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陆斑

21、晚餐

　　雅郡昨天打电话说今天要来店里，所以妈妈昨天特意亲自去市场选食材，今天又从一大早开始准备，做馄饨馅、包馄饨、腌制排骨……
　　雅墨叫妈妈不要太累，休息一下再干，可妈妈却说不累，好像浑身都是劲儿。
　　到了晚上七点半，客人预订的菜基本已经出完，雅郡却还没有来。
　　“雅郡没说几点来吗？”妈妈问。
　　“没说，就说下了班过来。”
　　“难道在加班？”
　　雅墨笑了笑，第一次看见妈妈期盼雅郡的样子。
　　李辰和一个男同事来吃饭。
　　雅墨迎上去，“你最近是不是来的太频繁了？”
　　李辰示意同事去找位子坐，自己留下和雅墨斗嘴，“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有老板嫌客人来的太频繁的？换成别人当大爷供还来不及呢！”
　　雅墨一脸无所谓，“你想让我把你当大爷供吗？”
　　“想啊！”
　　“醒醒吧！”
　　李辰气的翻白眼，先到厨房前面跟雅墨妈妈打招呼，“阿姨！我又来了！”
　　妈妈笑吟吟的，“现在才来，饿了吧？我马上给你们做！”
　　“您做的菜真好吃！弄的我一天不吃就想！”
　　雅墨过来瞥了他一眼，“别拍马屁！”
　　“谁拍马屁了！我说的是事实！”
　　妈妈笑开了花，“下次带你妈妈也来吧！”
　　李辰高兴的，“真的？我也想带她来，但是您不邀请我还不敢带她来呢！”
　　“看你说的！难道我会不欢迎你妈妈吗？”
　　李辰嘿嘿的傻笑，又跑到雅墨面前，“哎？我说以后我来的时候能不能不用预约？直接来不行吗？”
　　“这里就是预约制，你难道特殊吗？”
　　“难道我不特殊吗？”
　　“你哪儿特殊？”
　　“我……不是！我又不挑食，来了有什么吃什么，这样总可以吧？”
　　“万一要是没有材料了你吃什么？”
　　“你每天接十桌订单，你就能准备的那么正好一点都不剩？我跟你说，要真是那样，哪怕你就是给我炒个土豆丝我都能吃。”
　　“你能吃可你的朋友吃不了！”
　　“我自己来总行了吧？”
　　雅墨看破不说破，不想再说什么。
　　李辰拉住她继续问，“哎？雅墨！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字？仙人掌是什么意思？”
　　“仙人掌是我男朋友喜欢的花，他以前经常送我仙人掌！”
　　李辰差点把喝进嘴里的饮料喷出来，呛得他咳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干嘛这么激动？”
　　“你编个理由都这么敷衍？哪有人送女朋友送仙人掌的？火星人吗？”
　　“仙人掌怎么了？仙人掌也开花啊！”
　　“你有男朋友吗？”
　　雅墨气哄哄的，“我好像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吧？为什么你不相信？难道我就不配有男朋友？”
　　“我没见过你和谁在一起啊！”
　　“他在英国！”
　　“你怎么不说在火星！”
　　“我懒得理你！”许雅墨扭头就走。
　　李辰一直认为雅墨是没有男朋友的，但她一直说有，他还真的开始怀疑了！就算是真的有，感情应该还很浅吧？
　　李辰和同事吃着饭，听到隔壁桌的客人喊老板过来。
　　雅墨走到客人面前，“有什么需要吗？”
　　客人态度偏差，“你看看你这个菜里是什么？”
　　雅墨顺着客人手指的方向，发现菜里有一小段钢丝，“实在是对不起，我马上重新做一份新的端上来！一定是洗锅的时候匆匆忙忙不小心断在里面的！实在是对不起！”
　　客人依旧脸色很差，声音也大了一些，“你们这么贵的东西就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许雅墨依旧笑着给客人道歉，“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一定会加强这方面的管理，这顿饭给你们免单，希望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否定我们。”
　　竟然有人可以这样大声跟许雅墨说话？！李辰一股火气上头，想帮许雅墨说话，大不了打一架。
　　同事看出李辰的心思，“没那么严重，人家也没说过分的话！别好心办坏事再把事儿给弄大了反倒惹人埋怨！”
　　客人没有再继续为难许雅墨，李辰才没有起身，否则他们要是再多说许雅墨一句，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服务生把菜端走，对雅墨说，“这菜是阿姨做的，我跟她说重新做一份，让她再加点儿小心。”
　　雅墨把菜拿过来，直接倒进一旁的食物垃圾桶，“别跟我妈说，就说客人又点了一份。”她不想妈妈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自责或者有一点点的心情不好，能扛下的东西她就一个人扛下来，只希望妈妈开开心心。
　　雅墨走到大门口望了望，还是没见雅郡来的踪影。
　　李辰跟出来点了一颗烟，“你现在连脾气都变好了？”
　　雅墨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以前去饭店的时候经常说服务员的不是，其实我不是故意找茬，就是觉得服务真的不行。”
　　“风水轮流转？”
　　“确实是我们的错，错了就要认！”雅墨淡淡的笑。
　　没想到雅墨还能屈能伸，真是颠覆了她以往所有的坏形象。她还有什么缺点？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完美吗？李辰暗暗感叹，“那我也是客人，我要是态度那么差你也忍让我吗？”
　　雅墨忍不住笑，发现李辰在她面前好像小孩似的，“下次带你女朋友一起来吃饭吧！”
　　“为什么带她来？”李晨心里不舒服，以前假装自己是他未婚妻和正牌女友的架势去哪了？他越想越气，气她始乱终弃；想到这，又觉得自己好笑。
　　“你每次不是和同事就是跟朋友同学来，难道你的女朋友只是摆设？”
　　李辰哑口无言。见雅墨一直东张西望，“你在等人？”
　　“一会儿我姐来吃饭。”
　　“你什么姐？”
　　“许雅郡啊！”
　　李辰反应了一下，“你们不是一直关系都不好吗？”
　　“感情是会变的！以前不好，不代表以后不好。”
　　李辰笑了，看着雅墨，也想到了裴小清，“这句话我很赞同！深有体会！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很微妙。”又一次为她的胸襟折服，“上次你姐差点害了你，你不怨她，反倒比以前好了，怎么回事？”
　　“可能是年纪大懂事儿了呗！”雅墨莞尔一笑。
　　李辰也跟着笑，像两个天真的孩子。
　　温玉山开车送雅郡到仙人掌私厨门口，“进去吧！多待一会儿，到时候我来接你。”
　　“我不想呆太久。”
　　“随便你，什么时候想走你打电话给我。”
　　“那你自己怎么办？”
　　“放心吧！这里离市区就十几分钟。”温玉山从后排座上拿过花篮递给她。
　　许雅郡接收到温玉山眼神中的鼓励，下了车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雅墨和李辰。雅郡的脸顿时红了一片。
　　雅墨看了一眼车窗，温玉山好像冲她笑了一下，“是你同事吗？”
　　“就是一个朋友，顺路送我过来。”
　　“那叫他一起来吃饭嘛！”
　　“不用了！妈看见会误会的！”
　　雅墨又朝车窗看了一眼，温玉山又冲她笑，这一次她也回应了一个微笑。
　　李辰和雅郡打招呼，“好久没见！”
　　雅郡见李辰跟紧雅墨的样子，就察觉到他喜欢雅墨，“是啊！也许以后常见也说不定。”
　　李辰不置可否。
　　温玉山调头离开。
　　雅郡走进餐厅，妈妈一眼看到了她，两个人相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妈妈先开口，“雅郡，你来了。”
　　雅郡想叫一声妈，但那个字就卡在唇齿间怎么也出不来。
　　雅墨拉着雅郡到餐厅里面的一个房间，“知道你晚上来，妈准备了很久呢！”
　　雅郡还不太适应雅墨手心的温度，“房子挺漂亮的，是你设计的？”
　　“是啊！你先坐会儿，我去看看菜弄的怎么样了！”雅墨去了厨房。
　　雅郡想去一起帮忙，但她还是很胆怯，害怕和妈妈近距离的站在一起。于是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吊灯，像萤火虫一样好看。
　　妈妈在厨房把准备好的菜放在推车上，梅菜扣肉、瓦罐鱼、辣子鸡、天妇罗、酱莲藕、凉拌莴笋、花蟹汤，“雅墨，拿过去和雅郡一起吃！”
　　“妈你也一起嘛！”
　　“本来就是想让她来好好吃顿饭，我在的话，她会不自在！”
　　雅墨把菜推进来，雅郡帮忙一起端上餐桌。
　　看着一桌子的菜，就知道花费了很多功夫。餐碟的花边很精致，灯光下还闪着光亮，对雅郡来说就是一场盛宴。
　　“你坐啊！”雅墨给雅郡夹菜，“尝尝这个鱼，昨天提前就腌好的，很入味儿！”
　　从没来没有人专门为雅郡做过这么一桌子菜，就是小时候亲妈还在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过。以为得不到也就不稀罕了，可眼前的色香味还是触碰到了某一根神经，让她看的出神。
　　雅墨把上次的工资卡还给雅郡，“这个卡你拿回去吧！”
　　“妈不打算手术吗？”
　　“暂时不做，如果病情控制的好，就不打算做！况且就算做手术，也不能用你的钱呀！妈说你一个人在宿舍住，身上没有钱怎么能行呢！这可是你的工资卡！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去还给你，一直没抽出时间。”
　　“可是……”
　　“别可是了！你放心，如果真的需要钱我会告诉你！你在学校一个人住，不是吃食堂就是在宿舍煮泡面吧？”
　　雅郡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一个人住就会这样，哪有心情好好做饭，以后你就经常来嘛！天天来都行！这里是我和妈的店，也是你的店。”
　　雅郡没想到自己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几句话就让她觉得和雅墨之间已经没有了距离，“嗯……明天我要出差去南京，所以下次只能等我回来再过来了。”
　　“和同事一起去吗？”
　　“嗯！学生还有老师一行八九个人！”
　　“那就好！路上有人能照应。”
　　“妈不过来一起吃吗？”
　　“厨房总要有人看的……而且，妈说，她在的话你会觉得不自在，今天就想让你好好吃顿饭。”
　　雅郡吃了一口鱼，好吃的让人想掉眼泪。
　　雅墨只见雅郡低下头，有泪珠大颗的往下掉；她伸出手帮雅郡擦眼泪，当她的手碰到雅郡的脸，雅郡已经控制不住的抽泣。
　　雅墨走过去抱住雅郡，“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别再恨我了！”
　　雅郡情绪纠缠到眼泪决堤，“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雅墨抱着雅郡一起流眼泪，“我们是亲姐妹，以后不说谁对不起谁了，好不好？”
　　雅郡使劲点头。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
　　妈妈站在门口听着她们的声音，暗自落泪。这样多好！为什么她没能早一点想明白，接受雅郡，雅墨就多了一个姐姐，她也多一个女儿！为什么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开始悔恨，唯有希望现在开始还不算太晚。
　　李辰在院子里望向那扇窗，看着雅墨和雅郡相拥而泣。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能想象出她们的谈话，还暗暗为她们的和解而高兴，跟着傻傻的笑着。
　　“哎？你脖子都快伸掉了？”同事说了李辰一句。
　　李辰回过神，“我哪儿伸脖子了？”
　　“你都快伸到那里面去了！”
　　李辰切了一声。
　　“爱屋及乌！爱一个人就会关心她的一切，看来你是陷的不浅！”
　　“有那么明显吗？”
　　“你说呢？瞧你那样！从一进门开始，就差把我爱你三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有这么夸张？”李辰一阵惊愕，要真这么明显那还得了？！
　　雅郡和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撑，感觉肚皮都要撑破了。吃完跟着雅墨一起收拾餐桌，到了厨房看到妈妈在整理冰箱，又不自觉的变的拘谨，“我吃的很饱，今天菜特别好吃。”
　　妈妈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雅郡面前，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我还做了几样菜已经打包好了，你拿回去放冰箱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妈妈把打包好的东西放到雅郡面前。
　　“这么多？”
　　“菜我没做太多，做多了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里面有包好的鲜虾馄饨，拿回去放冰箱冷冻层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煮一下就行，不用解冻。”
　　雅郡低下头，连谢谢两个字都难为情的说不出口，“好。”
　　“如果你想吃什么，随时过来，我给你做。”妈妈说这句话也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嗯。”
　　“时间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许雅郡走出大门，看到温玉山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溜烟似的跑上他的车，“你不会是一直没走吧？”
　　“在车上睡了一觉。”
　　雅郡打着饱嗝。
　　温玉山笑她，“你这是吃的有多饱？”
　　车子起步，雅郡从后视镜里看到妈妈站在大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本来情绪控制的刚刚好，看到这一幕，鼻子又酸了一下。
　　见雅郡坐上别人的车离开，妈妈惴惴不安。是不是雅郡日记本里的那个已婚男人？这该如何是好？
　　温玉山把车开到雅郡的宿舍楼下。
　　“连晚饭都没吃怎么办？我妈给我拿了很多吃的，你要不要上去吃点？”
　　“做给你吃的，我怎么能吃呢？回去你慢慢品尝！”温玉山从没有去过她的宿舍，这是他的原则；他既不想被人看到，更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的界限。
　　“那我们去哪再吃一顿？”
　　“不用了！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吃了早上买的三明治。”温玉山一直眼带笑意。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
　　“刚才在门口迎你的那个人就是你妹妹吧？”
　　“是啊！”雅郡瞪了一眼温玉山，“你不会是看我妹妹漂亮所以犯花痴了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雅郡哼了一声，“那你笑什么？”
　　“我是觉得她看你的眼神的确是把你当成亲姐姐看待的！我是为你高兴。”
　　“天都黑了你还能看的那么清楚？”
　　“我们互相对视了两次，看得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雅郡虽然认同，但她还是受不了温玉山在她面前夸别人，“你忘了我跟你说她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吗？”
　　“从前她是出于本能的对你的敌意，你们的关系注定了会是那样的境遇。”
　　雅郡忿忿，“你怎么一直帮她说话？”
　　“我怎么是帮她说话呢！我永远都是你这一边的！”
　　“可你明明就是帮她说话！”
　　“我是希望你明白，你从小到大所受的苦并不是冤假错案，不要怀着对她们的怨恨生活，放下过去也是放过你自己。你只要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雅郡垂下眼眉，“我明白……特别是在她说要我别怨恨她的时候，好像，从前那么多的不甘心和痛苦我都能放下了。”
　　“以前她也的确做错很多，她一定会为此而内疚，但这一切都是你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你是说，我注定是受苦的命？”
　　“从前的苦是注定的！以后的幸福也是你应得的！”
　　“我其实，并没有真的恨她们……”
　　“我知道，你是爱她们的，可你却始终不肯爱自己。”
　　雅郡沉默许久，这对于她来说始终是无解的一道题，“我没有爱自己的能力。”
　　“你有！只是你不愿意，你总是以为你自己不够好！其实你真的很好很好了！你不就是在意你的身世吗？那么现在妈妈和妹妹都开始接受你了，你还是那么在意那些？你有没有想过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内心在作怪？这世界上唯一能看不起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别人谁都不算数！别人有什么资格否定你？你吃过他们谁家的饭了？连你妈妈和妹妹都接纳你了，还有谁有权利让你抬不起头？”
　　像听到了最中肯的开解和最美的鼓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么好。雅郡抱住温玉山，“谢谢你！总是给我那么多勇气。假如，我说是如果……如果你还没有妻室，你会娶我吗？”她从来不敢问这样的问题，今天却勇敢了一次。
　　温玉山点头，“会。”
　　雅郡哭着笑了，“今生只有遗憾了！如果有来生，你能不能不要结婚太早，等等我！我也会很努力的早一点遇到你。”
　　温玉山紧紧抱住许雅郡，“别说这样的傻话！你有足够的能力和运气让今生幸福快乐！”
　　“今天真开心，这一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我也很高兴，你能找回你的妈妈和妹妹，以后等待你的全是幸福的日子。”
　　像得到了星河宇宙的祝福，她心生欢喜。
　　“明天你出差，我不能送你了。”
　　雅郡眼色又暗淡下来，“到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你的电话和信息我都会回复的。”
　　“回来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现！”
　　哪怕是谎言，雅郡也觉得幸福。她已经从心理上开始做离开他的准备了，就从雅墨拥抱她的那一刻开始。当温暖的力量注入身体，便开始有力气去正视是非和道德。只是，她希望这个过程可以慢一点，不要在一夜之间……
　　雅郡回到宿舍准备把妈妈做的东西放到冰箱。打开包裹，里面装着几个保鲜盒和一个大的保鲜桶。保鲜桶里是馄饨，直接放进冷冻室；再打开保鲜盒来看，糖醋小排、干烹大虾、拌海蜇皮、蒜蓉油麦菜……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立刻拿出日记本翻到了写有这几个菜名的那一篇，心里咯噔一下！她转头看向上次妈妈送来的行李箱，赶紧跑到楼下宿舍管理员阿姨那里，“刘姨！上次我妈来的时候，她是放下箱子就走了吗？”
　　“她在你房间呆了一会儿才走的！”
　　“她一个人吗？呆了多久？”
　　“我给她开了门就下来了，也没呆多长时间，可能有十几二十分钟吧！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没事！”雅郡恍恍惚惚的回答，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心想，完了！妈妈看了她的日记！
　　这该怎么办？妈妈这辈子最痛恨第三者，那几个菜就是在提醒她！是在警告她就此收手？和妈妈的关系才刚刚有缓和的迹象，就这样再被一棒子打死吗？妈妈会看不起她吗？会破口大骂吗？小三！不要脸！贱坯子！抢人家丈夫！……不堪的字眼如乱箭穿心。
　　一天之内，雅郡的心情从天上再摔到地下。
　　温玉山回了家，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听到门声，她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看了一眼妆容，然后跑到客厅迎接他。
　　温玉山看着妻子面带笑容和化妆的样子，“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晚在家还打扮成这样？”
　　妻子一脸娇羞，上前接过他的手提包，挽住他的胳膊，“老公！你累坏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让你泡澡！”
　　温玉山很不适应，但也不想多说什么，“还有饭吗？我晚上还没吃饭！”
　　妻子眼色一亮，“你还没吃饭呀？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呢！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温玉山去翻冰箱，“这不是有剩菜吗？拿出来直接吃就行！”
　　妻子连忙阻止他，硬把他推进浴室，“怎么能让你吃剩菜呢！你先洗澡，洗完澡我就能准备好晚饭了！”说着，她就帮他解衬衫的纽扣。
　　温玉山挪开她的手，“行！你去准备吧！我先洗澡！”
　　妻子高高兴兴的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食材。
　　三文鱼和口蘑在煎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鱼肉娇艳的颜色和滋滋的油泡让人垂涎欲滴。
　　鱼肉从生到熟，她一直面带笑容。
　　当温玉山洗完澡出来看到精致美味的晚餐，再看一眼一直微笑的妻子，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这种感觉的确不坏。他尝了一口三文鱼，“嗯！鱼挺新鲜的！”
　　“那当然了！鱼我永远都是去巨尚生鲜买当天新鲜到货的！”妻子坐在一旁深情的看着他吃，好像看着心爱的人吃自己做的东西是一件无上幸福的事。
　　“你别这么盯着我看行吗？你这么看我连饭都吃不好！”
　　妻子急忙起身，“噢！对不起！那我先回房了！你慢慢吃！吃完了什么都不用管，我来收拾！”说完就往卧室走。
　　温玉山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最近怎么就画风突变了！是换了战术？其实大可不必的。
　　妻子回到卧室，连灯都不开，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借着外面的灯光，脸上有血色的狰狞。
　　雅墨和妈妈回到家。妈妈一直看着手机，她在等雅郡的电话，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她还是抱有希望，希望雅郡愿意主动找她说这件事。
　　手机一直没有消息。
　　妈妈到卧室找爸爸，她知道雅郡一定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但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天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雅郡好像和一个已婚的男人好了。”
　　爸爸愣了半天，“好像？好像的事情你怎么能乱说呢！”
　　妈妈摇头，“不是好像！是确定！”
　　“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你亲眼看见了？”
　　“我看到她的日记本，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妈妈坐到床上，眉头锁的紧紧的。
　　爸爸难以接受，又愣坐了半天，“我现在就问她！”他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给雅郡。
　　“这么大的事情电话里怎么能说的清楚！”妈妈抢过爸爸的手机放下，“我是想，你尽快找雅郡好好谈谈！”
　　爸爸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没有脸面去劝说雅郡。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实在不行，明天我去宿舍找她！不管怎么样，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总之，你心里有个数！”
　　爸爸陷入自责的情绪，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他才深刻的体会到惭愧和羞耻。
　　“早点睡吧！”妈妈准备回雅墨的房间。
　　“你还要继续和雅墨睡吗？”
　　“我是这样想的。”
　　这一夜，想着雅郡的事情，妈妈和爸爸都一夜未眠。想着该如何开口？如何劝说才能让雅郡回心转意？什么样的态度才不会让雅郡感觉受到伤害？如果雅郡执迷不悟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