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老奸巨滑的荥阳王 ...
-
“是!是!”猪头县令笑的“呵呵”的,眼里那意思,用钱应该能摆平了!
我贼贼一笑,“县令大人,张某第一次来贵县,那印象好啊!”
“是!是!”猪头县令头点的就似鸡奔碎米,一味的说“是”。
“那什么,是吧!啊?”轻合扇子,指了指旁边的衙役头。“手上功夫不错!比我这马有力气多了!”推了我挺大一跟头。
“是!是!”县令嘴巴上敷衍着,小眼睛狠狠瞪了瞪衙役头。“大人问你话呢?”
那衙役头很没志气的哭道“大人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啊…不怪你…”我看着衙役头和县令都喘了口气,语气一转!“本来嘛,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狗嘛!”扇子“啪”的打开,猪头县令和衙役头身子一抖。“你不是不识泰山嘛?没关系,你主子不是也不识嘛!”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县令又一次跪下,抱着我的腿嚎着。“张大人饶了下官!张大人!”
扇子一拍她的肩膀,我深深叹口气。“我?我饶了你。”看着猪头县令胖壮的肩膀一松,我轻轻一笑。“可我说了不算呀!”
“啊?!”猪头县令身子一抖,盯着我的扇子,俩眼直勾勾的“那…那谁说…说了算?”
“谁说了算?”我笑嘻嘻的将手中的谕令在县令眼前一晃。
县令的头跟着我的手转,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我热情的将县令肥脖子一勾,带着她往衙门里走。“不急。好容易来了,啊?”回头朝身后的张州牧和守门官丢了个眼色,命令她们跟上来。“怎么着,也得喝点茶,转一转,再走啊?”
“是…是…”猪头县令哭笑不得,捏呆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觉得我搭着她不妥,可是我是她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又不敢推,一股子别扭!“…请张大…不是,那什么…请那…诸位大人…喝茶…对!喝茶!”转脸朝身边那衙役头子喝道。“看什么?你这丫头眼里没活?还不快给诸位大人点茶?!”
“是…是…”衙役头子抱头鼠窜的去了。
点茶,突然想起那一佗粉末悬浮的东西来!“几位在这里休息休息,本相还有点公事,”拍拍县令不断抖动的肩膀,我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要和牧竖大人解决一下,呵呵。”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呀!刚穿来的时候,那茶都是舒和和流烟泡给我的,除了觉得粉状的茶叶喝起来有点别扭,那炉子上顿的滋味和现代冲泡的滋味儿是没什么区别!自从和荥阳王到归县走了一遭后,才见识到了大尧茶的恐怖!现在想来,八成是张霄自命风流,生性好清雅,自作主张让府里除了茶叶粉外的所有配料都去了!果然文人误事啊!“诸位自便!”勾着县令,强行将她拖出了衙门正堂!
“张大人…这…”县令战战兢兢的看着我。“这…咱们去…哪里转?”
我拿扇子挠挠头,指着眼前左手边的一道小门。“这是哪里?”
县令不假思索,顺口道“是厨房!”
点点头,这县令合着就知道吃呀!又指指正前方的门。“这呢?”
县令尴尬的笑笑。“回大人,这,这边是房下!”
哦,她老公的住处!再指指右边。“那这呢?”
“这是外衙,下人们和衙役们都在这边。”县令想了一会,道“哦对了,还有大牢!”
“有意思,就这吧?”我把扇子一摇,毫不客气的把这猪头县令勾过来了!“咱们转转!”
猪头县令细长的小眼溜了溜,边走边笑。“那…那什么…下官冒昧……”
我笑着摇我的扇子。“没事,只管说!什么上官下官的?”无奈的嘘口气。“都是官嘛!有话但说无妨!”
县令的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肥白的大花!“张大人,可是去看日前同来之人?”
轻轻一顿,看着县令有些躲闪和惊疑不定的眼神。想探听口风?那哪儿行啊?你要现在知道是荥阳王本人蹲那儿,我截的住你吗?我故做为难。“是啊?”我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身后,“瞧见没有?特意把人都支开了!”
“是!是!”县令小心翼翼的拎着衣摆,肩膀不自觉的微微挣了挣。“请问,这位小姐是……”
我好笑的看着她兔子似的神经,悄悄道。“是我房下的叔叔的女儿的妹妹!也是我小舅子的妻主的妹妹!”舒和的叔叔是太凤后,他的女儿自然是皇上了?小舅子么,流烟的哥哥应该算吧?他的妻主自然也是皇上了?至于皇上的妹妹么……
“这?叔叔?小舅子?”县令掰着手指想,我故意打断她的思路。
捅了捅县令,我有点皮笑肉不笑。“县令大人?这银子我现在可没带啊?先看看人吧?”
县令吓一哆嗦,忙忙道“…没…没关系…张大人这就带着…带着小姐回去吧!”
“哦?那多谢县令大人了?”我讽刺的一笑。带着小姐回去?我带回去是肯定的,可人家愿不愿跟我回去?
“…下…下官不敢…下官多有得罪…”县令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挑挑眉,多有得罪?转头看看阴冷腐臭的大牢。森森的石墙里突出一排排如利牙般的木刺,木刺的后头,才是由油过的原木隔成的一间间牢房!每间牢房的门都是半人高,犯人要进去,都得弯腰驼背。牢房里满是湿冷的稻草、恶臭的粪便还有一群群伤痕累累,衣衫破烂,神情委靡的“犯人”,偶尔有两个人爬到我身边高喊“冤枉”。但很快,都被身边的衙役们用鞭子打了回去。
我冷笑的看着前方石头隔成的门。因为我说能出的起银子,所以,有特殊招待了吗?“怎么还关水牢?”我故意皱着眉,瞪着县令。这县令难道好吃好喝待着荥阳王?那可不成啊?荥阳王要不生气,怎么下狠得治你啊?那些百姓不白关了?
“…啊…不…不…不敢!小姐,我怎么敢关水牢呢?”县令吓的急忙给我磕头。“这是单间,是单间!”
“是吗?”单间?我摸了摸眉间有些疼痛的肌肉。
“是…是的…”县令一挥手,喝道。“还不快打开!”爬起来,弯腰垂手。“张大人请看!下官好好待着小姐,不敢放肆!”
等衙役们退出,我进去一看,差点没把鼻涕乐下来!笑笑的看着身边有点傻眼的县令。“这儿不错嘛?县令大人!”转身朝牢房里面走去。
这间牢房算是半地下的。四周都是石头砌出来的,缝隙里看的出是那种古代常用的粘和剂,里头灌了米汤,土色发青灰。这种牢房有个缺陷,憋闷,换气缓慢!哪怕是开着门,人呆的久了,脑子都会变的迟钝!
地下满是稻草,好在是干的。下了几个台阶,眼前是一溜木栏杆,栏杆一头是三个只有拳头大的换气孔,孔位有三米高!栏杆里,有个小木桌,灯光如豆,蓝中带着黄光,要灭不灭的烧着。木桌子旁边,蹲着个人。要不是县令告诉我这房间是单间,我根本就认不出这个身子蜷缩委顿的人就是六天前高贵冷艳,神采飞扬的荥阳王!
“小姐!”我唤了声,见她没什么反应,慌忙跑到她跟前抓住肩膀不住的摇!只是监了几日,断气还不至于吧?“小姐!小姐!”
荥阳王的脑袋慢慢抬了抬,我抚摩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顺便悄悄将怀里那方刻有“尧荥阳王”的玉宝塞了回去。“小姐?”
荥阳王散乱的青丝间凤眼迷离,定了有一盏茶时间,才认出我。“张霄…你…”
我怕她说漏了话,现在就亮了身份。那张州牧又不在眼前,这县令要是狗急跳墙,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小姐,咱们走吧。出去先喝口水缓缓气,再回去……”趁着荥阳王还有点迷糊的劲儿,我赶紧搀了她要走。可没两步给顿住了。纳闷的回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心说这县令回头就得死啊!
只见荥阳王手腕上缠着两圈细铁索,索身极短,三步开外的那头居然缠在尿桶上!我说怎么这么味儿呢!八成是底下的狱卒没收到好处,可县令又吩咐锁单间,于是就把荥阳王锁尿桶边上了!
不等我发话,县令慌忙喝底下人。“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开了!”
“是!是!”几个衙役慌忙拿过钥匙开了锁,手上哆哆嗦嗦,捅了好几回才勉强把钥匙捅进锁孔里。
努力搀扶着荥阳王,嘴里跟她东拉西扯的绕话,好容易回到衙门大堂上,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汗,忙不迭的端了一碗热茶,掐着荥阳王的下巴往肚子灌!
一边的守门官和兵将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张州牧犹疑的问“张大人,这位是?”
我尴尬的笑笑,看着眼前的荥阳王黑毛乌嘴,衣衫狼狈的样子。无奈的将她扶正坐好,自己跑到下首,掏出已经当众宣读过的谕令,当堂一跪。
“臣张霄谨尊荥阳王殿下谕令,当堂交令!”
半晌沉默无声,我偷眼一瞧——身后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而荥阳王脸色变得青紫,浑身颤抖,抬手指着我,气不打一处来!“你…你…”那意思,你怎么说出来了?!她堂堂大尧亲王,又是皇帝的同胞妹妹,如今这模样不说,还是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你当真不要脑袋了?
她在上头嫌没面子,我在下面还装傻,朝上笑笑。“臣交殿下的谕。”看来荥阳王是缓过来了。怕她说出多余的话来,赶紧上前将谕令殷勤的摊到她面前。
荥阳王喘了口气,狠狠的一拍桌子,赌气的扫了一眼那张谕令。突然她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谕令。虽然没有拿起,不过慢慢握紧的拳头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紧拧双眉,直直的盯着我。我傻笑的看着荥阳王身前的几案,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观看着她的细长凤眼!
青白的脸阴晴不定,细长的凤眼骤然睁大,却又渐渐眯上。漆黑的瞳孔占满了眼底,煞是吓人!脊背上寒凉至极,却汗透衣袍!
默然半晌,荥阳王淡淡的望向一边已经蒙了的归县县令。猪头县令这次吓的连跪都忘了,大张着嘴巴直勾勾的瞪着冷艳的荥阳王!
“归县牧竖!你可认罪!”森冷的语气,配上那蓬乱的头发和苍白的冷艳表情。我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冷战——借尸还魂的女鬼!
猪头县令这次特别干脆,一句话不说跪倒在地,头磕的山响!
“尔为君牧戍,主一县子民。不思皇恩,滥施淫威;藐视帝旨,巧取豪夺。乱行私法,判你个斩监候,不为过吧?”我缓缓松了口气,她当堂判定,看来,这赔礼她收下了!
县令仍然磕头,不敢开口答话。
荥阳王哼了一声,“张州牧,将其收监。以本王御牌,五百石以下官员不必上奏,秋后既行问斩!其余跟从人等,俱拟流放,贪酷所得,抄没府库充公!”
“是!”张州牧慌忙领命,带着兵将将猪头县令押下去了!
我回头看着被拖走的县令,暗自叹了口气。我那银子是要不回来楼!
“打道回府!”荥阳王狠狠的瞪着我,眼里火星子直蹦!
我摸了摸鼻子,朝荥阳王一拱手。“臣去开道!”转身就要走——
“张大人留步!”荥阳王冷笑道“本王的道怎能劳动右相大人去开呢?张州牧,带人开道回城!”
无奈的看着张州牧殷勤的带人摆仪仗,怎么办呢?是非之地呀,荥阳王这是明摆着要找我的岔子了,我可不能留着给她做出气筒呀?心里正盘算,手腕上一紧,耳边轻轻的一丝底哼。“张大才女,真好手段呀!”
我一愣,随即傻笑道“殿下,臣不明白?”
“别跟我装傻!”荥阳王亲热的挽着我的手,“我的玉宝呢?”
我挠挠脑袋,“什么玉宝?”
荥阳王的凤眼上下将我一溜,嘴角扯了扯。“本王什么时候发了这张谕令,怎么不记得了呢?本王的玉宝在哪里,张大人比我应该更清楚才是!”
狗腿的笑笑,伸手优雅的朝衙门口比了个“请”“殿下是贵人多忘事!殿下的玉宝,自然是在殿下的身上了?”看荥阳王挑挑眉表示怀疑,我柔声道“臣请殿下明查啊……”
荥阳王眼角微微一跳,手不自觉的探入怀中,动了动,便脸色怪异的僵住了。半晌,哼了一声,沉默不语的搭着我的手出了归县衙门。
“拜见荥阳王殿下,殿下明察秋毫,为民除害。妾很是钦敬仰慕!”刚到门口,阶下忽然闪出一抹身影。
定睛一看,心中猛得漏跳一拍!他竟然没走?!
眼见他站到荥阳王面前庄重的行了一礼,我不觉捏紧了拳头!为什么不走?荥阳王其人要说是洞察力极强不如说是疑神疑鬼,老谋深算,躲着她走还怕她撞见,为什么反而来到我们面前?!
北斗盈盈翠眸一转,直直看着我道“妾想,殿下的作为,某些人会自惭形秽吧。”
心下不觉默然,竟然是因为之前看到我对归县县令太过热情,认为我会贪赃卖法而一直站在衙门口监视我!一旦我卖法,出来面对的只怕就是他的五尺利剑了!
“哦?”荥阳王理着头发,顺口答了一句,有点心不在焉。“你是谁家公子?”
暗自一惊,荥阳王想做什么?再一转脸,见他微微一愣,樱红的唇轻张,就要开口!
“殿下,不过是个竖子辈!回京要紧,臣扶殿下上马!”不由分说,软推硬搡着让荥阳王向我那骏马走去!
荥阳王走了两步,身形突然一定,黑瞳一眯。“张大人何必如此着急呢?”转过身子,朗声问道“这位公子,本王看来有些面善。可曾在哪里见过?”
北斗施然一礼,方才眼底的凌厉逐渐变的温和。“回殿下,妾是太医院提点宫琳之子。若说面善,恐怕是殿下在太医院见过。”
心中暗暗叫苦,这荥阳王贼的紧!分明是因为刚刚我打断了他的回话,就起了疑心,要套你的底子!你告诉她你的户口做什么?你要是不说我还好蒙混,如今你说了,回头她荥阳王来个捕风捉影,小小的太医院提点如何招架?!
荥阳王满意的点点头,语气忽然一转。“本王身为大尧亲王,上辅陛下,下安民心,理应如此。宫公子过奖了。”
“殿下诚然婉婉有仪,妾敬服。”他淡淡的朝荥阳王笑笑,那笑绚花了我的眼,也刺穿了我的心!
我紧皱双眉,这对话老套的不堪!
“宫公子远到归县,所为何来呀?”
冷冷的看着荥阳王笑的不怀好意的脸,我抄着袖子握紧双手,努力不让自己干出多余的事情来!紧咬下唇,控制脸上的肌肉做出无动于衷的表情来。
“妾是……”
“殿下,臣驰奔归县交谕,来到衙门前。只见宫公子仗剑立于阶下,口口声声为民讨冤,欲手刃赃官!被臣当场斥下,准备责其家领回从严教训!”给你定了个“未遂”,免了落人口实,还不快走?!
“哦?宫公子热心的紧那?”荥阳王扫了我一眼,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意味。“怎么张大人还要斥责他呢?”
“臣不敢,朝廷律令如此,不过是谨遵王法罢了。”儒雅一笑,直直对视荥阳王的双眼与其争锋相对!
荥阳王一拂袍袖,重重哼了一声。“扶本王上马,打道回京!”
我转眼看了看身后那抹清雅的绿色,便牵起马朝京城走去,不再回头!
走出归县城门,荥阳王突然冒出一句“归县景色不错!”
我愣了愣,沉默无语。
荥阳王哼笑道“张大人怎么不回头看一眼?”半晌见没有回答,“是不敢回头吧?”绝对的语气。
我转头朝高高在上的荥阳王嫣然一笑,“不过乡下小县,哪有臣府里的景色好?”
荥阳王微一怔忡,随即了然的看着我。
“身在荣草繁花场,心系清浊风雨事。百磨千折还坚劲,凛凛霜雪傲风姿!”
浑身一颤,手中的缰绳不觉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