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西点

9、九、对话

　　（按：说不出的，是情。）

　　现在每逢下雨，月心总要多记挂一件事——他全身是不是又开始酸疼了，他的腰还直得起来吗？平时，每天早上她也要多记挂一件事——他是不是又扮僵尸了？
　　今天，又是个下雨天，那个病秧子肯定又疼得不得了了。很多天之前，周月心就不再怕“见鬼”在电梯里遇到邵华，相反，她现在很希望能多偶遇一下。雨天，特别想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疼得难受，不知道早上有没有人给他揉揉关节，好少做会儿僵尸。

　　影视城的建设进行得很顺利，依湖而建的梅园已经基本成形。今天，邵华到影视城，在梅园“破土”种下第一棵树。这是一次新闻炒作，作为“华悦”传媒的老总加创始人，邵华很懂得怎么利用媒体来进行宣传。影视城的奠基仪式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离建成开放起码还有一年，期间，必须进行一点适当的新闻宣传，让“嘉悦影视城”的概念一直保留在人们的脑海里。
　　种完树，不等在嘉新吃完午饭，邵华就赶回H市了。他和JMD投资公司的Johnson约好下午要谈个项目。Johnson是个大忙人，所以时间上一定先尽着他来。

　　邵华揉揉额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表情透着愉悦。刚才和Johnson谈得还不错，这次得到他们的风投几率很大。邵华的心情很好，虽然今天下雨，上午又赶了个小长途来回，但身体上的不适早被冲淡了。
　　“邵总。”小陈叫了一声。
　　邵华刚才睡着了，他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6点了，小陈是来叫他回家的。
　　“走。”邵华习惯性地按着桌子站起来，才站直，他就拱起背，一手捂着胃部，一手撑着桌子，呼吸速度很快。
　　“您怎么了？！”小陈见他脸色煞白，紧张得不得了。
　　邵华站起来时，突然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的疼痛，比起腰痛，更难挺直身体，“扶我一下，我们去医院。”
　　“噢噢！”小陈拿起邵华撑着桌子的手，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本来邵华想跟着小陈直接去车库的，但他实在痛得厉害，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他在一楼就出了电梯，赶紧到服务台旁的沙发上坐下缓气。小陈去车库开车。
　　邵华一手撑着沙发的扶手，一手捂着胃部，低着头，只感到自己的汗涔涔地往下流。

　　“你怎么了？”
　　月心盼着偶遇，没想到盼来了这一幕。她是害怕看到邵华发什么病了。以前，那具骷髅打个喷嚏、咳嗽一下，都让月心感觉能要了他的命。现在，她看到邵华坐在沙发上痛成那样，一时担心得不得了。
　　邵华抬起头，展开了眉头，但眼睛还是有点眯着。他看着月心，说到：“胃痛。”
　　月心心里一紧，她听病秧子自己说，他心脏不好、肺不好、什么不好，但没听他说过胃不好。今天这么一来，得，这个病秧子的五脏六腑还真没一个好的了！
　　“快去医院！”
　　“小陈去开车了。”他说话很吃力的样子。
　　正说着，小陈来了，扶起邵华，往外走。月心一直跟到了车门口，她想跟上车，但忽然觉得很尴尬——自己算什么立场？她俯身说了一句“自己注意身体”，帮他关上车门，看着车子开走了。

　　“你们认识？！”
　　月心转身才发现，她刚才居然把Janet当空气了。自己径直走到邵华那儿不说，还跟着他到了车门口。这会儿，Janet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呢。
　　“呃——嗯。”月心点了下头。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那个，那个，上次你还说他是杀人犯……”
　　“呃，上次没看清脸……他是我的第一个客户，很多年没见了，都记不清了……”
　　“你帮他打过官司？”
　　“嗯。”
　　“赢了没？”
　　“他撤诉了——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你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比我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多得多了，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

　　邵华到医院，检查下来是急性胃痉挛，还好。医生说，像他这样的身体，尤其要注意饮食，切忌暴饮暴食，更不能饿着。

　　什么立场？月心回去想了很久，晚上失眠了。
　　当初是他“随便”扔下几句话，就决绝地走了。现在想起来，他走时那个背影真是过分“装逼”，月心很想上去揍他，想着，她就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那天是2005年3月19日，今天是——月心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她平时基本上只记星期几的），2009年10月26日，算算日子，都四年多了，不对，四舍五入都五年了……死人，死人……月心心里不断骂着“死人”。就是这个“死人”，让她在五年中不停地谈恋爱，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在电梯里偶遇，惊讶失神，回到办公室后大哭——感伤，原来自己对他的点点滴滴都记得这么清楚；
　　翻一个白眼，拒绝上“杀人犯”的车——赌气，自己还把他当男朋友那样在赌气么？
　　那天频繁地“见鬼”，腹诽“倒霉”——难道没发现每次“见鬼”时，自己都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么？
　　……
　　今天看到他痛成那样，自己的心更痛……

　　周月心无奈地笑笑，当年自己投怀送抱，又被他甩了。分手，哦不，被甩都五年了，竟然都没学“乖”。什么立场？一个“倒贴户”的立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