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网）大学生的失踪》理小理

3、自杀案

　　天枢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天已经擦黑。小师妹桑子的卧房门紧闭，上面贴了一张便条：“二师兄：刚给你打电话，说你在开会，我这就走了。冰箱里菜已买齐，今天晚上的菜我也已经做好，封在乐扣里。砂锅里炖了排骨汤，自己热着吃。下下礼拜见。桑。”

　　天枢这才想起来桑子今天要去不知道哪个欧洲小国参加一个医学会议。推开门，打开吊灯，里面果然收拾得整整齐齐，桌床柜子上也都遮盖着鹅黄花纹的布罩。看来是要有阵子不回家了。虽然小师妹平时也总因为工作的关系早出晚归，两人不能一起吃晚饭是常有的事。但毕竟两人住一个屋檐下住习惯了，突然一走还真有点失落。

　　他依照桑子说的，从冰箱里搜出几盒菜。开了灶，自己在厨房炮制起来。其实要论起做菜的手艺，三兄妹里面天枢倒很有可能是最好的——只是懒得“亲自”动手罢了。饭菜停当，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青岛啤酒往前一摆，得意地搓了搓手：“いただきま～す（开动了）。”小时候在日本每次吃饭前养成的习惯——已是多年未说了，尤其当着大师兄和小师妹的面。但今天桑子不在，顺嘴就咕噜了出来。

　　拉开易拉罐，只喝了一口，一旁的银色诺基亚就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他想不是局里就是桑子吧，看了一下屏幕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喂，哪位？”他按了一下接听，把手机贴近耳朵。

　　“平警官，我是柯韵节。”手机里传来小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

　　“噢，有什么事吗？”天枢想起来早上给过她手机号。

　　“是这样的，我今天回家忍不住用有限的资料在网上搜索了一下那个叫江晓蕾的人。”姑娘的声音有些犹疑，“结果在新浪网她的一个同事的BLOG上发现了她的事情……”

　　“嗯，你说。”信号有些不好，天枢提高了嗓音。

　　“……她在9月17日晚上就已经自杀了。”小柯的情报只到这里。

　　吃惊之余，天枢觉得这件事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原本毫无头绪的疑团忽然间伸展出了一根强韧的线头，只是不知它指向终点还是把自己带往歧路。当然对于小柯来说，她所关注的还是寻找男友。此刻也许还松了口气，因为已经不存在男友跟一个死去的女孩私奔的可能。而对于天枢，目前最想知道的却是那个叫江晓蕾自杀的原因了。一个年轻靓丽的年轻女孩在自杀前给一个据说很少联系的初中男同学发短信“我恨你”，这不能不让天枢迅速切换了刑侦立场——原先他只是在猜测那个江晓蕾在“荆卫失踪案”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而现在却必须得把荆卫换位，纳入到“江晓蕾自杀案”中来思考了。

　　挂上电话，天枢扔下还没开动的晚饭，到书房去给杭州市警察局的一位学弟打电话（当然是在警校时的学弟）。那位姓冯的学弟现在是杭州总局的刑侦队队长，可巧今晚值班。接到学长的电话很高兴，热情地答应帮他找江晓蕾的资料。

　　天枢看了看桌上的日历，明天正好局里有个有关奥运会安全保卫工作的总结大会——又会是繁冗无趣的一天。他很想明天去局里请假好去杭州调查，可是当医生的桑子不在，没法给自己弄到病假条。他回到餐桌旁用筷子戳着炒鸡蛋苦苦地想借口，可是发现凡是能想到的借口都在上个月请完了。没办法……天枢将一些啤酒倒在桌面上，伸手沾了一些望空画个符。空气中出现了一串细碎的闪烁着银色光华的字，恍若写在镜面上一般晶莹剔透。天枢扬声念道：“混沌何在？”

　　小餐厅中突然卷起一阵风，天枢面前出现了一个结实的矮个子中年人。他光头黑脸怒眉，嘴唇上有两撇小胡子，看起来非常凶恶。但在天枢跟前却十分恭敬，抱拳行礼：“主人。”

　　“明天变作我的模样去替我开会。”天枢懒洋洋地说。

　　“呃，啊？”这位叫混沌的式神仿佛被噎到的样子，嘴张得能塞个鸡蛋。

　　“反正什么都不用说，往第一排最角落里一坐，掏出小本做出认真记录的样子就成。别人要跟你说什么，就暂且支吾着。大体就是歌颂局长英明领导，感谢同志热忱匡助，赞美上海精神文明建设的卓有成效，感慨市民素质日益提高，就成了。”天枢看了一眼壮壮实实的式神，知道他越听越憋屈。便嘻嘻一笑，脸上刷拉切换出一副童叟无欺的笑容，洋溢着孩童般的真诚说：“你若帮我混过明天，我下次除灵一定召唤你，保管填饱你的肚子，如何？”

　　混沌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不相信以及不相信，但又无可奈何：“好……”天枢满意地笑了：“哎——这才好！去吧。”挥手让混沌消失。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天枢自己有没有摸着良心想过，作为上古十佳凶兽之一的混沌当了自己的式神是多么屈才。诚然天枢是一个手段高超面面俱到的阴阳术士，但他老把该替自己搏命的式神当宠物来调教，也太过分了。

　　吃完饭洗了个澡，天枢又拿了罐青啤到书房，打算上会儿网。书房的电脑是他跟桑子共用的，当然桑子自己还有一台宝贝得不得了的笔记本电脑，重要的工作资料都在那里装着。书房的台机基本上都是用来跟二师兄打游戏用的。天枢点开浏览器上的收藏夹，想看看几个门户网站的新闻，却无意看见了桑子保存的“开心网”。手鬼使神差地一滑，点开了。

　　这是一个简单干净的登录页面，登陆框在左上方，本该是登录名的地方写着EMAIL，下面是密码框。天枢自己是没有账号的，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类似其他社区那种“游客浏览”功能。不过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桑子不是常用这个来玩吗？就挨个试验师妹的EMAIL账号就行了。至于密码——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她打魔兽世界的那个。想到这儿他点击了一下EMAIL框，没想到有记忆功能的下拉单中直接跳出了桑子的HOTMAIL信箱地址。选中后，密码也自动输入了进去。这下可真省了天枢不少麻烦。

　　桑子的ID是“小虎妞”，头像是一只伏在虎背上悠闲读书的少年，不知是从哪个日本卡通片里截下来的。天枢知道这虎妞名称的来历，不由轻轻一笑。系统消息有一条红色的显示着未读。天枢好奇地点进去看，却发现有人给桑子送了二十九朵蓝色妖姬玫瑰。附言是：“香花自是配美人，虎妞MM好啊。”天枢皱了下眉，斜眼看送礼人的头像，是在竹叶背景下的一对黑白色棋子，下面的ID是“过百龄”——这是明朝一位有名的围棋圣手的名字，天枢看到这些故弄玄虚的俗人就觉得牙酸。那头像旁亮着小黄灯，表示此人正在线。天枢哼了一声，顺手点了右边的小“×”，删除了那条消息。然后转手去搜索荆卫、江晓蕾和柯韵节的主页。

　　因为曾经见过，所以找起来并不麻烦。不过三人的头像都灰着。天枢忍不住向小柯发了请求加入好友的信息，他不确定小柯今天在线，不过这倒不急。过了一会儿顶头有小白框跳跃，进来一条站内短信。天枢以为是小柯回复的，打开一看却是刚才那个“过百龄”。

　　过百龄：“呵呵，上来了？”

　　天枢忍不住起了顽劣的心，嘿嘿一笑回复道：“是呀~”

　　又过了一会儿，过百龄回复说：“今天不是去欧洲吗？还上网玩？”

　　这位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你当你是谁啊？天枢于是敲入：“我玩是我的事，不要你管（怒脸）！”啪，按键送出。

　　过百龄：“呵呵，我不管谁管啊。谁让你是我最心疼的小虎妞呢？（一颗红心）”

　　——呀嗬，真是死缠烂打油盐不进啊。真不敢相信桑子在网上竟然会跟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厮混。

　　天枢按捺下怒气，回复道：“下了，我老公给我打电话了。”

　　过百龄：“那家伙转性了？……居然会打越洋长途？好吧，长途跋涉还是挺辛苦的，早点睡。”

　　天枢没有再回话，干净利落地清空了这组对话，然后直接把过百龄的ID删除出了桑子的朋友圈，心才略略平了些。这都什么人那这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