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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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枷场
“妈妈？”坐在我怀里的菜菜子歪着脑袋问我，“你又在发呆了呀？”
菜菜子问过我，为什么我总是在发呆，她很好奇我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些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告诉她。
关于玛奇玛小姐的那些记忆，对我而言就像是珍藏的宝物一般，就算是我的“女儿们”，我也不想同她们分享。
活泼外向的菜菜子，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弄清楚我发呆时都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本能地寻求着妈妈的关注。而沉默内敛的美美子，则以眼神散发着同样的气息。
我并不是生来就知晓该如何成为母亲的，但或许是残留在这具身体之中的本能，让我对这两个小女孩天然地比对他人有更多的耐心和爱怜。
杰有时候也会带这两个小女孩出去玩，他的所作所为甚至叫大家觉得他其实比我更加溺爱她们。
他抚摸着这两个小女孩发顶的样子，一时让我有些恍惚，因为我想起玛奇玛小姐也会这样抚摸着我的发顶，用温柔的口吻同我说着爱怜的话语。
那个时候，我不是“枷场”，也不是“妈妈”。
或许是我总会看着他们相处的场景出神，每每这种时候，回过神来也能看到杰投来的目光。我看不懂他的眼神有着怎样的含义，但是我知道，我总是会在所有相似的场景里，寻找着所有与玛奇玛小姐相似的影子。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杰也有与玛奇玛小姐相似的部分，哪怕他和玛奇玛小姐无论外表、身份、能力甚至性别都并无共通点。
可是，因为都被许多人敬仰和追随，都在为许多人指引着方向，杰的身上，有时候也会散发出（在我看来）与玛奇玛小姐相似的气息。
杰正在成长为一名领袖，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真的足够成功么？这就仍然存在思考的余地。
真奈美是作为财务而存在于这个团体中的，她计算着那些源源不断被信徒们“进贡”上来的钱财，却将信徒们评价为“无可救药的蠢货”。之所以会这么说，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杰对信徒们的态度。
因为信徒们大多是看不到诅咒的普通人，是杰的计划中要被消灭掉的那部分“猴子”，杰甚至在身上常备空气清新剂，每每同信徒们见完面后，他都要把全身上下喷洒一遍。
这种时候，我又会清醒过来，明白杰和玛奇玛小姐之间，存在着天堑一般的差距。
玛奇玛小姐从来不会用这种差别来对待身边的人，她所崇扬的，从来都是“平等”。我相信，术师与非术师，在玛奇玛小姐的眼中，一定也会是平等的存在。
活动于普通人社会之中的团体，也需要遵循这个社会之中的许多规则，就像公安的恶魔猎人们一样，各自有着自己的职务。
真奈美因为上过学，是个有文化的人，所以才能够管理财务，为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将来考虑，虽然杰很讨厌“猴子”，也还是和我商量，他打算把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送去学校里。
我对此没有异议，虽然我从来都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玛奇玛小姐是否上过学，但是……要读书才能够识字，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想到杰是上过学的人——因为他当时前往旧枷场村就是高专委派下来的任务，我问杰：“上学一定很有意思吧？”
杰沉默了片刻，才对我说：“嗯。”
我想听他讲讲关于学校的时候，但是他不太愿意讲，只对我说：“让美美子她们和你说吧。”
比起以前的事情，杰显然更乐意讲现在的事情，他总是会笑眯眯地跟教徒们宣扬着关于神佛的理论，然后通过为他们“驱除邪祟”来换取信徒们的上供。
杰说，猴子们也就只有这种价值了。
他这么傲慢地对待普通人，总感觉迟早有一天会翻车，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真正能够屹立不倒的，应当是玛奇玛小姐那样平等看待所有人的领袖。
这种想法，当然不会直接在杰的面前表露出来，所以对于杰对“猴子”们的贬低和蔑视，我总是会假装看不见也听不到。
或许是这样的做法，让杰误以为我们一直都是秉持着同样的理念，所以有的时候，杰也会将一些任务安排给我来做。
他说：“这是为了我们的大义。”
杰的“大义”，并不是我能够感同身受的，我也想过是否应该离开这里，可是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却觉得在这里生活很好——夏油大人很好，现在的生活也很好。
“妈妈，你觉得有哪里不好么？”
在我刚刚表露出一点点想要离开的意图时，便迎来了菜菜子的“质问”，她的口吻让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说出这里半句不好，她就会立刻去找杰汇报我的“反叛”。
虽然依照她们的想法，恐怕会觉得是在做对的事，只是为了让杰来规劝我，打消我那些在她们看来并不应当的念头。
我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遇见过玛奇玛小姐，我是否会被杰的理论说服。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我的脑海中，真的被地狱之门删除了所有关于玛奇玛小姐的记忆，那么我肯定会认可杰的理念，和他一通贯彻他的“大义”。
因为我本来也不是人类，我也无意去了解人类，所以更不会对普通人有怜悯之心，术师或者非术师，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因为我见过玛奇玛小姐，我无数次注视着她，听她和我说着那些话语，所以我想，正如玛奇玛小姐期望的那样，人类应当被更加“平等”地对待。
杰并不在乎我是如何想的，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这个并没有玛奇玛小姐存在的世界，要想迎来真正的平等，又谈何容易？
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学业伴随着她们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需要家长的参与，我是没有上过学的，识字水平并不高，好在杰是正经上过学的——虽然未完成学业，但辅导两个小女孩绰绰有余。
学校要开家长会的时候，一开始是我去的，可因为我文化水平实在堪忧，以至于难以理解手册上的许多内容，所以第二次家长会的时候，杰替代我去担任了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家长”。
虽然笑眯眯地跟老师交流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可杰转头回来就抱怨说猴子们身上一股臭味，待在教室里的时候，周围全是猴子的感觉实在叫人不悦。
“那下次还是换我去吧。”不过我也会觉得是不是他太过偏激了呢，所谓的“猴子的臭味”，我都完全闻不到。
人类的身上，会散发出相似又有细微差别的气味，我知道有的恶魔或许会用气味来分辨人类，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也是会用眼睛来看的——起码我是这样。
杰的脸，他所流露出的神情，偶尔也会在些许瞬间，让我忍不住想起沉默的玛奇玛小姐。
当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的脸上，有时候也会流露出那样平静、却又莫名叫人感觉落寞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时候，杰正在用意外的神情看着我，因为我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脸颊上。在无数次我偷偷躲在门外注视着玛奇玛小姐的那些时光里，我是否也曾想过伸手去抚摸她的面颊呢？
在我心目中的玛奇玛小姐，就像是月亮一样，遥远、柔和，却又很冰冷。
我张了张嘴，对杰说：“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不要露出这种，总会让我想起玛奇玛小姐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