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叶舟》贺松年

7、关怀

　　“清韵，你回来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江清韵的忧虑。

　　“卓警官，你来了，今天没当班么？”原来是卓凌云，正满面笑容的站在楼门口，看着她。

　　“嗯，正好趁这个时候来看看你和小百岁，给你们带来些水果和零食。怎么，小百岁睡着了吗？”卓凌云从江清韵的后背接过小百岁，抱在了怀里。

　　“又让你破费了，我太不好意思了。”江清韵接过袋子，略一打量，看见里面有很多吃的和玩的，知道这次卓凌云又花了不少钱，感谢而又愧疚的望着他，把他让进了屋里。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毛坯房，一室，带着小小的卫生间和厨房。

　　“哈哈，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是来蹭饭的，空着手来不好意思所以才随便买了点东西的，都是挑的便宜的。”卓凌云笑着说。

　　江清韵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连忙笑着说：“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卓凌云已经把小百岁放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盖好棉被，说：“我想吃烧茄子和土豆丝。”

　　“好嘞，你先做会儿，我马上就好。”听到卓凌云说有想吃的东西，江清韵顿时觉得被亏欠感压抑着的心情好了许多，正好家里有茄子和土豆，连忙开始做。

　　不大一会儿，江清韵利落的把饭菜做好了，又多做了个小炒肉，因为卓凌云不喝酒，江清韵就找出上回他买给小百岁的饮料招待他。

　　把饭菜都摆上了桌，江清韵想要把小百岁叫醒，吃完了饭，还得带着他去丁老太太家陪她聊天，这个老太太事儿多，不能迟到。

　　“小百岁，醒醒，先起来吃饭。”江清韵叫了几声，小百岁也没醒，可能是今天玩的有点累了。

　　江清韵正待要把他推醒，却被卓凌云阻止了，“别叫宝宝了，今天我在这里看着他，他醒了我给他热饭吃。”

　　“这可不行，哪能让你哄他呀，你明天早上还得上早班吧？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江清韵连忙说着，卓凌云那么忙，还经常来看看他们母子，而且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带东西，举凡小百岁吃穿住用行的，哪一样他都买过，每次虽然她都推辞不要，可是盛情难却，每次都不得不接着，后来也就习惯了，但是心中的亏欠感却越来越强烈，这可不单单是物质上的债，更是人情上的债，哪能还让他帮着看孩子？

　　“怎么？你信不过我，怕我把小百岁拐卖了？”卓凌云微笑着，同她开着玩笑。

　　“不，不，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太不好意思了！”江清韵连忙说道。

　　“那就好了，小百岁跟我有特殊的缘分，他出生后，除了医生，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觉得他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卓凌云说着，观看着江清韵的表情。

　　江清韵心中一酸，卓凌云无意的话又让她想起了陈年旧事，虽然已过了好多年，却如同心上一块旧伤疤，一碰就疼。

　　卓凌云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连忙转移话题，笑了笑说：“我老早就想认小百岁做干儿子了，不知道你答应不？”

　　江清韵知道这么多年来，卓凌云一直为着当时没有找到肇事凶手而对他们母子有所亏欠，她自己也明白，卓凌云实在不必为了这个问题而耿耿于怀，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如果孩子认了他做干爹，他以后对这个孩子无疑就更多了一份责任，那件事本就和卓凌云无关，何苦又要加重他的负担，江清韵不愿意这么做，便敷衍着说：“这个得问问小百岁了。”

　　小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自然是听妈妈的，卓凌云笑了笑，知道是被江清韵拒绝了，时间有的是，慢慢来，他便没再坚持。

　　饭后，江清韵收拾了碗筷，便万般不好意思的将小百岁交代给卓凌云，自己去丁老太太那里了。
　　这丁老太太也是个传奇人物，以前是上海大亨家的小姐，有一天她在同学家玩，等到回来时，发现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全家逃到台湾，单单剩下了她一个。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军官，夫妻关系一直不好，有了子女后，和女子的感情也很淡漠，现在年纪大了，自己独居，怕自己一个人死在家里没人发现，就雇佣了江清韵每天晚上去她那里，陪她聊聊天，做些家务。

　　“怎么今天小百岁没来？”丁老太太看见江清韵一个人来的，很不高兴，她喜欢小百岁那个孩子，太乖巧，太听话，嘴又甜，让她这个一向不喜欢小孩的人都发自内心的疼爱着。

　　“嗯，他睡觉呢，正好家里有人看着。”江清韵帮老太太将碗筷收拾好，一边刷碗一边跟她说。

　　“没听说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啊？有男人了？”老太太一个在家里，晚上才有人跟她说说话，对别人的私事很感兴趣。

　　“没有，是一个好心的一直帮助我们的人。”江清韵说。

　　“哪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人好的？他肯定喜欢上你了。”老太太本着八卦的精神，探究着事情的根本。

　　“怎么可能？”江清韵嗤笑了一声，说：“您呀，想得太多了，人家是个英俊帅气的交警，你想想，可能会爱上我一个带着孩子，没有学历，没有正经工作的单亲妈妈吗？”

　　“哦，那是没什么可能性，看来这好心人还是多啊！”丁老太太暗自打量了一下江清韵：这个女孩长的很漂亮，身材也苗条，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生了孩子的，如果给她稍稍打扮一下，穿上漂亮的衣服，走在大街上 绝对是个回头率百分之百的姑娘，可惜了！

　　“女人家自己带孩子不容易，现在还好，等到他长大了，上学了，花销会更大的，你一个人靠打短工根本就供不起他，还是得找个好人家嫁了比较好，一直给我送水的小伙子挺不错的，人很勤快，也实在，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丁老太太说。她其实只是不擅于和别人相处而已，心底里，还是个很热心的人。

　　“别，别，千万别，我可不想找，只想好好的把小百岁养大，我自己再辛苦也无所谓。”江清韵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丁老太太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