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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   因为这次的意外,凯厄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阿玛莉丝想要回到伦敦的请求,坚持把她带回了沃尔图里。
      没有空调和电灯,阿玛莉丝从来没觉得沃特拉城这么冷过,即使夏天还没完全过去。
      令她庆幸的是,凯厄斯多少是怀疑谋杀她是阿罗所主使的阴谋——这还挺让她意外的——他一回来就跟自己的兄弟吵了一架,尽管阿罗神情真挚地再三保证不是自己做的手脚,且绝对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私事,凯厄斯还是威胁他再试图接触她就拧断他的脑袋。
      现在她大可放心自己的大脑不受侵犯,因为与此同时,科林也被纳入了警告范围。
      之前在沃特拉留宿的时候她都住在地下,但现在她显然没法依靠人类之躯来抵御地底的潮湿和阴冷,所以她搬进了城堡里唯一朝阳的塔楼。每天都会迎接着沃特拉城的第一缕阳光起床,因为这个季节的沃特拉阳光真的很刺眼。当然了,这就意味着每次海蒂带着食物们去另一侧塔楼的时候,她都能听见他们惨绝人寰的尖叫,甚至闻得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可能是吸血鬼做的有些久了,尽管血液的味道对她而言不再香甜,却依然能激起她的食欲。
      木门,石床,加上房间里接近五米的层高,就像是回到了中世纪。
      卫士们每天会为她送来相当可口的食物和美酒,并且完美地避开了她的雷区。当她开车去佛罗伦萨逛街的时候,他们也会形影不离。为了给他们的任务减负,阿玛莉丝一般只有在阴雨天才会出门,平日里就沉迷于网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阿罗曾邀请她一起去欣赏沃尔图里珍藏的那些艺术作品,毕竟几个世纪以前她曾对它们无比着迷。阿玛莉丝拒绝了他,理由是那些画作和雕塑她不比阿罗陌生,时代在进步,她现在更愿意沉迷于第九艺术。
      “虚拟世界永远比现实让人轻松。”
      白天耽于游戏,晚上喝的宁酊大醉。日复一日的放纵让她开始萎靡不振,过于糜烂的生活让凯厄斯都看不下去了。终于,在某天她不慎将酒瓶掉在了地上并因此划破了小腿之后,他忍无可忍地给简下令严控每天给她的酒量。
      “就算你再不喜欢这里,也别指望用这种方式寻死。别说你是不小心的!这里全死吸血鬼,流血很可能要了你的命!”凯厄斯死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即使阿玛莉丝喝的再不省人事,也知道此时他的怒火不是闹着玩的。
      她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的下颌快被捏碎了。疼痛将她离魂的神智拉了回来,全身都在冒冷汗。
      但她并没有反抗。
      她见识过什么才叫地狱,那种□□和灵魂同时分崩离析的痛苦才叫痛苦。这一点小小的骨折,又能算什么东西?
      “咳......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于是她忍着疼,看着凯厄斯杀气腾腾的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行了凯厄斯,这里哪个吸血鬼敢对我动手,嗯?这里可没人想被你斩首。”
      凯厄斯像是被她的话语灼伤,倏地收回牵制她的手。
      “咳.....咳咳......”阿玛莉丝艰难地喘气,张了张嘴,检查了一下,确保自己的骨头没什么问题。
      凯厄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藏在斗篷里的拳头逐渐收紧。浅色的眉毛紧紧攥在一起,愤怒和隐忍不言而喻。站在门口的卫士全都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苏尔庇西亚一会儿回来找你。”他背过身去,后背僵硬的像是铁板。
      阿玛莉丝抬头看他。
      “她会帮你把礼服拿过来。”凯厄斯说,“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啊?”阿玛莉丝惊讶道,她多少年没有见过凯厄斯出席正式场合了,更何况自己现在......
      “是阿罗安排的吧?”阿玛莉丝心下了然,真是难为他想了这么个计划又要牵制凯厄斯又要把自己逼出门了。
      凯厄斯没回她的话,等阿玛莉丝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凯厄斯的衣袖上沾上了她的血,在他们交谈的短短的几分钟内,吸血鬼的本能都在不停地叫嚣着,驱使着自己用布满毒液的尖牙刺破她的皮肤,他渴望她的血液就像是沙漠中的行者渴望着一眼甘泉,迫切地需要那液体滋润自己冒火的咽喉,直到她生命干涸。
      不仅如此,他紧紧闭上眼睛,想要将那疯狂跳跃的想法赶出自己的大脑。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疯狂翻涌的,除了一饮甘露的欲念,还有深深隐藏在食欲之下的,更加难以启齿的目的。
      他从未如此自乱阵脚过,甚至不敢让自己的视线触碰到她脆弱且毫无防备的脖子。
      战无不胜的吸血鬼长老第一次走的这么狼狈。
      阿玛莉丝太清楚苏尔庇西亚的审美,无非就是些维多利亚时代盛行的大裙子以及能架得比自己脑袋还高的头饰。但她不想踩着高跟鞋还要穿的那么厚重,晚会是用来抛头露面展示她完美笑容而不是用来走钢丝的。况且束胸衣和丝袜是上个世纪就该淘汰的东西了,她执意自己打扮自己。
      要不然怎么说阿玛莉丝向来和沃尔图里格格不入呢。
      当她穿着那条立体剪裁的挂脖露背的晚礼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苏尔庇西亚登时说不出话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好,阿玛莉丝裸漏在外的皮肤烫的她目光躲闪。
      她被阿罗转化的时候也只是十几岁的年龄,年轻漂亮是真,优雅矜持也是真。只是多年来的习惯和教养让她难以允许自己穿的那般......性感?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阿玛莉丝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那笑容并不带有讽刺意味,更像是一种调侃。
      阿玛莉丝没有选择把头发盘起来,在做了护理之后全部一丝不苟地梳在了脑后。这般棱角分明的造型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曾经那个阴晴不定的吸血鬼。
      说是要出门,其实只是在前庭的宴会厅里举行一场酒会。阿罗贯爱在这里招待他那些人类朋友——或者说仆人——这些人并非都知道沃尔图里的身份,所以凯厄斯带她出席也不会有多引人怀疑。为了维护城堡和沃特拉城,沃尔图里需要庞大的经济基础。社会性动物永远是离不开社交的,哪怕是吸血鬼也不能免俗。只不过马库斯日复一日的耽于悲痛以及凯厄斯对人类的不屑一顾,这种晚宴向来只有阿罗带着苏尔庇西亚出面。
      在阿玛莉丝还是吸血鬼的时候,这种场合的必要性也是阿罗坚持不懈想要她加入沃尔图里的原因之一。最初靠放高利贷发家的阿玛莉丝比沃尔图里所有吸血鬼都能吸金。不需要海蒂那样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阿玛莉丝老谋深算,一颦一笑间都在算计你的钱。阿罗对此深有体会。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凯厄斯允不允许了,切尔西告诉过他,阿玛莉丝对所谓“家族”这一概念的痛恨根深蒂固,怨念之深她根本无法动摇。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阿罗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本以为自己的弟弟和这位哪怕越过了法律他也要留下的吸血鬼之间早已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他急急忙忙地去找马库斯去求证,可后者悲伤无奈的眼神却证实了切尔西的话。
      好处在于,阿玛莉丝不可能依附于任何族群,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兄弟会再度离他而去。
      坏处在于,他不得不承认,阿玛莉丝是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而他永远无法把这块宝石镶在沃尔图里的桂冠上。
      离酒会开场还有十几分钟。阿玛莉丝开始在她的首饰盒里挑挑拣拣,为造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凯厄斯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门口,目光不自主地被她后背上的花纹吸引。
      他差点忘了她曾受过多么重的伤。
      那些伤疤在她拥有了大理石般坚不可摧的身体之后一度全部消失殆尽,如今随着她回归人类之身而再度浮现,让她不得不用油彩来遮盖。
      一束束的羽毛收势向下,栩栩如生,如同一对收拢的翅膀。
      阿玛莉丝从镜子里看到了他,弯下了眉眼,风姿绰约地向他走来,“还满意吗?My lord.”
      凯厄斯的眉间舒展,苍白面庞上展露出少有的温柔。他没有选择沃尔图里式的着装,而是选择了一件丝绒材质的现代礼服,缎面的青果领更显高级。金色的头发仔细地用发带绑起,随着他动作的起伏如一捧月光在肩膀上流动。
      他抬起臂弯,让阿玛莉丝的手能搭在他的胳膊上,举手投足间都是极致的优雅。
      “很漂亮。”凯厄斯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是吗?”阿玛莉丝笑眯眯地看着他。尽管她比凯厄斯曾受过更多关于贵族礼仪的训诫,那并没有束缚住她倜傥风流。为了掩饰脸上的憔悴她画了浓妆,深灰眼影更突出她湖水般的绿眼睛。她非常懂得如何施展自己的魅力,每一个停留的眼神都风情万种。此刻,就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阿玛莉丝收敛起自己的所有乖张,站在那个只有她才有资格存在的位置上,无声地绽放着她的美丽,去簇拥她的王。
      “向来如此。”
      他们不紧不慢地向宴会厅走去,城堡里很安静,为了酒会的顺利进行,大部分的守卫都被调去前庭了。
      “真奇怪。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城堡这么大。”阿玛莉丝挽着他的手臂,走过一楼的长廊,借着摆放一排的火把辨认着墙上的油画。
      “以前你可从不愿在这里多留。”凯厄斯似是调侃,又像是在借机抱怨。
      阿玛莉丝无奈道,“你以前给过我这种机会吗?你不是向来直奔主题的吗?”
      “......”今晚在城堡里执勤的依旧是德米特里,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只恨自己懂得太多了。
      凯厄斯哑然失笑,过了几秒钟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嗯,这个意见我听进去了。或许这位小姐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像真正的绅士那样证明自己?”
      “啊......不合时宜的绅士风度和欲擒故纵有什么区别?”
      “嗯,没有区别。”应下她的话,他贴近她的耳边,“但就这件事上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不。”
      这回阿玛莉丝是真的在叹气了,如果凯厄斯有阿罗那样的读心能力,或许他就会明白百年来多少次的露水情缘都是她在不停地蛊惑他卸下伪装和防备。她巴不得他对她无法自持神魂颠倒,又怎么会对他说不呢。
      有风穿堂而过,明亮的火焰开始欢快跳跃。
      “哦!”他们走到中央的一副油画前,阿玛莉丝停下了脚步。
      画中的将领身着十六世纪皇家海军军装,面容是与其军衔不相符的年轻俊秀。他双眼暗红,脸色苍白,神情傲慢,像是对即将面对的敌人不屑一顾。
      “这幅画的上一个主人告诉我,在伊丽莎白一世任期间曾有一位横空出世的海军中将,指挥着当时全英格兰最先进的战舰大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并且在未来的二十年里取得了最成功的几次海盗讨伐胜利。”
      凯厄斯站在她身边,注视着她的神情,接着说,“女王授予了他贵族的头衔,并赠予了他位于北方的城堡。他的爵位世袭至今。如果我没记错,大概在一年以前,他的最后一位继承者宣布将城堡的大部分房间公开,作为私人博物馆将城堡里的古品进行公益性展出。”
      阿玛莉丝笑了,她伸手抚摸着画布,感受到粗粝的颜料从指尖滚过。曾经的炮火冲天仿佛近在眼前,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段波涛汹涌的岁月,记得她如何爬上摇摆的桅杆,借着帆布登上敌船,在刀光剑影中取下敌将首级;记得怎么利用海盗们的迷信将他们困在恐惧之中,吸干他们的鲜血再扒下他们的皮囊,高挂在船头直到海鸟蚕食殆尽;也记得每一个凯旋之日,无论是阳光普照还是暴雨倾盆,岸边总是摩肩接踵的人群,在高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向他们扔来鲜花和彩色的布条。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细细瞧着画中自己的面庞,百年的时光飞逝,那张脸也和这幅画一样毫无改变。为了掩饰自己女性的身份她故意贴上了胡子,在当时她高挑的身形成了最好的伪装,没人怀疑过她可能是个女人。
      “曾经我们出现在战场上,那些人类称呼我们为英雄。”阿玛莉丝声音很轻,似是在喃喃自语,“如今他们只把我们看作一个传说。”
      凯厄斯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的眼神望进那一汪春水中,始终不曾离开。
      过了许久,他才回她说,“即使是传说也总有一天会失传,我们比传说更加不朽。”
      他的回复出乎阿玛莉丝的预料。他本应该说人类的态度不值一提,或是耻笑他们的无知愚昧,那才更像是一个沃尔图里的作风。
      于是她笑道,“怎么,你最近重读了莎士比亚吗?”
      “那太可笑了。”这句话唤醒了凯厄斯的本能,他立马换上了惯有的那副傲慢姿态,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不齿的事情。
      但是对于一个几千岁的吸血鬼来说哪有什么让他不齿的事情,大概只有喝动物血吧。
      阿玛莉丝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继续挽着他离开了长廊。
      “行了,我知道。高贵的凯厄斯·沃尔图里大人一心只有沃尔图里的荣耀和权力,那会为人类写的故事感动?”
      凯厄斯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复。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收藏!!!
    求评论求互动!!!
    呜呜呜呜呜单方面输出真的有点点打击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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