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三予

4、别躲

　　可不是巧？
　　谁能想到毕业一年两个人能住对门还能在同一时间段买到同一家外卖。

　　到了六层，时乐渝包里装的东西有点多，刚刚在外面把那只小鹿放进包里，这会儿手里拿着外卖，单手拿着木雕在包里翻，没拿稳，木雕直接掉在地上。
　　“......”内心叹息一声，蹲下身子准备捡起来。

　　却见一道影子比她还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捡起那只小鹿，却没放到她手里。
　　手指在空中微微蜷缩，时乐渝抬头，见向琰拿着那只鹿，低头看着。

　　他迟迟不松手，时乐渝一时间拿不准他的心思，试探着问他：“你是喜欢这些东西吗？”
　　向琰抬头，木雕依旧在他手里，没有丝毫要给她的意思：“有点感兴趣。”

　　说完，又看向她的包，示意：“你先找钥匙吧。”
　　时乐渝点头，以为他应该是要等她找完东西再给她，找出钥匙后又把门打开，看向向琰，非常有礼貌：“把东西给我吧，谢谢。”

　　向琰没反应，直直盯着她看。
　　时乐渝一时摸不清向琰的态度，又想起刚刚他一直盯着木雕看，还有他说的话，猜测他应该是喜欢，犹疑地说：“要不，你把它拿走吧。”

　　没有任何停顿的，时乐渝听见他轻声嗯了下。
　　“......”
　　他酝酿这么久，是怕她不给他？

　　转瞬往屋子里走，一只脚刚跨过门，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没多想，时乐渝回过头，发现电梯里又出来一个外卖人员，手里拎着一家她喜欢那家甜品店特有的袋子。
　　狐疑地看了眼向琰，与她无关，准备关门。

　　手搭在门把手上，顺势向前推去，却被向琰喊住。
　　不是很理解看向他，见向琰拿过外卖，而后递给她。

　　时乐渝懵了，低头怔怔看着她手里的袋子，而后抬起头看他：“为什么？”
　　向琰言简意赅：“木雕的谢礼。”

　　时乐渝抬眸看向他，狐疑。
　　他怎么能预料到今晚会给他木雕，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抓住。

　　迟疑一瞬，点头同意。
　　又看向手里的袋子，时乐渝想了想，还是问他：“要一起吃个饭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向琰嘴角好像扯起个很浅的弧度，又很快消失。
　　“好。”

　　时乐渝侧过身，让他进来。
　　两人坐在座位上各自打开自己的饭，时乐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他的，嗯，果然还是一样的。
　　在收回目光的瞬间，和向琰视线相撞。

　　“......”
　　尴尬。

　　轻咳一声，时乐渝小声嘟囔：“我就是看看，你买的什么。”
　　“哦。”向琰扯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时乐渝没反应过来，很自然地接过。
　　动作熟练的好像在俩人之间发生多次。

　　紧接着，她就听到向琰又补充了句：“你应该知道。”
　　“......”

　　气氛就此沉默下来，时乐渝知道他什么意思。
　　向琰吃饭口味很淡，她肠胃又不好，所以导致两个人吃饭口味出奇的一致。
　　将不相干的思绪甩出去，专心吃饭。
　　职业原因，向琰吃饭很快，很快就吃完了。

　　等向琰走后，时乐渝也很快吃完饭，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有一块巧克力榛果蛋糕，还有一块提拉米苏。
　　想起向琰临走前，告诉她少吃甜食，这些都是特意让老板做的少糖的。
　　收拾好桌子来到客厅打开电视。随后，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没过多久，猛然意识到，向琰这份甜品可能是买给他自己的，但是今天她给了他木雕，他不好意思直接拿走，所以这份甜品自然而然就成了谢礼。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打开看了眼，是原来在怡山市学习木雕的群。
　　老师在给他们布置作业，主题是，表现出一个自然景观的磅礴大气。

　　家里没有纸笔，时乐渝找出平板，开始画画。
　　她其实更喜欢在纸上画画，但家里除了平板，别的绘画工具都在工作室。

　　大致构思下雏形，时乐渝开始动笔。
　　画累了，就抬起头活动一下，视线定格在餐桌处，刚刚她和向琰一起吃饭的位置。
　　她突然想起，本打算今天做个桃木的东西，但是给忘了。

　　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明天要做的东西，以防忘记。
　　随后接着画画。

　　直到眼睛酸胀不能忍受时，这才堪堪停止。
　　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微信有十几条消息，本以为是群里有人发消息，却没料到都是安逸发来的。

　　嘴角抽了下，她完全没想到，安逸一个人能给她发十几条消息。
　　点开对话框，从第一条消息开始看。

　　大致意思就是：今天巨忙，她加班到现在才回来。
　　时乐渝下意识地发出一句话：【那向琰怎么九点多就回来了？】

　　发完消息，时乐渝把手机静音关掉，她画画的时候，会提前把手机静音，以防突然的消息扰乱她的思绪。
　　像是专门在等她回复一般，时乐渝消息刚发出去，安逸就给她打了电话。

　　“......”
　　铃声声音过大，以至于她被吓到了。

　　按下接通键，就听到对方那八卦又惊讶的语气：“你怎么知道，向琰什么时候回去的？”
　　时乐渝叹息一声，再次解释：“我和他住对门啊。”
　　又张了张嘴，终是没把晚上和他一起吃饭这件事说出来。

　　“对哦，我忘记了。”说起这个，安逸笑出了声：“那看来你这个桃木的东西，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还没做。”

　　那头沉默一瞬，随后又问她：“那你真要做把桃木剑挂在门上，向琰会不会觉得你有病？”
　　“......”时乐渝不知道她脑回路是怎么这么大的，但还是解释了句：“不做桃木剑。”

　　其实，她也没想好要做什么。
　　挂断电话，时乐渝来到厕所洗漱。

　　放在洗漱台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时乐渝拿起看了眼。
　　安逸：【说真的，我原来还偷偷磕过你两cp，御姐和小奶狗，什么神仙组合。】

　　时乐渝看到这条消息时，愣住，单手打字回复：【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自认为，她和那个词不搭，向琰那双眼睛，倒是很像。

　　安逸：【就当时大家都在医院都戴口罩，只露眼睛，你的桃花眼还有向琰的杏眼，真的挺像的。】
　　安逸：【说真的，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面前就是镜子，时乐渝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不论如何，她也联系不到安逸说的那样。
　　还是学长和学妹或者朋友更符合她和向琰之间的关系。

　　-

　　隔天来到工作室的时候，时乐渝重新做了一支梅花鹿，这次她特意改动了眼睛。
　　调好颜色，拿着东西来到柜台，开始上色。

　　正当她涂完一面准备另一面时，突然进来一个人。
　　时乐渝抬头，是昨天那个人，略微惊讶：“真来了？”

　　那个人疑惑：“难不成，我还能假来吗？”
　　说完，从包里掏出昨天的小老鼠：“我想给它仔细打磨一下，然后上色。”

　　时乐渝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着道：“行，跟我过来。”
　　见那个人拿起昨天的那只小老鼠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时乐渝告诉哪里做的不好，应该如何打磨。

　　等做好后，和她摆在桌子上的那只对比一下，感慨：“还是有差距的。”

　　时乐渝被她这话逗笑了：“如果你一次就会，那我们以后也就不用干这行了。”
　　说完，时乐渝从桌子下方拿出颜料，对方想自己上.色，把颜料放在桌子上，做在一旁看着。

　　随后发现，这个人调色虽然慢，但是却对颜色敏感度很高。
　　时乐渝见对方对木雕这么感兴趣，在她临走前和她加了微信好友。

　　看到对方发过来的名字后，时乐渝稍怔，很快又恢复平时的模样：“那你下次来，记得提前发消息，我可能会不在。”
　　一般来她这里的都会提前发消息，她怕她跑空。

　　“好。”
　　向风点点头，带着她那只小老鼠走了。

　　等向风走后，时乐渝看着手机的聊天的界面，都姓向...
　　转瞬一想，她从来没听过，向琰还有个妹妹。

　　思绪放空，看着手机上的“向”字发呆，而后又反应过来，她还没用桃木做东西，纠结一瞬，决定做条鱼。
　　收起手机，来到后面的屋子，找出桃木放在桌子上，开始画画。

　　因为想做个项链吊坠，做得小了些，精确度要高，所以时乐渝费了些时间。
　　做好后已经午饭时间，时乐渝想了想，带着做好的东西来到一家饰品店，

　　店员听到她要编织，拿出一个图册让她选。
　　上面样式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手绳，项链的款式很少。
　　不过她也不喜欢太复杂的，随便在上面指了一个，便坐在一旁等。

　　打开手机，群里已经有人交了作业，时乐渝点开图片，每一张都看得仔细。
　　每个人思考的角度和擅长的方面不同，她需要像每个人学习那些，她觉得优秀的地方。

　　正看得入神时，倏然，手机顶端出来一条同城热点新闻推送，标题是“市医院医生生死时速救人。”
　　时乐渝点开，上面是长篇大论在讲述患者晕倒到医生救治急救车赶来的过程，最下面还有几张照片。

　　是个年轻的男人，正跪在地上在给晕倒的人进行胸外按压。
　　准备点开图片仔细看时，听到一旁的店员惊呼一声：“这个医生看侧脸长得好好看。”

　　抬头，看向她们那边，正在给她编织项链的人凑过看了一眼，点头认同，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
　　许是又觉得顾客还在，一直这么说话不好，店员很快又回到工作上。

　　时乐渝内心好奇，几张不能看到正脸的照片，能有多好看。
　　一张一张看下去，天气炎热，又是在太阳正下方，在一张能看到下颌处照片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有汗滴挂在下巴下方，摇摇欲坠。

　　翻到最后那张有侧脸的照片时，怔住。
　　这好像是——向琰？

　　点开图片，放大那个模糊的侧脸，又眨了下眼，真的是向琰。
　　又惯性下滑界面看评论，几乎都是说医生厉害又辛苦之类的话。

　　店员恰好把绳子编织好，让时乐渝看了眼成品，时乐渝给了钱，随后把项链直接戴好。

　　外面很热，皱了下眉，快步走到车旁。
　　回到工作室，时乐渝把快要交单的木雕做好，又给顾客发了消息，告诉他取东西的时间。

　　时间还早，又在工作室做了些别的，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渐渐被拉远。
　　她想起当初在手术室时，有一次恰好两个人一起吃饭，时间晚了些，没有旁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乐渝还记得，他当时情绪不高，想起刚刚在手术台他还被老师夸了，有些不确定问：“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被夸了也不高兴。”
　　向琰抬眸，面色平静，语气也平淡至极：“被夸了还要高兴吗？这难道不是我该努力做的？”

　　时乐渝一噎，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他说的很对。
　　可能，他就是这样的人吧。

　　那时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

　　收拢思绪，桃木鱼从衣服里面掉了出来，时乐渝把它放回去，内心希望它能管用一点。

　　拿过一旁的手机，本想看眼几点，屏幕却自动识别了指纹，直接解锁。
　　又不小心点到什么，入眼的界面，就是她刚刚在饰品店看到的那条新闻，只不过这会儿比刚刚评论更多了些。

　　准备退出时，忽然看到一条评论，昵称是爱吃大米。
　　爱吃大米：【这难道不是医生该干的？谁知道他能不能救活。】

　　刚刚发布的评论，还没有人回复他。
　　时乐渝盯着那条评论足足三秒，而后打字：【总比你这种什么都不会只会在网络上刷存在感的人强，另附正经科普：心脏骤停黄金三分钟很重要，如果错过这三分钟，概率会小很多，还有，医生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