬头垢面行动疏放!
大概一个是公族长伴帝王,而另一个只是地方士族,故此行动坐卧要处处显得与众不同吧?美女皇帝拍案而起,朝抖若秋叶的叶女官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听命。
“更衣!随朕出宫散散心!”只要宫里抓不着,朕就不必辛辛苦苦的背祭文了!至于朝堂上那两个瘟神的长篇大论还是可以容忍的!美女皇帝笑的开心,谁叫咱关心民间疾苦呢?
大尧过年不省心。
皇帝比自家那些个生来就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姐妹们要清楚的多——除了那个同出一父的胞妹。舒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凤后舒氏,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坐上帝位,心血用尽手段做绝!两个女儿拜名师出深宫居山野,甚至不惜将太女的名衔暂时让给先皇的一位宠君的女儿!结果,那位宠君同其女被众人攻讦诬陷而死,太女之位便顺理成章的落到当时心智手段和势力都已成熟的皇帝身上。
说到过年只是大尧王公贵族的专门权利,平头百姓只能守个岁,拜拜神什么的!为什么?穷啊!
一到过年,贵族家里迎来送往,热闹非凡!百姓家倒也是迎来送往,不过人群里没几个亲朋好友,□□成都是债主!来要债来了!更有乡下贫弱农户,催差派差,要贡税银的更是纷纷如雨下!于是百姓过年,叫熬年!熬过去,来年还有过好的可能,熬不过去,就散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尧比前朝要好,准确来说好的多!贫弱农户经过几代的休养生息,散的少了,过好的多了!皇帝很满足!大好的江山在传个千年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归不是问题,皇帝心想,这朝臣还是要管的,不能让她们乱起来!
对!上街反正是无所事事!不如看看她们私下如何过年!还有三日便是除夕,此时正是贵族迎来送往的时候!皇帝手中的扇子拍的啪啪的响。看一看来往的都是什么人!干些什么!
皇帝打定主意,从宫门附近姐妹们的王府开始一个一个察看!
所谓察看,皇帝也不敢凑近了!怎么,站门的管家丫头们都认识皇帝长的啥模样!这要是一凑近,大家伙一看,好!是皇帝!她也就甭看了,直接进门吃酒席然后回宫得了!
这哪儿叫察看呀?分明是皇帝蹭饭嘛!
于是,远远儿的站着,偶尔还利用街边的茶摊儿酒肆打个掩护!
恩,挺顺利!逛了八九个府,皇帝心里高兴。谁谁谁,家里往来什么人,差不多就跟自己预先猜想的一样!
皇帝逛着逛着,到了西三大街东方都尉府后门的时候,来事儿了!
怎么了?
这西三大街东方都尉府后门斜对过儿,有个大铺面儿!
干什么的?
卖字画儿的!
一个卖字画儿的,干嘛说这么多?
因为,它这铺面儿特别!怎么特别?
首先,就是它那门脸儿大!还不单大,大的都快离谱儿了!这都尉府在京好歹也是八百石的官员门第!它的门该多大?这字画儿铺门脸儿就该它差不多大!
按理说,一个商人开个铺,门脸敢跟人府邸比,这就出格儿啦!按张霄的法,要痛责八十大杖,还要拆门!
哎!这家也真巧!一来,对过都尉府住的不是别人。谁呀?东方都尉!朝廷出了名儿的“一条捅”,性格儿憨直可爱的一屁股能捅到井底!做官的都不愿意搭理她!但她附近住的小老百姓爱她!因为她只要不是战事都不计较!二来呀,就是这字画铺的门脸儿是另一个特别的地方!门口的两边墙上,糊着五尺来高,二尺半宽,煤抹烟熏的两幅神像!这么一糊不要紧,显得这铺门脸儿就小了!
再说这字画铺,别人卖字画,门口挂的是木匾竖框的上下联儿加横条儿。这怎么独独挂神像呢?就是挂神像也算了,别人铺里是一水的字画儿,这铺子里,除了一样的字画儿,他比别人还多卖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是香!什么冰片檀麝香料香饼子。二一个,卖简!木简竹简全是主人一家自做的。大尧如今都用纸,唯他一家,还自己削简卖!三一个,卖些男女扇面儿!女人的折扇,男人的圆纱香扇!这都还有限,毕竟跟字画一样,是些雅物!
可惟独最后多卖的这一样东西,愣把富有天下,见多识广的美女皇帝看住了!
这样东西,一年卖一次!年前才开始卖。不多不少,就卖到除夕夜,而且还是限量!
什么东西?
对联儿!又叫(防屏蔽)春条儿!
能把皇帝看住!这对联儿怎么回事儿?
原因简单哪?一来,对联这东西,小孩儿伸手,雨打风吹着,贴不了几天!大尧过年有闲有钱贴对联的,主要都是贵族!或有做官的,或有吃禄田的,过年,文墨铺子里买张万年红的纸,自己写了贴上。还有讲究的,买红檀木,写好了命匠人刻出来挂门口!哎,看着喜庆!还有不会写的,花几个钱,或者几石谷子,请相熟的官员,写一写!也有小老百姓,爱跟风手头有点余钱的,拿几十几百文的香油钱请寺庙里的师傅来写!他这铺子卖对联,卖给谁去?
二来,他这对联,还不普通!便宜不肯卖,贵了没人买!为什么呀?
皇帝仔细看了看铺子里摆出的五对春条儿,拿扇子直拍脑门!
“这字儿怎么那么眼熟呀?”美女皇帝直嘀咕,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这不是那韩筱的字儿吗!她什么时候给个做小买卖儿的写对联来着?”边想边凑上第二对。“怎么着?!舒颖也给写了?”往旁边一甩眼。“哟!那不是张霄的吗?!”
“还有秋瑟言的!”
“哎哎?!怎么朕的三皇姐也在那?!”
一看不对了!皇帝点头暗道好家伙!这是礼部尚书韩筱,户部尚书秋瑟言,右大夫舒颖,右相张霄还有颍川王萧瑜亲手书写的对联哇!
这铺子主人什么来头,能得这么多当朝大臣给她写对联?皇帝边嘀咕边欣赏,瞧瞧韩筱那笔古篆姿清势健,再看舒颖却是劲遒圆转!恩,秋瑟言一笔狂放不羁,张霄满纸缠绵秀媚,二人草书皆有独到之处!朕的三皇姐也不错!那笔行书奔放洒脱!不愧是我朝书法大家!
恩?美女皇帝想想又不对了!张霄过年写对联不是一直都跟朕的三皇姐走,书行不写草。怎么今儿变了?愣了愣,看到张霄旁边秋瑟言的对联。哦,东南才女进京了,她换个对象憋着比才来着!
皇帝哪儿知道今年张慕嘉穿过来了呢!还当她是张霄呢!
“这位太太!”掌柜的满面春风摇着扇,不慌不忙度过来行个礼。“太太好眼力!不知看中了哪对?”
皇帝不动声色,指着户部尚书秋瑟言的对联问道:“这笔字着实不凡,可在下居京城多年,竟不知是何人所写啊?”
掌柜的看了皇帝一眼,登时放下脸来!慢吞吞的回道“恕在下不便奉告。太太买了回去便知分晓!”
皇帝暗奇,这掌柜的言语间分明有躲藏之意。“那掌柜的把这一副包了吧!我要了”看来这对联有蹊跷!想到此,转手指了指其他几幅。“其他的我也要了,掌柜的尽管开价!”不如包好了到她们几家门口去看看!
“恕在下难以从命!”掌柜的看皇帝的眼睛微有闪烁。“若太太全要,此联一副也不卖!”
真有猫腻啊!皇帝想了想,笑道。“掌柜的好多心!我认得此联乃京城四书家所作!往年没有门路,片纸难得。而今竟不费功夫叫我撞上了!便自然小心谨慎拿回家贴去,难不成还没事找事吗?”
掌柜的不为所动,摇摇头,干脆伸手就收!
皇帝急了,她刚才这话是半真半假!真的是,那秋瑟言九月方才进京不算,其余那四个人各有各的毛病!除了给她上折,平时的作品皇帝是一件也弄不到手!偶尔骗个一件两件,手头还没捂热,就被后宫的几位求要去了!要欣赏,还得带哄着他们!假的是没门路!堂堂大尧皇帝!对着三个大臣,一个亲王说没门路?说出去谁信呐!
“哎哎!我是真爱这个!”皇帝急了,道“得了!得了!就依你,不全要!”看看又心痒痒,讨价还价道“我多给银子,你卖我四副得了!”
“最多两幅!”掌柜的斩钉截铁。“不能多卖,别人还要呢!”
皇帝犹豫想再多说一幅,眼看掌柜的又要不干了。“两幅就两幅吧!”皇帝指着秋瑟言和张霄的两幅赌气道“给我这幅张霄的,还有这个不知道谁的!”
掌柜的这才放松下来,柜里摸出一张粗纸来,包起两幅对联卷好,小心翼翼放在柜上。“一百六十两!”
皇帝吓了一跳,愣了愣,方回头喊门外头杵着的叶女官拿银子。“进来!拿一百六十两来!”心说,张霄秋瑟言!朕今儿为你们俩花了两头驴钱!等着吧?
抱好了对联,皇帝附到掌柜的耳朵边悄声道“掌柜的,那一副是谁的能告诉我了吧?”
掌柜的拿戥子称着银,眼皮溜了溜门外。“东南才女秋瑟言的!去年都没她的,太太你算赶巧了!”
皇帝心说,我赶巧什么呀?刚这瘟神还给我写了几十斤的字,要不是没法挂起来,我何必花这冤枉钱啊?!点了点头,皇帝决定其他的人都甭管了,我先到张霄跟秋瑟言家大门那儿转悠转悠看怎么回事!
对联捧给叶女官嘱咐她仔细抱着,皇帝转身直奔最近的秋瑟言家。心说我就不信你俩个大才女能给个做小买卖儿的写对联!看掌柜的样子,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呢!
跑到秋瑟言家远远的站下,皇帝抬眼一看,乐了!
秋瑟言家的大门上,就剩个“尚书府”的匾,还有一张“春意盎然”的横批。两边门柱上,除了府门照例一对檀木刻的官联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帝点点头,看大门紧闭,对门茶摊上有好些丫头装扮的人在喝茶。秋瑟言不在家,出门了。
悄悄儿的,转过去,皇帝又往张霄家跑。
这回皇帝更乐了!
怎么回事?张霄家,三白带着几个丫头在门上正刷糨子呢!上头也是就剩个右相府的匾,还有张“松风雅韵”的横批!
等看到三白贴好了“新年纳余庆”的上联伸手把那张横批撕了的时候,皇帝心说果然如此,那掌柜的对联十有八九是偷了来的。碰巧让我给看见,买下了。
眼看三白贴好了春联,带着丫头关了门。皇帝方才度进斜对过的一家茶摊里坐了,点了一壶茶几盘精致小菜慢慢的品。
张霄今天这幅,上联写的是“新年纳余庆”,下联是“嘉节号长春”,横批“称心如意”。皇帝觉得挺好。然后拆开粗纸包,扫了眼买来的那副张霄的对子。上联赫然是“门庭四季青”,下联“小院合家欢”!再想想那“松风雅韵”的横批,皇帝心说还是我买的这个写的精彩!怎么今儿张霄写的还不如昨儿的呢?
她哪儿知道今天看的这词张慕嘉她老头写的俗滥到不愿意写了呢?那么张慕嘉怎么还写这词呢?
其实张慕嘉早上看到对联被人偷,就琢磨着偷对联的八成夜里还来偷。这离过年还有三天,她为这天天早上要写对联?想到这,她烦了。打定主意想等年初一再贴上!结果丫头禀报的时候被里头小侍听到了,告诉了舒和!舒和见她到中午吃饭都没写的意思,委婉劝了劝。张慕嘉没奈何,谁让她吃软不吃硬呢?对方还是个男人!只好随便糊弄了一副,就让三白带丫头贴门上去了。
皇帝喝了茶,也品够了,付了钱回宫。
回去的时候经过秋瑟言家附近,皇帝想看看秋瑟言回来了没有。于是悄悄的踅到秋瑟言家附近一个酒肆里,远远的瞧着秋瑟言家大门!
就这会功夫,秋瑟言的管家丫头也把新对贴上了。皇帝仔细一看,上联是“瑞雪乾坤,春风一岁祥瑞”!
“好!”皇帝一拍扇,暗暗喝彩!再一看下联,是“新年日月,福海四季更新”!哎呀,皇帝抿着酒边想,这东南才女名不虚传!写的好!写的好!再一拆自己买来的,上联是“春临玉宇繁花艳”下联是“福降门户喜气盈”,反而大为失色。
那么秋瑟言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秋瑟言早上也看到对联被人偷了。不过她倒喜欢了!心说谁这么爱我的字,憋着过年这天偷我呢?得,偷了就偷了吧!她拍拍屁股,出去呼朋引伴喝酒去了!
她不急,可她的两个出身官员人家的侧室在家着急了!怎么?官员人家,过年少不了来拜节的!登门一看,哦,这么大一户部尚书,家门口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不好看呀!
这两个侧室是亲兄弟,互相一商量,不成!必须让秋瑟言再写一个贴上!可是秋瑟言这个人,你越要劝她她越要挺脖子不干!弟弟一想,她有个吃奉承的毛病儿!对!奉承几句,只说欢喜,要了来,我们贴!哥哥说,光我们要不成,她如今心都在别人身上,哪还听我们的?弟弟说,那叫那个来京路上新买的弟弟要吧?哥哥说,他那儿懂这个?弟弟说你甭管他懂不懂,反正大哥哥不在,这儿就我们最大,带着他我们一起要得了!就这么着吧!
得!本来秋瑟言就欢喜,几个侧室一糊弄,加之喝了个半醉。好!把平生所学都翻了出来!加劲儿写上了不说,还捏着那位新侍君的手带写了几笔!完了哥俩就把这对子递给管家丫头贴了出去!
不愧是才女啊,皇帝回到宫里,把两幅对联摊在龙床上细细玩赏。秋瑟言的字多,意境也大!张霄言简意赅,意境朴实!再看字,秋瑟言风滚沙走,狂放如脱缰野马,其势一发不可收拾!而张霄却轻云闭月,意态缠绵如水绕青滩,其势若飞瀑白练,似断而未断!
“可惜呀,只弄到对联!”皇帝咂咂嘴,一脸遗憾的睡下了。
第二天,皇帝趁瘟神走到宫门口下佩剑给侍卫时,带着叶女官从偏门溜走了!
看了几个府,想到昨天,皇帝觉得有些意思。便想看看今天那几个人的对联被偷了没。
一脚跨进那家铺门,皇帝乐了!
正对着门就是张霄的那副“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的对子!旁边秋瑟言的好对也在!
“掌柜的,给我张霄的和秋瑟言的!”皇帝驾轻就熟的喊。“叶尘,拿一百六十两银子来!”
掌柜的见又是皇帝,她也乐了!她怎么乐了?这位分明是肥羊呀!她要多少给多少,都不还价!本来嘛,偷对联其实没那么危险!一没犯法,二也是一小事儿。再说,她偷的那几家大人都大度,对联不能当字画卖,玩笑一回也就过去了!她这对子是专门卖乡下那些地方士族的!那些人自己写不来,又自持是贵族,不肯随便找个尼姑写,便来京城求对联。乡下士族,哪里有路子?但所谓有买便有卖,她就想了个主意,大过年的,去那几家偷对联!卖了好几年,乡下士族都知道她这有名家对联!往年也是,要多少给多少,不带还价儿的。可是这几年,都精了!经常压价,一幅至多只肯给二十两到顶了。她也不敢得罪,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商人!
哎,结果昨儿碰到这个棒槌,一百六十两买了两幅!都够她全家吃仨月了。没想到,她今儿又来了!
掌柜的转转眼珠子,心说过几年你买烦了不定怎么压我的价呢!我寒冬腊月大晚上的,蹲几宿也不容易。干脆,我多要你几个子儿得了!
想罢,掌柜的摇摇头。“今天这一百六十两不行!”看着皇帝有点生气的神色,掌柜抄起秋瑟言的那副对子,道“张霄的价还是八十两。但是,太太请看秋瑟言的这幅!”上下一比。“上下联加起来比昨儿多了六个字儿呢!”
皇帝一愣,失声道“那么多的六个字儿怎么算那?”
掌柜的皱皱眉,道“多六个字,就是四十两银子那!”眼看皇帝脸色变了,语气一转。“看这位太太,不但识货,也是真爱这几笔字!这样吧,一回生,今儿太太来了二回。交个朋友,让价二十两!这幅秋瑟言的,一百两不多要!”
皇帝本来不想要,一来掌柜的让价了,二来呢,她还想买了这个让掌柜的再去张霄秋瑟言家揭她们的对联。
嘿,瞧我这气解的多冤枉啊!皇帝无可奈何的抱着对联,对叶女官嘱咐一句“付了钱你先回去!我继续转转!”抹头就走!
往张霄家门口的茶摊一坐,皇帝瞧见三白撕了横批进去。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张霄出来了,瞧着自己家光秃秃的大门发愣。
皇帝欣赏着张霄哭笑不得的表情,心说这八十两花的还不心疼。
欣赏够了,皇帝又跑秋瑟言家。
这回皇帝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
怎么着?
皇帝远远的就瞧见秋瑟言在门口手舞足蹈,拊掌狂笑!只见她一手搂着爱妾,一手提着酒壶,披头散发,嘴巴里还大喊“又没了!又没了!”附近邻居过路的都离她有八丈远,绕着走!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可不是又没了吗?张霄的我只花了一头驴钱!到你这我两头猪钱都没了!你就怎么那么多词儿啊?!
皇帝一跺脚,一赌气。“明儿我还来买!”
回宫了。
第三天,皇帝一大清早直奔字画铺!
“掌柜的,在来一幅张霄的,一幅秋瑟言的!”
掌柜的吓了一跳,哆嗦的看着皇帝熬的通红的双眼回道“这,这张霄的没有了…”皇帝一挑眉,掌柜的慌忙扯过一幅道“…不过还有秋瑟言的,太太请看!”
“怎么没有张霄的?”皇帝心里把秋瑟言骂了个狗血淋头!张霄的都没有了,怎么的你还来啊?!
掌柜的哪儿知道皇帝心里憋着秋瑟言的气呀?老老实实回道“张霄的那个没法帖!”
“怎么没法贴呀?!”皇帝冷静下来了。
掌柜的暗暗叫苦,这怎么回答呀?不能说,她半夜去偷,看到字不好,就没伸手吧?想了想,掌柜的避重就轻,道“小店半夜来了个耗子,不小心,张霄的那副被啃坏了!委屈太太就拿这幅秋瑟言的吧,六十两!”
皇帝熬了一宿,脑袋里气憋的嗡嗡的。乍一听六十两,还以为听错了。
“多少?!”
“六十两!”掌柜的重复了一遍。
皇帝愣了愣。“怎么今儿才六十两啊?”
掌柜的笑笑,指着“常鼓兴邦志,永怀报国心”的对子,道“不瞒太太,今儿的才十个字!就少了!”
“哦!”皇帝定睛一看这词儿,心里有点舒服了。怎么?这词儿好啊!还便宜!
忠臣那,皇帝满意的抱着对子出了铺子。“一头猪的钱!”
这皇帝什么毛病儿这是!这么大的皇帝,驴钱猪钱的!
皇帝先奔最远的张霄家,琢磨掌柜的今儿怎么没偷她的啊?
茶摊里一坐,远远的定睛一看!皇帝傻眼了!
这是没法偷啊这个!
只见张霄家门口,上联赫然是“福无双至”下联“祸不单行”!
皇帝喝了口茶,心说张霄别是对联老被偷急糊涂了吧?大过年的贴这个,像话吗?
“晦气!真晦气!”皇帝摇头。
正准备走,皇帝付了银子,抬眼一看!只见张霄家大门开了,三白带着两个丫头出来。一个在对联下刷了糨子,另一个拿出两张纸来贴好了。
等几个人进去了,皇帝再看。
好嘛!皇帝哭笑不得,心叹这张霄真绝!对联又长出一截来!下面各多了三个字——“今日至”和“昨日行”
这下好了。变成了“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日行”!
皇帝没办法,去秋瑟言家看看吧?
到了秋瑟言家,光秃秃的。皇帝进了酒肆,一边喝酒,一边等。这顿酒,从太阳初升一直喝到日落西沉,愣什么动静儿没有!就秋瑟言的管家丫头出来一回,看对联又没了,进去了。除了过年来拜节的,这大门口,秋瑟言愣一个影子都没露!
秋瑟言也烦了!
皇帝没趣,回宫了。
回宫是回宫了,皇帝想想今天白等了那么久,不甘心!
“叶尘!你今儿晚上去张霄家,把她对子揭了来!”看看这张霄还有什么主意!想想秋瑟言,皇帝补充道“哎对,还有秋瑟言家。她没贴对子就罢了,贴了也揭了来!”嘿嘿笑着睡下了。
叶尘莫名其妙,心说皇上怎么了?没事撕人家对联玩儿?她哪儿知道皇帝憋着看热闹呢!
第四天,这天是除夕了,明儿就是大年初一。
皇帝这天带着文武百官祭了天地,在宗庙前焚了几十斤的祭文。等宴罢群臣,已经是申时了。
回到后殿,叶尘呈上了张霄和秋瑟言家的对联。
皇帝看着“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日行”的对子,心里琢磨张霄门上明天会贴什么。伸手将秋瑟言的对子拿了来,只见上联“一箪一瓢,诚一醉矣”下联是“五行三家,莫再来缠”。皇帝笑笑,看来是被偷烦了!
行了,等明儿看她们又有什么词儿写吧?
皇帝拉着凤后,搂着贵君过年去了。
这边张慕嘉跟秋瑟言出了宫门,俩都纳闷。张慕嘉心说,这么狠的词还敢偷啊?这人够执着的啊!张霄的字有这么好吗?秋瑟言心说,看来不给点狠的是没完了!
“张大人可有何对策?”秋瑟言一大早出门就发现对子没了。到宫门遇见三白跟其他几个管家丫头聊天,方知道张霄的对联也一样没了!席上一打听,韩筱舒颖和萧瑜只没了两幅,唯独她和张霄,已经被偷了三幅了!
张慕嘉苦笑摇摇头。“这人真执着,我那么写居然还照偷不误!”
秋瑟言拍拍她的肩膀。“总这么偷不是办法,明儿初一,不能没有对子!”
“不然怎么办?”张慕嘉一摊手。“总不能骂她一顿!”
“就是大过年的!”秋瑟言苦思冥想。“跟韩筱她们似的派丫头看着也太笨了!”
张慕嘉若有所思,秋瑟言眼睛一亮。“有了!”附耳张慕嘉道“我们先这么这么着,若没偷明儿再写上,偷了也解解气!”
张慕嘉犹豫了会,点头同意了。“也只有这么办了!”
当天晚上四更天,叶尘就把对联偷回来了——那家店对联只卖到除夕,晚上回家过年去了!
皇帝还没睡,挥退了众侍君,坐龙床上单等这叶尘!
叶尘呈上对联,退下了。
皇帝打开一看,恩?怎么没字儿啊?翻过来,哦,有字的在另一边呢!
皇帝边看边琢磨,不对呀?怎么有字的这边糊了糨子?没字那边没有?她哪儿知道这是秋瑟言的主意,把没字的贴外面,人家一看没字就不偷了,第二天大早再写上。
那么另一边有字怎么回事呢?这也是秋瑟言的主意,万一被偷了就气气这偷对联的!谁让她缺德?
可她们哪里知道偷对联的不是别人,是我们堂堂的大尧皇帝呢?
于是当皇帝打开张霄的一看,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原来上联是“京中女儿”下联为“卿本佳人”。
上面的还好,就是下面的厉害。皇帝讪讪的自语道“奈何做贼吗?还不是气的!”
放下了,转手来拿秋瑟言的。心说看张霄这个架势,秋瑟言的还不定怎么挖苦我呢!瞧这两人都把字儿写背面,一准是商量好了的!
皇帝想着,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秋瑟言的。
但见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却是“孝悌忠信礼义廉”!
皇帝愣了愣,只想了一想,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呼”的站起来一掌拍下去!
“混账!她骂上啦!”
除了是番外,这也算一个剧透!
横条儿:就是横批。大尧民间叫横条儿!
一二三四五六七:没有八,暗含着“亡(无)八”
孝悌忠信礼义廉:少个耻字,隐着“无耻”。上下联都是骂人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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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番外: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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