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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深秋的颜色 ...

  •   第二天。
      许雅墨终于忙完最后一天的工作,换好衣服准备下班;有几桌客人还在用餐,老板在前台核对今天的流水。
      许雅墨不慌不忙的走到前台,“老板!到今天正好一个月,明天我就不来了,工资您算好之后通知我,我找个时间我来拿!”
      老板一脸惊讶,“你明天怎么不来了?”
      “难道下个月您还打算花几万块请我这么一个小厨吗?”
      老板挠了挠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这一个月生意做的这么好,说实话我真希望你一直在这干下去。可是,工资几万块钱的确是高了,这样吧,从下个月开始,你继续做二厨,我工资给你一万,你看怎么样?行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工资是其次的!主要是我也想自己当老板!现在这个店已经做活了,就算我不在也是一样的!大厨现在做的不比我差!况且,您也跟我学了不少呢!您说是不是?”
      “可是,我们真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什么好不好的,都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识抬举的总比不识抬举的人多!祝您生意兴隆!也感谢您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
      老板叹了口气,“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既然你要自立门户,那我就真不能勉强留你了!你打算在哪做?”
      “您放心,肯定不会在这跟您抢生意!而且我也不打算开烤肉店!”
      “工资我已经算出来了,按照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分成,我应该给你六万七。”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包好的钱,“当时你说了工资要现金,我这已经准备好了,你点一下!”
      许雅墨打开一侧看了一眼,七沓捆好的人民币,散发着浓浓的铜臭味,好闻极了,“谢谢老板! 您果然是实在人!您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们之间是相互的,以后再见就算是老朋友了!”
      “当然!”许雅墨喜欢这样的结尾,人生本来就是迎来送往的过程,无论是谁,都希望再见时能相视微笑。
      许雅墨把钱放进背包里走出店外,再回头看着汉江韩国料理的招牌颇为感慨,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却给了她许多灵感和信心。看到车子还在,才想起来李辰原本说今晚要来的,刚想到这里,李辰就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了。
      李辰跑了几步到许雅墨面前,“幸好赶上你下班的时间!本来早上说好和几个同事下班来吃饭,可是赶上公司有急事要处理,他们都在加班,实在是没时间过来了!下次我肯定带他们来尝尝你的手艺!”
      “没关系!不过下次来就尝不到我的手艺了!”许雅墨把车钥匙还给李辰就要走。
      李辰追在许雅墨后面,“什么意思啊?”
      许雅墨不说话。
      李辰拽住许雅墨,“你怎么不说话?我刚来你就走?”
      “车子你开走就行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我顺道送你啊!”
      “咱俩不顺道!”
      “我绕一下也可以啊!”李辰硬拉许雅墨上了车。
      许雅墨也的确是太累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想到包里还有那么多现金,就任由他推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坐上去的一瞬间,瘫软在舒适的座椅上,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辰看到了许雅墨的疲惫,不禁心疼她,“你不打算在这家店干了?”
      许雅墨倚着靠背闭着眼睛,“嗯。”
      “为什么?”
      “今天刚好干满一个月,老板不会继续用我的!”
      李辰觉得气愤,“哪有这样的?卸磨杀驴啊?”
      “不是他卸磨杀驴,换做是你,你也不会一个月花好几万请一个像我这样的二厨吧?”
      李辰瞪着眼睛,“好几万?你干什么一个月工资好几万?”
      “这个店改造的生意这么好,几万块很值了!现在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弄了,自然就没道理再继续用我了!”
      “那也是,这也太可恶了!说不用就不用了?你还这么淡定。”
      “难道我在这干一辈子?”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有!首先我需要睡一个好觉!”这一个月里她没有休息过一天,身体早就已经疲累不堪,想到终于可以休息一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软踏踏了。怀里抱着装有六七万块钱的背包,心里感叹,跟河礼灿吃的每一顿韩料都没白吃!想起河礼灿的脸,嘴角都不自觉的开始翘起来……
      还没过两个红绿灯许雅墨就睡着了。
      李辰打开轻音乐,城市的灯火掠过她的脸,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和浪漫。他减缓车速让她睡的舒服一些,时不时看一眼过去,她的样子让他想起莫奈的睡莲……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用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来形容美好的女子,一个人竟不自觉的傻笑起来。
      车子开到许雅墨家楼下,李辰不忍心叫醒她,她一定是累惨了才会睡的这么香甜。他就静静的坐在车里,等她醒了再说。
      李辰把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的地面停车场。
      许谦文下班回家,骑着小摩托车路过停车场,忽然觉得不对劲折返回去,仔细一看原来真的是李光杨的车,但里面坐着的是李辰和许雅墨?许谦文一惊,又仔细看了过去,发现许雅墨在睡觉,李辰在看手机。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但又不能上去打扰,只能就这样回家去了。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许雅墨一直没有要醒的迹象。李辰一直想去江边看一次日出,机会是不是来了?他干脆的启动了车子,把导航目的地换成江滨公园。
      这一路上,他真怕她突然醒了,那样的话,想和她看一场江边日出的‘阴谋’就会泡汤了。
      还好,她仍然睡的很沉。
      江滨公园是看日出的好地方,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会亮了。
      看着许雅墨精致细腻的脸庞,从发丝到脚上的鞋带,无处不透露着清冽和唯美;那种冰清玉洁的样子深深吸引着他。他看的出神,又害怕自己陷得太快,慢慢的给她拉下座椅靠背,然后下车点了一颗烟。
      银杏叶片片掉落,地面铺满了秋天,在路灯下散发出金色的光,江水在深秋的夜里发出滚滚的波涛声,十分动听。
      空气越来越冷。
      李辰回到车里打开暖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许雅墨盖上,车窗降下一块缝隙,试图浅浅睡去……
      直到凌晨四点多,许雅墨终于醒了,坐起来看到眼前灰蒙蒙的江面,波涛声清晰的在耳边回荡;这场景还以为是在做梦,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李辰听到动静也醒了,“你醒了?”
      许雅墨看了一下时间,“天哪!四点多了!你怎么没叫醒我?还把我拉到这来了?”
      李辰不慌不忙的侧过身子,暖气开的很足,但他还是冷的抱紧双臂,“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想着带你来这看日出,你觉得怎么样?”
      许雅墨很生气,但也没有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乱喊乱叫朝他发脾气,只是轻淡的说,“不怎么样!我十一点不回去我妈会着急的!”
      “阿姨不是不在家吗?”
      许雅墨愣了一刻,“啊……我怎么给忘了!”
      李辰坐了起来,调直座椅靠背,“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你来这看过日出吗?”
      “没有!”许雅墨披着李辰的外套下了车。在凌晨四五点的江边等日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或许是因为空气充满了清冽的草木香气,着实睡的很舒服。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没有觉得腰酸背痛,甚至还有些轻松的感觉。
      李辰下车走到许雅墨旁边,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在她身边一起看着天际渐渐开始泛起白光;眼角的红血丝透着疲惫,眼眸里却埋着深深的爱意;此时此刻,美好的让他难以置信。他用余光看她,她在想什么?她的心里真的有某一个人吗?如果有的话他是谁?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是不是该勇敢的把她抢过来?她会愿意吗?无数个问号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无非只是希望,她能喜欢他。
      日出来了。
      清晨第一道日光照在许雅墨的脸上,侧面看过去透着奶白的光线,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可爱好看。阳光洒向江面,波光粼粼,有太阳升起的日子,心情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她看的沉醉,他也看的沉醉。
      李辰有想要表白的冲动,“雅墨!”
      许雅墨回头,阳光照在李辰的脸上;她一阵恍惚,把他看成了河礼灿,脸上露出很美的笑容;李辰接收到了她眼中的欢喜和爱意,这一刻,他无比感动。
      可是不过几秒,许雅墨就从幻觉中清醒,看清眼前的人是李辰。上一秒是沉醉,下一秒是愧疚,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却觉得对不起河礼灿,也对不起妈妈。和别的男生在外面共度一夜,这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许雅墨有些失落,“回去吧!你还要准备去上班!我今天也要陪我妈去复查的!”
      每当他想往前走一步,她总是无情的打断他蔓延的念头,他很懊恼,也很沮丧;一直到把许雅墨送到小区楼下也没能说出口,心里还有一些不甘,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表白机会。
      许雅墨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家走,李辰看着她的背影气哄哄的自言自语,“连头都不回一下!心是铁做的吗?”
      许谦文上次辞掉加油站的工作之后又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正当他准备出门,迎面碰上回家的许雅墨。
      两个人相视着愣了几秒,随即许雅墨继续往卧室的方向走。
      许谦文回过头问许雅墨,“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回了!早上出去看日出了。”
      “蒙谁呢?”
      “你知道我没回家?”
      “你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在外面过夜的!”
      “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和什么男人出去过夜!你别和咱妈乱说什么!”说这句话自己都有些心虚。
      “放心!我当然相信你!”许谦文切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都看见了还狡辩!不想拆穿你!”
      许雅墨又回头说,“你干嘛要去送外卖呢?早出晚归风吹日晒的!”
      许谦文很不适应来自妹妹突然的关心,“嗨!之前过的太安逸,现在体验一下辛苦的滋味也挺好的,而且你知道我就喜欢来回乱跑,这工作正好适合我,一个人取餐送餐,没有复杂的同事和领导关系,挺好的!送的单子多,挣的就多!比在加油站挣得多多了!”许谦文很认真的解释,好像生怕辜负了妹妹难得的关心,“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嗯!”许雅墨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骑摩托车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就回了房间。
      许谦文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短短两分钟的对话有些莫名的触动,仿佛沉寂已久的兄妹的感情在浮华褪去之后露出了一点它本来的光芒,那份感情仍然还活着……
      许雅墨站在窗台前往下看,看着许谦文骑着小摩托离开,一个从前的阔少爷现在这么坦然的开着摩托送外卖,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希望今天的风小一点,阳光暖一点。
      许雅墨租好车接上妈妈去医院做检查。
      从赶往医院的路上开始,到在医院挂号排队检查,再到出结果,许雅墨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妈妈则显得很平静,还笑话许雅墨的紧张。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牵动着许雅墨的神经,她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情况并没有恶化,还是一个月之前的样子,属于病情发展缓慢的案例,这跟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和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许雅墨的心放下了一半,“那我们还是回去继续观察?”
      “这个看你们自己,我们作为医生还是建议手术的,毕竟肿瘤不会自己消失。”
      “可是我看过报道,也有癌症患者不作手术就可以痊愈的!”
      “那是极少数的个例,可以称之为奇迹!临床上连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你难道要拿命来赌吗?但是带瘤也能长期生存的病人确实也不少,只要维持的好,不发生扩散和转移,也是可以的!但我要提醒你,肿瘤就算在一段时间内维持的良好也有随时扩散的可能,这个谁都不能保证。所以,你们还是再慎重考虑考虑。”
      妈妈鼓起很大勇气说,“我还是做手术吧!免得大家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的!”
      许雅墨很心疼,妈妈一定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愿意做这个手术,“医生!我们可不可以一边观察一边继续保守治疗,我们每个月都来检查,如果没有恶化我们就不手术,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即手术,这样可以吗?”
      “我还是原来的话,病情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最后的决定在于你们自己,一切后果你们自行承担。”
      妈妈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许雅墨知道妈妈说要手术并不是为了自己,她又做了一次思想斗争,“谢谢主任!我们还是决定每月来复查,我们会按时吃药,一旦发现有异常我们也会随时来检查,我想还是尽量避免动刀!手术是最后万不得已的办法。”
      医生点头,“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回去照顾好你妈妈!有什么情况随时过来!”
      许雅墨带着妈妈离开医院,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她不应该再做躲在妈妈后面被妈妈保护的孩子,而是做一个真正的大人,换做她来保护妈妈。
      妈妈一直在笑,虽然手术能让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但一想到冰冷的手术台和手术刀,头皮都在发麻,那种恐惧甚至感超出了对死亡的害怕。现在想到暂时不用手术,想到女儿能站在她的立场去想,真的无比幸福。
      “妈你笑什么?”
      “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要我整天管着你的小孩子了。”
      “现在换做我来管你!”许雅墨打电话给爸爸,“爸!妈检查完了,医生说情况稳定,我们还是决定暂时不手术。”
      “你好好劝劝你妈妈,不能因为情况稳定就不做手术!”
      “爸!是我决定暂时不手术的!手术会有很多后顾之忧,可能要终身服药,副作用太大了,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
      爸爸急了,“手术要在早期做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我跟她说她不愿意听,她就只听你的,你怎么还这样呢?!”
      妈妈在一旁听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许雅墨不想让妈妈心烦,“爸!我在开车,有什么话晚上回去再说!”许雅墨挂了电话,“妈!就像医生说的,一旦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能偷偷忍着!我查过很多资料,那些癌症康复的病人并不是吃了什么特别的药,都是健康饮食加合理运动,让气血通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心情愉快!”那种想拯救妈妈于水火的渴望像火一样在她心里燃烧着,只要有办法让妈妈像从前一样健康,哪怕刀山火海她都愿意奔赴。
      “我就是被你爸气的!没得救了!”
      “妈!爸心里很在乎你,每天跟我问起你,他还很委屈说你不爱理他。”
      妈妈哼了一声,“他是良心未泯。你爸最近怎么样?”
      “想他了?”
      “胡说八道!”
      “老夫老妻,想就想了呗,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口无遮拦!”
      “爸还是老样子!前天爸又去看爷爷了,回家还说,商会的人会全权负责爷爷的医疗费用,药品用最好的,护理也用最好的,病房也住最好的!多少钱商会都会负担,但他们却不肯帮爸爸。爸爸抱怨说,爷爷好好的时候,他们还待见他,爷爷病了,他们对爸爸连理都不理,说自己活的太失败。”
      妈妈的脸色暗沉了,“你爷爷这一生助人为乐,谁有困难都愿意出手相助,大家也是在报答他老人家,这也不奇怪。可惜你爸爸没遗传爷爷的高尚品德,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爷爷一生光明磊落,对你奶奶也是专情,可惜你奶奶走的早。要是换做你爸爸,他才不会像爷爷那样独守二十年空房,早就再娶了!”
      “爸现在年纪也大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爸现在每天接送元子上下学,照顾元子,彻底变成了一个慈祥的爷爷!”
      妈妈笑了一下。
      许雅墨把车开到郊外的里围村,挽着妈妈的胳膊沿着山脚下的溪边散步。秋高气爽,放眼望去,红色和黄色的树木交织占满山林,还有满地的落叶,像天神打翻了水彩颜料,给人间送上最美的色彩。
      好像置身于大师的画作里。
      美景真的可以治愈心灵,妈妈觉得身心都轻松了,她不禁感叹,“想不到附近还有这么美的地方,以前我怎么都不知道。”
      “是这个季节美!冬天就没有这么多颜色了。”对于许雅墨,秋天是五颜六色的。她看了一下妈妈的脸色,“妈!你都不跟爸通电话吗?”
      “他打过几回,我没接!”
      “妈你真的不打算回家了?真的和爸爸分开?”
      “要离婚的话二十六年前我就离了!我说离婚那是气他的!我要是真跟他离婚,他肯定马上再找别人进门!我怎么可能让你有后妈这种东西!我不仅不会离婚,而且要比你爸活的还要长!”
      许雅墨笑了,“那么讨厌我爸又说不离婚!”
      “等你结婚的时候,婆家知道你父母离婚,表面上就算不说,心里也会看低你三分!以为你父母不是好人,娘家没人给你撑腰,就会欺负你!虽然你外公外婆过世了,他们一辈子恩爱有加,是我这一生的底气。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他们!你放心,等我想通了就会回去的!”妈妈忽然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怨恨是不是也到了该放下来的时候?背负了这么多年,痛苦的好像只有自己。
      “爸有一天说梦话,还一直叫你的名字。在我印象里,爸从来没有直接叫过你的名字啊!都是叫你老婆老婆的!”
      妈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触动,只有结婚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才叫过她的名字,时间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三十多年来,相爱也好相怨也罢,他们仍然是站在彼此身边的那个人……
      许雅墨走到一处宅子外面,还带着偌大的院子,“妈你喜欢这里吗?”
      妈妈回过神看了一眼。
      “我把这里租下来怎么样?”
      “租下来?干什么?”
      “开一家私房菜,院子再布置一下!”
      “你哪有那么多钱开餐厅?”
      “河礼灿把十万美金汇给我了,而且我手上还有一些现金!还有这个月的工资!这些钱足够的!如果还是不够的话,还有很多人抢着借给我钱呢!”
      “谁抢着借给你钱?”
      许雅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不会是李光杨吧?”
      “没有!”
      “你要记住,和他保持距离!远离离婚带孩子的男人!”
      “结婚的男人要远离,怎么离婚的也要远离啊?”
      “他有前妻还有孩子!这两个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你知道吗?让你远离你远离就行了!”
      “我知道了!李光杨已经调去武汉分公司了!”
      妈妈点头,“那就好!可是你又没有开餐厅的经验!”
      “经验?我有啊!一个月的经验!我刚刚辞职了!”
      “你这一个月在餐厅工作?”
      “是啊!妈你觉得怎么样?”
      “你一个学设计的怎么能开餐厅呢?”
      “可能是遗传了外公的的基因呗!对做菜感兴趣!”
      “那你学的东西不是浪费了吗?”
      “怎么会呢?等你病好了,我再去把硕士念完,然后再开一家设计工作室!现在做的话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我的病要是不好的话你就不回英国念书了?”
      “念书没有你的健康重要!妈你把保姆的工作辞了,过来帮我嘛!”
      “叫我给你打工?”
      “是我给你打工!你做老板!我做小二!”
      “你不会是为了我才要开餐厅吧?”
      “不完全是,就是因缘际会!”
      “做餐厅太辛苦,我怕你会太累。”
      “私房菜不会很累,只接受预约的客人,每天都限量出品。反正弄这些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先辞职休息一下!”
      “餐厅开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能行吗?交通都不方便。”
      “国外很多这样的餐厅,专门开在这种依山傍水的地方,吃饭的时候还能像旅游一样观赏风景,呼吸新鲜空气,现在大家都有车,这离市区不到二十公里,哪还有什么交通不方便的!”
      “可是,我刚刚才做一个月,而且他们家那么好的人可不容易找。”
      许雅墨心疼妈妈,“人再好也要看她们的脸色,我不想你那样。”
      “这段时间忙起来,都忘了自己生病的事儿了!忙一点确实挺好,好多事儿都没时间去想,不想反倒轻松。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小月能做到不去想太多,因为她根本就没时间去想。”妈妈想起秦小月,忽然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又说不清到底是不是。
      “妈我跟你一样,从英国回来的这几个月经历了这么多,明白了很多事情,学到的东西比以前在学校学了二十年的东西还多似的!”
      妈妈忽然问,“雅郡最近怎么样?”
      许雅墨笑了,“这就叫做日久生情!不管感情好不好,毕竟在一起也生活了二十年早就习惯了!突然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她肯定会惦记的!我想她也是一样的!”
      “我惦记她干什么!眼不见心不烦,看不着她我乐的清净呢!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要是心里惦记就去看看她嘛!”
      “我没事找事啊我!我忙着呢!”
      妈妈嘴硬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许雅墨也不免惆怅,是不是也该到她们和解的时候了?不知道许雅郡最近过的怎么样?她本该找个时间去看看许雅郡,却一直没有时间,与其说没时间,其实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许雅郡愿不愿意见到她?上次在医院里见的一面太过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表达,希望许雅郡现在能过的好……
      许雅郡正是上班时间,在办公室整理新生档案;同事进来叫她,“雅郡!外面有人找你!”
      许雅郡第一反应是以为温玉山来了,欣欣然的一路小跑到楼下,结果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凑过去,一股寒气逼近,心跳瞬间加速,是温玉山的妻子。
      许雅郡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但她知道没办法逃跑;她在温玉山的手机里见过他妻子的照片,可是,看到本人却和照片里的样子有些不同,名贵的衣妆也没能掩盖住灵魂的暗淡和失落。
      妻子先开了口,没有任何开场白的单刀直入,“我来找你,就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请你离我的丈夫远一点,不要再纠缠他!你也算是一个大学老师,做这种事情恐怕不符合你的身份,请你自重!免得最后难以收场!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不是像今天找你说话这么简单了事了!你好自为之。”
      许雅郡已经在说服自己离开温玉山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难过很努力了,可面对这样的威胁和侮辱,她还是受不了,“我和你先生之间是清白的!”
      妻子哼了一声,“我们从没见过面,我也没说我是谁你一眼就认得我,还说你们是清白的?别跟我来这套!你是大学老师,不会也鄙视我学历低拿我当傻子吧!”
      许雅郡自知心虚,却仍努力装作理直气壮,“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你是想说你们没上过床是吗?”
      许雅郡不说话。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丘之貉,只会拿这种话来狡辩!我们都是女人,诡辩的话还是别说的好。”
      “他是你的丈夫,你应该相信并且尊重他!”
      妻子已经尽力保持着体面,心里的怒火却没有办法控制,“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帮他说话!你配吗?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
      许雅郡恨自己的无地自容和束手无策,“我没有资格!但还是想说!”
      妻子恶狠狠的瞪着许雅郡,“连资格都没有,就是再想也应该忍着!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我已经很给你体面了,别再给脸不要脸!我的耐心也就到这里!不信你就试试!”说完,她扬长而去。
      许雅郡不畏惧死亡,可是,她却怕自己死的不够体面。她心里的那股邪恶仍然活着,面对羞辱,她还是控制不住它;她发信息给温玉山,‘你老婆来学校找我,刚走。’
      温玉山接到信息,立刻打电话给许雅郡,“怎么回事?她怎么找到你的?她对你怎么样了?”
      听到温玉山急切的口吻,许雅郡安心了许多,到底他还是关心她的。她带着绝望的口吻,“就是来威胁我,骂了我一通!说我不要脸!我本来不想和你说,但是我心里实在是难受,我受不了了。”
      温玉山直奔到许雅郡的学校,接她下了班。
      车子开到路口等着红绿灯。许雅郡摇下车窗,秋风吹进来,冷的有点刺骨;路的两旁满是落叶,满眼尽是萧瑟和悲凉。
      对于许雅郡,秋天是灰色的。
      “到底怎么回事?”
      许雅郡眼泪直流,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从小到大在她的记忆里,受过的委屈从来没有人可以告状和倾诉,这一次,她就是要告状,就是要被人撑腰,“我只是说和你什么事都没有!她非说我们是一丘之貉。说我不要脸,让我好自为之,再有下一次就不会放过我!”
      “她是当着你们学校同事的面骂你的?”
      许雅郡摇头,“在一楼大厅,当时幸好没有人经过那里。”
      温玉山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对不起!我又拖累你了!我说让她相信你,她却说我没有资格替你说话。”
      “她没有对你动手吧?”
      “没有。”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做这样的事情!”
      “你是不是不会再见我了?”许雅郡真的很害怕,除了死,她仍然什么都怕。
      “我心里有分寸。”他和许雅郡一样,可以因为良心的谴责而改过,却不会被威胁而屈服。
      温玉山带许雅郡去吃晚餐,安抚她波动的情绪,不顾妻子打来的电话,直接关掉手机;他是真的生气了,也许男人都觉得,即使是真的出了轨,妻子也应该顾全丈夫的颜面不要闹出边界去……
      直到陪许雅郡看完一场电影送她回了宿舍,温玉山才回家。
      妻子早已经哭过一场,眼睛红的可怕。等到温玉山洗完澡回房间,她才质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又去找她了?”
      温玉山对妻子红肿的眼睛视而不见,低声喝斥她,“你倒先问起我了!你去找她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会和她保持距离,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你们做了苟且的事,我连说都不能说一句吗?你们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吗?哈!也对!有廉耻心的话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温玉山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却一脸的不耐烦,“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不要打扰到儿子睡觉!说来说去你就是绕不出这个弯!那我就简单明了的来说!你要是敢再去骚扰她,我们就离婚,我说到做到!当然!我也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再去闹,我也会履行诺言和她保持距离!两条路你自己选!”说完,温玉山抱着枕头去另一间空着的卧室睡觉。
      妻子觉得这是天大的荒唐,对着房门一边流泪一边笑,“可笑吗?就因为我去找了她你就要和我离婚!你能为了她放弃一切?你让我不堪到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夜越深,房间越冷。对于妻子,秋天是血色的。
      究竟要痛苦到什么时候?一生一世吗?当初不是说好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吗?难道人生就是欺骗吗?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如果痛苦不会结束,是不是只有离开才能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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