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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假药案总算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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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不过是因为家姐长年卧病在床,给自己的侄女提个醒带药孝顺母亲!这点私情殿下都要过问,未免太小心了!”
“若论孝顺母亲,一天三顿的奉药,老太太只怕再吃六十年也吃不完吧!”
“药不过随意加减,多带些总比不够强!老臣今天委屈点没什么,殿下再过三十年就感同身受了!”
冷冷的看着左相和荥阳王在一边口水战,我悠闲的掖了掖自己的袍袖。
假药案是已成定局,荥阳王再怎么拿证据也只是证明自己的推测而已,她手中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再说,被我利用归县县令足足拖了她四天之久,这盘黄花菜早就凉了!
凉了归凉了,想想那天荥阳王在马上突然冒出的那句诗。关心则乱呀!我苦笑的叹口气。现在想想,其实荥阳王根本就不认识宫玉衡,一切都是我自己太沉不住气,露了破绽。荥阳王吟那句诗也不过是在试探,结果我当场失手,掉了缰绳!虽然当时装傻充愣说看到前方有个美男,还奉承一句她记性真好,但荥阳王一定不会轻易就被这么蹩脚的借口蒙了去!好在等她回城的时候,听到了澹台流风于家中自尽的消息,现在光是想办法把左相拉下水就够她头疼的了,暂时应该顾不上那一头才是……
“张大人?”
“啊?!”思路骤然被打断,我有点茫然的看着周围期待的眼神!
“张大人看来是成竹在胸了,本王想听听她的高见!”荥阳王满脸的气急败坏,勉强淡漠的语气还是隐藏不了心底的那股急燥!“张大人诗书满腹,博闻强识!想必会从公而论,不循私情!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闭上眼,心里狠狠得把荥阳王从头到脚问候了个遍!要请我帮忙暗里还要威胁一把,这大尧的亲王什么德行!
规矩的朝上头冷眼观看自始至终却不发一言的皇帝行了一礼,转身朝荥阳王又行了一礼。我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袍冠带,直到朝上众人都有些不耐烦,窃窃私语的时候才丢下袍边缓缓开了口。
“微臣承蒙荥阳王殿下抬爱。于情于理,都应秉公而断。”狡黠的朝荥阳王笑了一笑。“就臣看来,殿下和澹台大人不过为户部尚书澹台流风莫名于家中自尽,未有论断而已。而澹台大人从现场搜到药帐一本,上载澹台流风数年私贩药材,且将假药进于宫中使用。”顿了一顿,我朝上深行一礼。“殿下担心陛下龙体,自然要小心谨慎的推而问之!臣是奉陛下之命,与澹台大人前往查勘。”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左相老太太挤着脸不住的朝我丢眼色!“臣年少未有经验,不如澹台大人心细。没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抽出一纸花笺。“幸而拾得此纸,就算不辱圣命了!”恭身将花笺捧给叶女官,眼看着她呈上皇帝。“依臣看来,这便是事实!”
荥阳王疑惑的看着我,不时观察一下皇帝的脸色。至于左相,也是一头的雾水。
皇帝来回反复的仔细看了几遍,紧抿的唇角轻轻一扬,慵懒的靠回皇座。“叶女官,念出来。”
“是!”叶女官面朝阶下众大臣,一字一句的念,清晰而缓慢。荥阳王的脸色渐渐从白到黑,黑而复青!而左相老太太的脸却慢慢放松下来,褶子又重重的堆叠到一起!
“张霄!你!”荥阳王咬牙切齿的指着我,眼里的火焰疯狂的跳着!半晌强做镇静,淡淡的道。“皇姐,这遗书有问题!”
皇帝挑了挑眉,“哦?御妹如何看出这澹台流风的遗书有问题?在朕看来,无懈可击啊?”
荥阳王冷笑道“且不说,本王前几日听说澹台流风准备了数十盒月饼,要携其家宠于中元赏月!就说这遗书本身,怎知是澹台流风所写呢?”
皇帝点点头,转身问我。“张爱卿怎么说?”
我悠然的笑着,“殿下一丝不苟,臣佩服。”荥阳王哼了一声。“陛下,就请命人往澹台流风的家中再取几纸她平日的笔墨,两边一对,不就知道了吗?”小伎俩而已,早就料到了。
“张相所奏有理,就依所言!”
“且慢!”荥阳王朝皇帝拱手。“再请皇姐往御书房调几本户部澹台流风亲自写的奏折来!”
皇帝看看我,我依然笑的平静。“就依御妹!”
趁着女官们带人去取澹台流风的笔墨,我感叹的掏了掏耳朵。旁边是愤怒不已且惊疑不定的荥阳王!古代就是信息交流滞后啊,这要是在21世纪,一个传真就解决了!就为了要对笔迹,满朝的几百个人都要罚一两个小时的站!
一转头,看到左相老太太似乎有些明白的眼色。那意思,媳妇聪明啊,这层都想到了!那下面的,就全交给媳妇了!
暗叹口气,摸了摸肚子。就为了它来当这个右相,好象太亏本了!我回身瞧瞧站在对面队伍后头的那个老太太,为了他,再难再险,也就无所谓了!
“回禀陛下!澹台流风的笔墨和折子带到!”在我不知道第几回背过手去捏腿的时候,去拿笔墨的女官总算回来了!
皇帝点了点头,“摊开。”脸上的不放心在仔细对比过折子,笔墨和遗书的字迹后彻底消失了!
“御妹看看?”皇帝笑的有些讽刺!
荥阳王迫不及待的拽过折子和遗书,两边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看来是没有问题了!”
“慢!”荥阳王森森一笑,直直盯着我!“本王还有问题要请教张大人!”双指伸进怀里,夹出一张纸,缓缓一字一句的道“本王传给张州牧的这纸谕令从何而来呢?”
好个荥阳王!我冷笑,想拿我造的谕令来说这遗书的真伪,却又不想用那发给归县县令的令!分明是要借伪造王令和证据的罪名拉下我和左相,又要保有我送给她的好名誉!
“当然是殿下交给臣的?”
“本王怎么不记得是何时所写?”荥阳王“唰”的抖开谕令,指着那方鲜红的印迹。“本王在私访归县的时候,玉宝可不在身上!”
这荥阳王分明是死咬不放呢!“殿下贵人多忘事。何时所写臣怎么知道呢?至于玉宝,殿下放哪里,臣不敢多嘴,怎么能问呢?”
“张霄!”荥阳王厉声一喝,“分明是你私造王令!如今又伪造遗书,蒙蔽皇姐!欺君之罪,你难免一刀!”
我云淡风轻的笑笑,转身朝神色紧张的皇帝恭敬一礼。“陛下明察。臣不敢欺君!殿下是多疑了。陛下请看,”我指了指荥阳王手中的“谕令”“殿下的玉宝所用之材只有宫内才有,我大尧所有的印加起来,也没有人能够私造的。据臣所知,此材所印印信,印身必留泥痕!水土不能除去!而亲王殿下随身佩带,则必须清洁!这清洁的方子,是陛下您的宫里秘传的,臣怎么能有呢?如果臣私造王令,则荥阳王玉宝上必有此印泥痕!”
荥阳王闻言一惊,迅速将玉宝拿出一看!这一来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的玉宝干干净净,毫无瑕疵!
“你!”
我优雅一笑,幸亏皇帝紧急召集群臣来朝,荥阳王来不及回府就被拉到了朝上!当然更没有时间去察看玉宝上有没有印泥的痕迹了!
“至于遗书!”我低头笑笑“陛下,就算臣能找到会模仿澹台流风笔迹的人,又或者,”我轻蔑的朝荥阳王看了一眼“臣亲自模仿,笔迹或许可以相象。可是澹台尚书家的纸臣怎么能有呢?就算臣趁着调查的时机偷拿她家的纸!可这墨臣又如何得来呢?要知道每一家的墨写在纸上可都是不一样的!臣除非当场书写,否则哪里去弄这一模一样的墨迹呢?”
皇帝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她看我的眼神很生!看不透我身上有多少本事,好象一夜之间就变了似的!
我抬起头,傻傻的望着皇帝。双眸朦胧,毫无焦距。
皇帝点点头。眼里那意思,难怪你来找我求救,看来是把荥阳王拖惨了!这不,死咬着你不放来找茬来了!
“既然这遗书是真的,那么澹台流风畏罪自尽也就是事实了。诸位也就不要再争,澹台流风的尸身及其家眷俱交刑部处置。该追的追,该放的放。至于澹台相,”皇帝淡淡的瞟了老太太一眼。“家教不严,至其亲藐视国法,罪及身后。理当重处。念其一时不察,且又大义灭亲,也是将功折过,就罚三月俸禄,给澹台流风家无罪之后吧!”
“老臣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老太太很及时的跪下谢恩,顺便又奉承皇帝几句寡话。
皇帝摇摇脑袋,似乎很中听。
“皇姐,还有一人,不办不足以警醒众臣!”荥阳王望着我,犹不死心。
“谁?”皇帝有点纳闷。
荥阳王唇角一扬“如此假药,数年陆续进于宫中!若论起来,太医院提点宫琳监管不利,有失察之责!”
心里一惊,好个荥阳王!这说是追究责任,不如说是试探!我若是求情,此时宫琳倒是能全身而退,只是日后她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尤其是北斗,荥阳王若是一个高兴……
“宫提点?”皇帝朝后面那个瑟瑟发抖的老太太看去。
宫老太太双腿打颤,咬着牙,走到台阶前“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如捣蒜,只是不发一言!
我苦笑,是他很信任我呢?还是宫老太太信任我?
“不说话,宫提点是认罪了?”皇帝笑的危险。丢一个小小的太医院提点给荥阳王煞煞火,也就无所谓了。
宫琳猛然抬起头,大睁着眼嘴巴动了动,转头看了看我,便又沉默了。可身子实在颤比秋叶啊!
我瞧瞧荥阳王,她抿着嘴看的决然。自嘲的笑笑,荥阳王果然厉害啊!这分明是个睁着眼也得往下跳的陷阱啊!只是不知道,荥阳王心里算着什么呢?
“来人……”
“淅唰”的一声轻响,我尴尬的捂着官袍。可周围越来越讶异的眼神告诉我,我的动作太慢了!
抱歉的笑笑,我无所适从的提起滑下的宽大官服,害羞的遮掩着里衣将它重新往身上披!可是慌乱的动作反而欲盖弥彰,静默的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狂笑!
“哈哈…哈…”皇帝前仰后合的的指着我暴露的里裤,“张…张爱卿…你…你的衣服…哈哈”
我赶紧将官服穿上,将松开的腰带紧紧的束好!“臣的过失!请陛下恕罪!”
“…哈哈…无妨…恕你无罪…”皇帝乐不可支。“腰带偶然松开,人之常情。只是你的衣服…呵呵…”
我陪着笑笑。“请陛下恕罪,臣方敢说!”
“恕你无罪!”皇帝笑的跟皮鞋张嘴似的!
转头看看荥阳王,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愣愣的在旁边看!
“回陛下,臣是清早才接到荥阳王殿下的谕令,赶紧就上路了!那时候,天还没亮,臣是趴在被窝里接令的。”我无奈的看着荥阳王“没办法,王令紧急!臣不敢耽搁,就随便穿了衣服出门了!”荥阳王一呆,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我,愣是开不了口!“谁知,忙中出错!”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其实天黑,臣摸错了裤子!把臣侧君的花裤子套了来了!臣请陛下恕罪!”转头看了看哭笑不得的左相老太太,估摸着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媳妇上朝错穿了儿子的花裤子,这……
“哈哈,一时不察而已,恕罪恕罪!”皇帝大笑!
“臣谢主隆恩!”我恭敬的跪下,朝上磕了个头。顺便朝身边跪着的宫琳挤了挤眼。“愣着什么?还不快谢主隆恩?”
宫琳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听我叫她谢恩,她忙不迭的磕头,嘴里喊!“罪臣谢主隆恩!”
这下轮到皇帝蒙了,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谢什么恩那?”
我傻笑了笑。“陛下刚说的,恩,一时不察。”我指了指自己“恕罪”又指了指宫琳。“恕罪!这不是俩人全恕罪了吗?”我及时的又磕了个头。“陛下英明!”
“不是…那什么…”皇帝哭笑不得的想说,那是恕你的,可没说要恕宫琳!我能让你反悔吗?
于是很及时的凑了一句。“皇上金口玉言,真乃臣等的榜样!”
皇帝目瞪口呆的怔了半晌,心有不甘的点头“恕罪…那什么…都下去吧!”想了想,乐过了头说话都不象样了。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一挥袖子,冷冷道“退朝!”
“万岁万万岁!”
我伸胳膊捅了捅犹有些呆楞的太医院提点,余光看到老太太眼里的自己,弯弯的眼角,上扬的唇,笑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