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向马三立老先生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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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夹路桑麻行不尽，始知身是太平人。”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陆游不愧是陆游。虽身处南宋那种腐败黑暗的社会，却仍然吟出了如此清新的诗句，大才呀！跟他的境遇相比，我身边跟的那个白眼狼似的荥阳王又算什么呢？
“张大人真是我朝第一才女啊！”荥阳王口气里透着欣羡，可是看着我那眼神跟看贼似的！
我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嘴里还得敷衍。“多谢殿下夸奖。”她就这个眼神看了我一路了，不累吗！从出了西城门就一直盯着我，生怕我给她玩什么小动作要溜。拜托呀，大姐！能溜我早溜了，可关键是，我不象你会武功我跑不过你呀！我实在快受不了了！这荥阳王看我的眼里简直是满满的刀子，还全是三棱的那种！想把我剥皮拆骨是怎么着？
无视她！旁边景色漂亮多着呢！八月里，大尧虽然是仲夏，可着实凉快！大概人类活动没有象21世纪那么频繁，所以沿途的树林、农田、河湖起到了一个很好的自然小空调的作用！干燥却温柔的风徐徐穿过黄绿的麦田，轻巧的在水面上回旋飞舞，带起一圈圈的涟漪……还没到农忙时节，田里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小孩打水仗捉鱼虾，悠闲而凉爽的仲夏啊！
“无赖垂髫女，并臂戏水来。”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夏天在外婆家下水捉鱼的日子来。那时候无忧无虑，什么事都不曾放在心头，那时候看什么事也都是真实的！笑是真的，哭是真的，调皮是真的，平静也是真的！
“欢笑随风起，藕荷带露怀。”咦？荥阳王文才不错嘛！不过，怎么转到荷塘去了？藕荷带露怀？描写的是早上啊，还带着露水的荷叶藕枝抱入怀里……哦，八成她小时候也干过下水摘藕的事。看不出来呀，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荥阳王。一个皇女，小时候居然能突破那一大堆皇室规矩夏天下水玩耍，还潜到水里去摘藕！
“张大人怎么不往下续了？还是本王做偏了？”荥阳王微微一笑，略带挑衅的看着我。
要跟我联诗？我撇撇嘴，就你们大尧的这水平，用不着李白杜甫他们出场，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摆平喽！“不敢，殿下语句甚是清新，臣要好好想想。”
荥阳王点点头，扇子“啪”的一合，好象听我的话很是受用。自从皇帝找过我后，她就三天两头找我的茬，现在还佯装大度的等我联诗，真是笑里藏刀！既然如此，我也就刺你一刺！
“踏歌归宫门，燕舞上楼台。”皇女就算跟平民一样戏过水，完了你也得回你那酒肉满屋臭的宫殿！那里和普通人家一样可以朴实勤恳，平平安安的？
我好象真的戳到了她的痛脚，明显感觉到她身体一下僵硬了许多，眼神也黯淡下去。安静的一直往前走，半晌荥阳王开口吟道“荷青遣余兴，荷露被燕衔！”
哈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荥阳王，藕荷摘了回去消遣余兴，这个能理解，可是怎么突然冒了一句荷露被燕衔？荷花荷叶上的露珠被燕子衔去，于句意上倒是能说的过去，可是和文意差的就太远了！而且平仄也有问题！
“啊！殿下等等微臣——！”
呼呼的喘着粗气，也不知道这荥阳王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头？刚联完了诗，就疯了似的一直往前走，拜托，大姐！你是来监视我的好不好！不要把我这个被监视人给无视了，我会很没成就感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居然就这样闷闷的到了归县！抬头看了看已经升到空中的太阳，中午了哈？荥阳王看样子还要往前走，我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呵呵，殿下。中午了，那边正好有个小茶摊，我请殿下喝茶。”便由不的她出口拒绝，强硬的拉着她奔到路边的那个小茶棚去了。
“主人家，有些什么茶？”看着荥阳王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摇摇头，还是我帮她点吧，要请她点的话估计我要饿肚子了。
主人家是个中年女人，麻利的拎着个铜壶，手臂上搭着一条抹布走了过来。殷勤的摆开四个小碟子，装着花生红枣炒豆子，居然还有一碟是醋泡豆腐！乡下老百姓平日下馆子都吃这些吗？我不禁皱了皱眉。
“哎，二位小姐，我这里有银针猴头春毫毛尖雨尖云绿……”
“停！来壶银针，”眼看主人家嘴巴不住开合就要给我说上一段贯口，我赶紧随便点了一壶，都没敢想自己喜欢不喜欢。“可有酒菜？”
“有！炒爆煎炸煮焖溜……”
“来两个时鲜炒菜，两个烧菜一个汤，就带了饭来。”这主人家简直是说相声穿了来的，瞧瞧这□□说的，张嘴就来呀！我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转头就见荥阳王玩味的看着我，眼里的高深莫测有点怕人！
我装作没看见，勉强把视线移到了茶棚四周。茶棚地理位置还不错，正好处在三叉路口，周围零星几家农户。中午时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做饭，黄土围成的烟囱里炊烟袅袅。
“二位小姐，茶沏好了！饭菜少等就送上来。”主人家放下一个黄土烧的壶，里头撮了半壶茶叶粉，随手洒了点不知道是花生粉还是什么粉进去，又扔了两个枣两个绿泡椒！最后才拿手上拎的铜壶给沏了满满一壶！我心里惨呼一声糟糕！忘了以前喝的茶都不是冲泡成的，到了大尧这么多天了，只喝过酒，那里想的到茶？
看着浓浓的一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饮料，我哭笑不得的给荥阳王倒了一杯。这壶也是，黄土烧的，还不象21世纪的茶壶！没盖不说，那壶嘴比壶口还低，更要命的是那壶把居然是一个土棒子戳在壶下头！说是茶壶不如说更象是个没盖的夜壶！
我顺手倒了一杯，可是没敢喝。试想，从长的象夜壶的茶壶里倒出来的茶谁能喝的下？也只有这大尧的人才能喝的下去了！（你现在也是大尧的人那- -）
荥阳王静静的品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就搁下了。“张太太才学脱俗，如今有茶岂能无诗啊？”
啊？给这沱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做诗？我无奈的仔细观察手中的杯子，只有这杯子长的还象杯子罢了。“小姐说笑了，在下的那点微末的技艺那里能在小姐面前耍弄？”她刚被我用诗刺了一下，现在还是乖一点，不要惹的好……
“无妨，张太太妙语成章，如此好机会不多听两句，就浪费了如此好的景色啊。”荥阳王淡淡一笑，指了指茶棚边一户人家。
我仔细看了看，哦，合着不是房子好景色，是那家的人好景色啊！我无语的看着那家门前走出来抱柴禾的男人，长的确实是野色撩人。只可惜，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除了北斗一人。我暗暗冷笑，不愧是纨绔小姐！走到哪里都只顾着看男人。上朝曾听人说过，荥阳王府里除了正王君，底下侧君小侍还有十七八个。
眉头一皱，我顺口就吟道“牡丹月季自妖娆，芍药蔷薇也袅袅。看遍颜色七十二，家花哪有野花娇？”意思说你荥阳王也不过是个薄幸无情，重色不重品的纨绔罢了。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前面两句铺垫的说的太过，反衬的后面两句骂人骂的厉害！若荥阳王脸色挂不住，只怕回头倒给自己留了大仇了。
“哈哈哈……哈哈”谁知荥阳王大笑，笑到最后竟然喘不过气来！我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奇怪，把她骂惨了怎么还这么开心？不会她真光看字面，不品意的把这诗当补药吃了吧？！
“好啊，张太太果然是当朝才女！”荥阳王慢摇折扇，眼睛却望着远处。“我的家花都不过是野花，而爱的花就不知道能不能到我家里来了。”
哈啊？哦，合着你荥阳王还有得不到的人啊？我一怔，默然的苦笑一声，我又何尝不是呢？张霄以前风流诗风流事太多，以至北斗现在视我为纨绔！心防一起，我要追就难了，而且，张霄家里已经有了夫君，我又怎舍得让北斗做侧室？
“只是不知张太太爱的花在何处？”
我苦笑不已，顺口答道“身在荣草繁花场，心系清浊风雨事。百磨千折还坚劲，凛凛霜雪傲风姿！”
“好！”荥阳王击桌而起“好个百磨千折还坚劲，凛凛霜雪傲风姿！”然后别有意味的凝视着我的双眼“张太太喜欢的人还真特别，只是不知道哪家男儿能称得上如此诗句？张太太这诗，如果我没理解错，应该是吟竹子的。张太太家好象没有竹子吧？”
我一愣，不好！这荥阳王现在处处找我的茬，如果让她知道我把心思都放在北斗身上，岂不是害了他一家了么！“非也，”我狡黠的笑了。“这诗是吟水仙的。我家的水仙也还称的起百磨千折还坚劲，凛凛霜雪傲风姿吧？”
眼看荥阳王还要咄咄逼人的盘问下去，主人家端了两碟炒菜一碗汤来了。“二位小姐，炒菜和汤好了，还有两碟烧菜请少等下，家下还得用些火候。”
我点点头，手很快的夹了一筷子炒芜荽放到荥阳王面前的碗里。“乡下土味，小姐勉强尝尝。”这大尧挺流行吃芜荽的啊？上到皇宫宴会，下到乡间茶摊，都拿这个下酒。
荥阳王示意我不用那么客气，小心的夹了一点芜荽放进嘴里嚼了嚼。我看着她满意的将菜咽下，才伸筷子跟着吃了两口。让荥阳王先试试味道果然没错，我那个在乡下的外婆烧菜口味特别重！每道菜都要放一大把的盐酱，一口下去能呴死神仙！
这饭菜都上齐的时候我又捉摸了下，得赶紧想法子把荥阳王弄到该去的地方了。这日都中午了，回头我还得赶回家去呢，没时间陪她闲晃了呀！眼睛偷偷四处一溜，嘴里吃着菜，喝着茶，还得时不时的吟句诗满足一下荥阳王的耳朵，你说这荥阳王什么毛病啊？心里把荥阳王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终于看到我右手边有户人家。那户人家，好象只有个男人在家烧菜做饭的忙着，门口蹲了个三岁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个米饼子拖着个鼻涕在那里咬。门前还用竹竿晾了一排衣服，看样子，男人让那女孩儿出来看衣服的。
我赶紧倒了一杯茶，装着要和荥阳王碰杯。等她杯子刚端起来，我猛的往起一站，宽大的衣袖一带！就见那汤准确无误的“哗”全倒荥阳王身上了！
“哎——张西……太太，张太太你干嘛呢？”荥阳王大惊，往旁边一跳，生气的将杯子一放，就仔细的翻她的衣袍去了。
我偷偷一笑，赶紧道“哎呀，抱歉，小姐！怎么样怎么样？湿了没？”
“湿了没？！都湿透拉！”荥阳王将淋漓狼狈的袍子一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眼一眯眼珠子就又大了。“张太太是想看我光膀子回家吗？”
“不敢不敢”你还想回家？“哎，我帮小姐向周围人家借一领衣服暂时对付对付吧。”
“快去快回，”荥阳王嘲讽似的笑笑“张太太可莫要一去不回了啊？”
怕我溜？我还怕你走呢。我没好气的朝她拱拱手，顺手拿了点花生红枣，转身朝那吃饼子的小女孩走去。
“小妹妹，认识这个吗？”我笑的邪恶，看定了周围邻家都在家里做饭吃饭没人在外面，小茶棚里也只有我和荥阳王两个顾客，放心大胆的拿花生红枣逗引小女孩。
那小女孩拖着个鼻涕抓着个饼，往我手里看了看“花生，枣子”
“小妹妹说对了”我将手往前一伸“给你”
只见那孩子老实不客气的把饼子放在地上，双手将花生和枣子一个不剩全搂到怀里抱着，然后不啃一声的将饼子又拿起来慢慢咬着！我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摇摇头，这孩子的卫生成问题啊，这家的衣服还能借吗？
我又指了指自己，问“小妹妹，认识我吗？”
小女孩呆呆的看了看我。“不认识”
“那你认识她吗？”我又指了指坐在茶棚里低头整理衣服的荥阳王。
“不认识”这孩子还挺老实。
“我告诉你，你可想知道？”我故做神秘的看着孩子。
“想”好好，这孩子的注意力全到我身上了。
我指定了荥阳王，“她姓豆，名叫你玩。”不放心的又问了句“孩子，你记住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我见她没做声，我又重复了一遍“她姓豆，叫你玩。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就见女孩子歪了歪头，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逗你玩”
“哎，对了”我笑了笑，马老先生啊，这计策要成功了我头一个先谢你。给你上一个隆重的大祭！
“她叫什么？孩子你在说说？”
“叫逗你玩儿。”
“哎对！记住了啊？”看着孩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放心的回到茶棚里。
“衣服借来了吗？”荥阳王还在低头整理她那衣服呢！
我故装为难的道“借是借来了，可是……？”
“可是？”荥阳王抬头盯住我的双眼，那意思，要敢说没借来，回城就先把你剁了！
我狗腿的笑笑“可是他们非要您亲自去拿，我去他们不给，说我手不稳。”
“是不稳！”荥阳王哼了一声“还挺有眼光那家子，哪家啊？我自己去！”
我指了指那小女孩那“那家。”
荥阳王皱了皱眉“就个小女孩？”鄙视的看着我，那意思，你哄着人家孩子借衣服？
我用力的摇摇头“他爸爸说的。刚进去了，在里头做饭呢！”
满意的点点头，荥阳王背着手傲傲的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偷偷一笑，这当也只有你荥阳王能上！别人没你那么好面子！换了别人还真不灵！
就见她二话不说，拉下一件衣服就把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当场换了！大夏天，外头就一层袍子，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荥阳王光着膀子慢慢的换衣服。牛人啊！里头除了一件裤子，上头光溜溜的，饱满的□□白花花的在正午的太阳下非常耀眼！赶紧闭上了眼，我可没兴趣看人家换衣服！
就听到过一会小女孩的稚嫩童音喊道“爸爸，她穿我们家衣服！”
屋子里头一声嘶哑的嗓音不耐烦的喊“谁呀！不要命了！”
“逗你玩！”那小女孩记性还真好，我捂着嘴硬是把挤到嘴边的狂笑又咽了下去。真没想到呀，在大尧居然还有相声看！
“烦人！啃你的饼去，烧着饭呢！别捣乱！”
荥阳王一脸莫名其妙的穿了衣服过来，我看看主人家在里头忙着烧水没注意外边，抱着她换下的衣服拉着就走！
“小姐咱们到城里头歇歇凉。”
荥阳王也不问钱付没付过，居然就这样跟着我走了！我就听后面还在喊“爸爸，她把我们家衣服穿走了”
“是谁？”
“逗你玩”
“这孩子！捣乱呀！去！”
“爸爸，她穿走了我们家衣服”女孩急了，哭着喊。
“是那个你倒是说啊？”
“逗你玩！”
“这孩子！没事拿你爸爸寻开心是不是？看我不揍你！”得，我一笑，该来的总算来了！
“哎哎？咱们家衣服呢？！”
“被逗你玩穿走了！”
“还逗你玩？！”
“爸爸，就是那个逗你玩！”
我忍着笑没看后面，心里盘算着茶棚的店主人也该发现了。
“哎哎？你们怎么没付钱就走啊？”
“你们怎么穿走我们家的衣服？！”
“还走！成心白吃是不是？！”
“别走！我们家的衣服！”
“……”
我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城门，悠闲的摇摇扇子。
“归县！叫花子都要伸把手的县令老大人！下面就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向马三立老先生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