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13、第 13 章

　　林暮靠着宋栖迟的肩膀，缓解着这股晕眩之感，过了片刻才站直身体，强撑着精神打量着周围，神情思索。

　　吴宇将妹妹转过身来，吴琼解毒之后，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神色自然许多，气息也平稳了，他低声对林暮说：“谢谢！”

　　林暮挥挥手，随意说：“没关系，就算是你受伤我也一样会救的。”

　　宋栖迟见林暮神情思索间带一丝难色，上前低声道：“我可以......”

　　没等宋栖迟说完，林暮骤然一把抓过了他右手腕，紧紧攥住那片纹身，神情严肃地盯着他。

　　吴宇等人为何来此还不清楚，若是受人指引，那这种种异常和那人绝分不开干系。

　　此地秽灵如此之多，豢养之人说不定还在附近，绝不能暴露宋栖迟身上的秘密。

　　宋栖迟看着林暮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不赞同地挑着眉。

　　林暮又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宋栖迟手腕一下：“再等等吧，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宋栖迟一脸怀疑之色。

　　他认识林暮时间其实很短，但这人三番五次受伤，总是将自己安危至于旁人之后。

　　秽灵行动迅捷，攻击强劲，又天性阴险狡诈，之前一只都十分难缠，眼前这铺天盖日的秽灵，林暮有什么办法，难道又要自己一人承担？

　　林暮看着宋栖迟这一脸怀疑表情，有那么点严伯追着熊孩子做作业时的味道，又不太像，还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意味。

　　“想什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缺吗，我又不缺心眼。”他说完顿了一下，又缓声说道：“越是看起来无解可击的凶猛之物，弱点也更加致命，更何况这寄生虫一样阴邪之物。”

　　宋栖迟将信将疑：“弱点？”

　　林暮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凑近了低声说：“相信我，我说过我是最厉害的吧！”

　　宋栖迟看了他片刻，微微错开了一点，但注意力却一直放在林暮身上，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秽灵还在阵法外游动徘徊，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的冲击，这方寸之地被遮得严严实实，一片昏暗，只有脚下阵法发着一闪一闪的红光。

　　林暮摸出手机来，按亮屏幕看了一眼——19：52。

　　他看了一眼吴宇，问道：“你之前画阵的东西还有吗？”

　　吴宇画阵所用之物是家族秘物，不得外传，他听到林暮的话先是一愣，又瞬间作出了决定：“还有，你要做什么？”

　　林暮瞥他一眼：“我对那东西没兴趣，只是想问你那东西可以画攻击类阵法吗？”

　　“阵法？”宋栖迟疑惑问。

　　阵法虽然效力强劲，但对于渡灵师而言，在实战中其实十分鸡肋，这还是林暮这些天来教给他的。

　　一是布阵时间太长，阵法造诣再高的渡灵师也免不了画阵这一步。

　　二是布阵对画阵之物要求极高，不同阵法需使用不同画阵之物，越强效的阵法对画阵之物要求越高，这些东西一般都不易保存，也不方便随身携带，所以除了特殊情况，渡灵师极少使用阵法战斗。

　　其实第二条对林暮来说不算问题，他天生灵体，血液就是最好的灵物，灵气充裕。

　　可吴宇等人来历不清，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幕后之人，此时说不定也正在暗处虎视眈眈。

　　更何况他连番失血，此时站着都浑身充满无力感，脚步虚浮，再给自己割个口子，放上几碗血，地上躺着的又要多一个了。

　　宋栖迟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这要是把自己放倒了，出去了还不知道要吃多久的猪肝，喝多少红枣牛奶......

　　“能画，但外面这么多秽灵，什么阵法这么厉害？”吴宇掏出先前那个红色盒子，递给林暮。

　　林暮伸手接过盒子将它打开，那股清甜咸腥的味道又涌了出来，他两指伸进去沾满深红色液体，用手碾了碾，看不出来是什么成分。

　　这液体质感类似于某种油脂，触手之时满是滑腻。

　　“要是平时肯定不行。”林暮慢慢说道，他低着头以手在地上画阵。

　　宋栖迟一直紧紧跟着他，始终保持在他周围一米之内，神情严肃地盯着他周边。

　　林暮：“等9点。”

　　“9点？”宋栖迟看了眼那满是伤口的指尖，被地面摩擦得愈发严重了，忍不住皱起了眉：“手。”

　　林暮嗯了一声，手上力道放轻三分：“9点，就是以前的亥时，也叫人定之时。”

　　谢一函也忍不住问：“这和秽灵有什么关系？”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林暮低喃道，他笔走龙蛇，落指之时如有千钧之势，深红色液体顺着他指迹而下，画出了笔势凌厉的线条，他手上运指如飞，嗓音却温和清澈。

　　“按你们的说法，秽灵食人七情，力量肯定也来源于此。人清醒之时七情六欲嘈杂浓郁，睡着了又缠绵梦境，难以自控。这东西白天吸情，晚上吸梦。”

　　说到这里，他手上猛一使力，重重一点之后拐向另一边，拖拽出一个劲瘦的折角，接着说道：“只有入睡之时，人的想法是最少的，人定之时，是人一天最懈怠最平和之时。也是——他们最弱之时。”

　　“我需要你们在九点毁掉原有阵法，放它们进来，我会尽全力运转攻击阵法，将它们一网打尽。”

　　“林暮哥！”忽然，宋栖迟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响起：“这阵法好像撑不到九点。”

　　外面的秽灵越来越急切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即将进入虚弱期，时间所剩无几，撞击越来越激烈，红色法阵闪烁得越来越频繁，红光也在一丝丝暗淡。

　　林暮咬牙道：“拖住，阵还没画完，现在让它们冲进来，大家全完蛋。”

　　“聚集灵气，输入阵法。”宋栖迟话音未落已经在林暮身边蹲了下去，一掌按在地上。另外两人也反应极快，默契的一人一角按在了地上。

　　三人在这阵内成三角之势，手掌拍地，周身灵气环绕，汇集于手掌之上，源源不断地输入脚下阵法之中。

　　先前颤颤巍巍的法阵总算稳住了，暗淡的红光也再次明亮了起来。

　　林暮下笔力道更甚，速度更快，一时之间寂静非常，只有手指划过地面的唰唰之声。

　　随着时间推移，秽灵的攻击越来越强烈。

　　宋栖迟三人咬牙支撑着，将自身灵场运行到极致，竭力吸取着周围的灵气。汗液已经浸湿了全身，每一寸骨骼都疼痛难忍，就连血管都胀痛异常，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了。

　　林暮估算着时间，看宋栖迟他们痛苦不堪的神情，手下动作越来越快。

　　他右手本来就带伤，布阵又惯常使用右手，此刻指腹伤口被磨得皮开肉绽，粗粝的砂石碾进了皮肉之中，血色又涌了出来。

　　幸而宋栖迟此时也勉力支撑，精神不济，他又以红色颜料布阵，鲜血混着红色液体，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待到最后一笔落成，他终于吁了一口气，左手掏出手机一看，就剩最后一分钟了。

　　林暮走到阵中心：“我叫放的时候，你们一起松手，放它们进来。”

　　宋栖迟三人咬着牙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嗯。

　　林暮按灭手机，闭着眼心中默数，待数到一的时候，猛地睁开眼，大喊一声：“放！”

　　阵外秽灵还在不知疲倦地撞击，三人一齐松手，那勉力维持的法阵顷刻间被撞得烟消云散。

　　遮天蔽日的秽灵瞬间冲了进来，灰色雾气翻涌之间，带着一股诡异冰冷的阴邪气息，让人浑身颤栗，仿佛这方寸之地从夏日酷暑，一朝穿越到了重雪寒冬。

　　林暮凝神感受着，在所有秽灵冲进来的一瞬间，一掌拍在地上。一个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法阵亮了起来，发出耀眼红光，如果说先前法阵红光似砂，那此刻这红光，就像燃烧的火焰，奔腾而起。

　　秽灵被这火焰似的红光烧得凄厉大叫，不知多少哭声，尖啸声，怒笑声混在一起。

　　如果真有十八层地狱，火海油锅也不过如此了。

　　凄厉的嘶喊声终于慢慢消弱，红色火光却燃烧得越来越盛。待到最后一丝嘶喊也泯灭消失之时，红光盛到极致，裹杂着残余灰色雾气，骤然爆发开来，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了。

　　阵法残破不堪，之前鲜红的阵法纹路，此时已被染成了深黑色。地面上流淌着不明灰色液体，粘稠得难以淌开，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一轮皎洁圆月高悬空中，透过重重枝丫照进这片不大的空地。

　　周围又恢复到一片死寂，虽然还是略带诡异，但比起之前万千魔音贯耳，这诡异的氛围也让人觉得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四人精疲力尽，此刻都再也顾不上形象了，挤在阵中心，这一小块没有污迹之地，互相靠着坐了下来，缓解着疲劳之感。

　　片刻后，宋栖迟率先站起来。他目光在周围一扫而过后，走向了一棵不过两人高的松树，将它拦腰折断下来，放在手里轻轻挥动两下，又掂了掂，这才走回来。

　　他握紧树干在地上划动，树叶扫过地面，掩盖掉阵法痕迹，粘稠的灰色液体渗进了泥土之中。

　　林暮和谢一函也站起身来，一人折过一根树枝帮忙，吴宇背着吴琼安静地等着。

　　三人一起效率提高了许多，不稍片刻地上痕迹就被掩盖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