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金色梦》南行之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两人回去时，天色渐晚。

　　其实整个出行的过程里，叶橙是跟着姜炳走的，所以至于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也用不着过于担心。

　　她觉得有些累，靠在椅背上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汗涔涔的。

　　好在那会儿还有一点点荫凉，夹杂一点点凉快的意味。

　　身上的汗在还没有干之前，因眼光照射，泛出一层水光。

　　事实上，她有些不明白姜炳为什么如此热爱远行。

　　就仿佛大雁在春暖花开时南归，他也是那样的归宿。

　　不知多久之后，他把车开到一处简餐店两人准备吃完饭。

　　叶橙只觉得热，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后便吃不下任何事物，三伏天刚过的季候，实在是折磨。

　　热浪滚滚，高温不减。

　　姜炳也觉得热，坐在小店里，额头上都是汗珠。

　　“哥？”

　　男人抬头看她，没说话。

　　“你不热吗？”

　　“热。”

　　叶橙皱着眉毛，说“热你还要给我点一碗馄饨。”

　　还以为她要说出点儿什么温暖贴心的话，讲出来偏偏又是这样的真实且有趣。

　　“那你想吃什么？”

　　“不饿。”

　　男人看了她几秒，拿起水灌了几口，没再理她。

　　说多了安慰的话，这人铁定蹬鼻子上眼，有恃无恐。

　　往往这个时候，叶橙就知晓他什么意思了，只得乖乖吃碗面的馄饨。

　　这碗馄饨吃得颇为曲折，并不是她故意拖延时间，是因为真的太烫嘴，连她自己也感到无奈。

　　姜炳放下筷子看她，那姑娘不抬头，但也能感受到让她吃饭就跟上刑一般。

　　说实话，他这么多年，身边认识的人里，很少见到她这个身高这么瘦的。

　　于是，他突然问叶橙“现在多高了？”

　　叶橙含着馄饨，含糊不清地说“164。”

　　姜炳皱了一下眉，转瞬即逝。

　　只是心里有个念头，这个身高挺好了，其实没必要再长高了。他希望她能再胖一点就好。

　　“哥，我吃不下了。”

　　姜炳看了眼，还有半碗。

　　目光又落在叶橙脸上，最后还是纵容她浪费了。

　　两人收拾着准备离开，推开门刚出去。

　　姜炳走在前要去开车门，叶橙着急忙慌跑过去拉他。

　　“嗯？”

　　“我想吃那个。”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老太太推着车在卖鸡蛋仔。

　　姜炳怀疑她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想照顾老人家的生意罢了。

　　他故意逗她，道“你刚刚不是说吃不下了，这会儿又饿？”

　　他是如此的不解风情，明知道缘由，偏偏就是要问。

　　“我现在又想吃了。”

　　但也没有拒绝，只说“去啊。”

　　叶橙抿着嘴，难为情地说“我没钱啊，你给我买嘛。”

　　她的窘迫略显可爱，姜炳只能投降。

　　哪个男人能跟温柔说一个“不”字？

　　于是，又牵着她去了小摊那里。

　　事物越发日新月异，姜炳还不知道鸡蛋仔竟也分不同口味不同类型。

　　叶橙盯着纸板上的鸡蛋仔类别，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抹茶夹心味。

　　老太太做事行云流水，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没控制好量，两块铁板合在一起时，不少食物原材料溢了一出来。叶橙浅浅皱了一下眉头，突然想起一件事。

　　“哥。”

　　“嗯？”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带我去万象城的时候，也是一家港式茶餐厅。然后那个店员姐姐做了两个鸡蛋仔都扔了，我还觉得可惜。”

　　“记得，你说太浪费了。”

　　“对啊，就为了试机器浪费了两个。”

　　姜炳看了她一眼，他怎么不记得。这姑娘看人家第二次去扔的时候就差没说“不要可以给她”了。

　　但这种话摆在他们之间讲出来，偏偏他也不觉得她露怯，多的只是心疼。

　　老太太做好了鸡蛋仔，整个颜色都是淡淡的绿色。

　　叶橙掰了些下来递到姜炳嘴边，男人顺势咬住尝了尝味道，点了点头。

　　她将信将疑，自己咬了一口，味道是淡淡的抹茶味，确实还不错。

　　“哥，你下次带我去万象城吃那家茶餐厅，我还想吃漏奶华。”

　　她很少向自己要求什么，即便是来了一年性格有些改变，但对姜炳来说，这种被她需要的感觉实在是欣慰。

　　那姑娘偏着头看他，小摊的暖黄色灯光把她的脸颊照得俏丽，偏偏嘴唇也油亮。

　　大概率就是在那一瞬间，叶橙望着他，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潮湿了起来。

　　他缓缓偏过头，只说“你先上车等我，我抽根烟。”

　　叶橙不明所以，闻不得烟味后他便不再在她面前抽烟了。

　　这样看起来，让男人戒掉一样东西实在是件难事。

　　她拿着鸡蛋仔乖乖上了车。

　　抽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姜炳想独自冷静一会儿。

　　偏偏这种物极必反的定律又来，他只懊恼刚刚还没答应叶橙不轻易的请求。

　　可是今天，大概率是爱神丘比特出现了误差，并不是每一箭都那么的合理。

　　不太久的时间后，他带着淡淡的烟味上了车。

　　叶橙坐在副驾看他系安全带皱了皱鼻子，也是因为这种举动，姜炳常笑说她的狗鼻子。

　　姜炳系好安全带看了一眼叶橙，眼神有种刻意地坦荡。

　　后来他想，自己假装的这种情绪，她那时候到底有没有看出来。

　　即便不是喜欢一个人也好，一秒钟的尴尬也让他感到心安理得。

　　喜欢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隐藏起来的。

　　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语调问了句“又闻到了？”

　　叶橙嘴里带着微微的甘苦，皱眉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姜炳开车去哪里她也没问。

　　只是觉得今天的行程来得未免过分特立独行了一些，毕竟单独出来总显得不那么的合群。

　　一份鸡蛋仔吃完她觉得有些撑肚子，但不管怎么着，自己要求的，也没有浪费的道理。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终于，在极短的时间里，她成功地不合时宜地睡着了。

　　那睡眠短得过分，最后被一阵震耳欲聋得音乐惊醒、

　　有些记忆，有些清晰。

　　说实在的，她隐约觉得有点儿吵闹，但混沌之间，又觉得这画面跟记忆慢慢重叠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坐在姜炳旁边的时候，也是这一辆车，现在想起来。

　　将她拉回回忆里的大概就是这首背景音乐。

　　叶橙迷迷糊糊睁眼，觉得这一觉睡醒后有些干渴。

　　“哥，你带雪糕了吗？”

　　“带了。”

　　到现在，她已经能轻车熟路地把雪糕拿出来。

　　不同的味道，是她喜欢的绿色心情。

　　冰糕含在嘴里，冰得感观格外清晰。

　　“这首歌叫什么来着。”

　　“don\'t break my heart。”

　　“不要让我伤心？”

　　男人笑了笑，一句玩笑话“竟然不是夸赞哥的英语口音很标准。”

　　叶橙笑，有关于如何去评判他英语口音是否标准的这个界限她当真无法辨别。

　　毕竟班级里的任何一个学生都比她标准。、

　　叶橙是下了车才知道姜炳带她来温州是为什么。

　　黑豹乐队演唱会的海报展览在外面，上面的歌手她一个都不认识。

　　更是因为天黑的原因，甚至匆匆一瞥连他们的面孔都记不全。

　　场内荧光棒参差不齐，像不同颜色的星星。

　　有男生女生戴着应援发卡，要说一下，姜炳也给她戴了一个。

　　短暂的困倦在这人声鼎沸的环境下，也只能选择先回避。

　　叶橙的视力很好，还没走近到他们的座位，就已经看见了叶声。

　　她拉了拉姜炳的胳膊，说“声哥在那儿。”

　　男人瞟过去，又看了看叶橙的憨样，不易察觉地撇过头轻哼了一声。

　　关于他和叶声在叶橙心中的分量，他当真不敢轻易做比较。

　　毕竟这姑娘巴结他巴结得厉害,事到如今，姜炳还未见过这么狗腿又可爱的人。

　　他又安慰自己，长此以往，大概能改变现有局面。

　　一行人见他们过来也没多问，像是心照不宣地都知道他们单独出去了。

　　又偏偏是因为这种默契地沉默，叶橙觉得更加羞愧。

　　她没坐在中间的位置，是姜炳的边上。

　　就算是这样，叶橙也能够好受一点。

　　后入场的人还有不少，她并不知道这个乐队的演唱会的门票卖得多火爆。

　　也是，如何能让一个连歌手都不认识的人去揣测他们的热度呢，尤其是叶橙这种只读圣贤书的人。

　　她走神的往回望了望，发觉后排的人是那么的渺小，可又不知道是被哪一个经过的人撞了一下，不稳地落到姜炳地臂弯里。

　　她抬头，姜炳的脸落入她的眼眸。

　　有那么短短一瞬的感觉，好像是在这个闪耀又暗淡的小小宇宙里，她的灵魂也开始慢慢降落下来。

　　在临时突然意识到人生改变的时刻，原来是现在。

　　是喧嚣又安静的环境里，有片刻失神。

　　她是为什么遇见了姜炳，又是什么让她知道对于姜炳，她最好是除了依附他，不该再生出任何别的想法。

　　时间像回流的海，流在他们之间翻涌无限。

　　叶橙那一瞬间觉得有些脸红，到如今，原本不存在的男女有别变成一条断不开的界限，划在她心里。

　　她尤为缓慢且尴尬地从他怀里疏离出来，低着头慢慢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舞台上。

　　两只手交织在一起，思绪混乱。

　　后来她想了很久有关于“心动”一词的解释。

　　大概也是在这个夜晚，才有了答案。

　　叶橙恍惚地感觉在喧闹的歌声里像烟雾缥缈越来越远。

　　那么不具象的事物变得沉默有意义起来。

　　歌手出场时周遭人都欢呼了起来，她捂着耳朵。

　　即便知道这样不太好，但也还是忍不住。

　　那声音过于宏大，以至于震耳欲聋这样的词用起来实在是十分恰当。

　　她转头看了看姜炳，那人极为淡定。

　　看上去不像是多年狂热的歌迷，只是一个纯粹的欣赏者。

　　这种感觉其实放在很在情感里都很合适，譬如沉静如海地爱上某一个人。

　　大概率是因为叶橙鲜少了解到，以至于大家都在跟着合唱的时候，叶橙的沉默在此显得不那么适合。

　　有点儿像被人强行推上舞台的表演者，这个表演者还是非科班生。

　　到最后的最后，“don\'t break my heart”的歌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叶橙竟隐隐跟着歌声慢慢哼了起来。

　　歌词她是怎么记住的？

　　混混沌沌。

　　人的信仰不尽相同。

　　他喜欢博尔赫斯还喜欢谁？

　　叶橙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