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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一枚弃子的自觉 ...

  •   “对不起哥,我太忙了给忘记了,几点来着?”顾夭夭站在一楼宿舍收发室的窗外,拿着电话问他。

      “晚上六点,在锦绣南路的体育馆这边。”

      “好,我会准时去的。”顾夭夭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静默了一会儿,倒是电话那边的顾霆先开口了:“要不,你把盛阙也带过来吧。”

      顾夭夭有些惊讶,她没想到顾霆竟然会要求自己带上盛阙,要知道上次几个人一起出去吃饭,顾霆对他还是一副老大不喜欢的样子。

      看着自己照顾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方鹏的话说就是:你哥那脸拉的比驴脸都长。

      “好,我知道了。”顾夭夭乐呵呵的答应了,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还有富裕,就又返回宿舍里躺下了。

      感受着风扇吹来的丝丝凉意,顾夭夭睁着眼睛呆滞的看着上铺的木制床板子,脑海里思绪纷乱。

      距离她重新回来已经匆匆忙忙的过了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她更改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学、打工、做生意,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心始终静不下来?

      顾夭夭伸手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好像始终涌动着一丝不安。

      起初,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

      直到外面蝉叫声起,日头西斜。

      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他面目清秀背着光向她走来,是她的初恋。

      “盛阙。”顾夭夭下意识的轻唤了一声。

      傍晚十分,静谧的围棋院里空空荡荡的,往日里大厅中此起彼伏落子声,今日全都没有了。

      因为天气太热,院长怕学生们中暑,就提早放了学让所有人都走了。

      滚烫的开水微微放凉一些,才倒入茶壶里,将那干枯的茶叶浇开了叶子,浸出来淡黄的颜色。

      林院长温好了杯子,才把洗完茶的茶水倒了进去,心满意足的品了一口,见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并没有喝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

      “在等人?”

      盛阙回了回神,轻点了下头:“嗯。”

      下午席风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是顾夭夭要带他们去看演出,让他们在围棋院等着,席风刚把他送到,就转身说是去接顾夭夭。

      “你尝一尝这个茶,这是夭夭那丫头送我的,味道真不错,快尝一尝。”说着,林院长伸手亲自把他面前的那杯茶放到了他手里。

      自从那次意外发生以来,盛阙这个人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不安和不信任,出门在外绝不轻易吃任何东西。

      林院长曾经和盛阙妈妈说过这个事儿,然后才知道原来这是眼睛看不到的人的通病,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后来,他还不放心又咨询了自己认识的医生,得到一样的答案这才作罢。

      “我听你妈妈说,你要回学校念书?”林院长喝了一口茶问他。

      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这小子平日里和风细雨的,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从进来屋子里就像是一块冰雕似的。

      显然今天不是谈这件事的好时候,但林院长数了数日子,这离着学校开学也就一个多月了,还是尽早说了的好。

      “是。”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盛阙可以不对妈妈说,但林院长于他亦师亦友却是不得不说。

      在他过往下围棋的日子里,都是林院长带着他四处比赛,相比之下和林院长相处的日子,比自己的父母都要多。

      “我想好了林叔叔。”只有他们俩在的时候,盛阙才会叫林院长林叔叔,小的时候他整日里叫他叔叔,这是林院长后来生逼着他改的。

      盛家是围棋世家,更是圈子里泰斗般的存在,他何德何能被盛家的独子叫叔叔?

      “你想什么了?”

      “日子还要过,而我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了。”盛阙说:“自从我眼睛看不到了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林院长悄然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说话,盛阙就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也知道有人在笑话我,笑我懦弱无用,不过是看不到了,却搞得好像活不下去了。”

      “没有人笑话你。”

      “我自己都笑话自己,一生有那么长没有人可以无波无澜,而我不过是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波澜,就因为这浪大了点险些被拍死,从此一蹶不振了。”

      盛阙勾唇悄然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怕的呢?大不了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

      林院长给自己添了杯茶,看着丝丝的热气,又看了看他眸子里的坚定,忽然玩心大起,咂了咂嘴:“你可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想通的,你可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年。”

      “的确不是。”

      “说罢,是哪个小仙女感化了你啊?”

      “小仙女?”

      林院长诧异了:“难道是你爸那个糟老头子?”

      敢说如今围棋界第一人盛骏是个糟老头子的,也就和他是多年好友的林院长了。

      “我爸?”盛阙眸子里原本就寡淡的亮光,瞬间又暗淡了几分。

      他的爸爸是围棋界颇负盛名的人物,想要拜在他门下的人很多,但他十几年来只收了几个徒弟。

      其中,那个前不久和他要对弈的贺垣就是最有慧根,也是当下棋坛新升的一颗星。

      他出事儿之后,准确的说应该是医生确诊,这双眼睛再也不可能看到之后,盛骏的全部心思就都放在了贺垣的身上。

      而他,成为了自己亲爸爸的一枚‘弃子’。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盛阙喝了一口茶水,声音淡淡的说。

      起初心里是有伤心的,但时间久了他想通了,是自己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放了过多的希望。

      盛骏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看出他围棋方面天赋异禀,他可以在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带着自己儿子几次造访圈子里顶尖的棋手,只为了拜师求学。

      他陪着他站在人家门口,从天亮站到天黑,顶着凛冽的风和冰凉的雪,把自己的大衣给儿子穿。

      但他也可以在儿子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直接舍弃了他,选择去培养那个更有可能的人。

      “对了,你今晚是要去干什么?”林院长知道自己提到了他的痛处,忙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

      “林叔叔你不用这样,事情我都知道的。”盛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说。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

      “我父亲带着贺垣去拜访我的师傅了。”

      林院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最近在圈子里吵的沸沸扬扬,每个人茶余饭后都要讨论上两句,也有不少人把这当成笑话,难怪盛阙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会知道了。

      “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找人教教而已嘛。”林院长安慰的说。

      盛阙没说话,只轻叹了一口气出来。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但他们这个圈子里最注重的就是辈分。

      他当初围棋的启蒙是父亲,后来跟着祖父盛鸿儒学过几天,但这都算是自家亲人教导,算不上师徒名分。

      因此他后来正式拜师父亲的师傅,围棋泰斗老者向景阳,也没人觉着不对。

      虽然从师傅这边论辈分,自己和父亲变成了平辈的,但这情形他不是独一份,过往里也是偶有发生的,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可贺垣是正儿八经的拜了盛阙的父亲,盛骏为师傅的。

      和盛阙只在寒冬深夜里,给师傅敬了茶就算成功拜师了相比,贺垣当初拜师可是开了拜师宴,请遍了圈子里叫得上名号的人来观礼,动静闹的不小,这才几年的时间过去,大家还记着呢。

      结果,现在就要改拜别人为师?还是自己师傅的师傅?

      以后贺垣变成了自己师傅盛骏的平辈,这是叫师傅,还是叫师哥?

      忠仆还不事二主呢!更何况向景阳的徒弟盛阙还没死呢,更没有过继自己徒弟的说道。

      这事儿,怎么得都只有离谱两个字!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院长问他。

      他没有安慰盛阙,因为知道他的性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实则坚韧的很,这事儿不足以让他伤心,所以他不需要安慰。

      “我父亲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就像当初他拉着我,在深冬的夜里站在师傅家门口一样。”盛阙肯定的说。

      “我倒是觉着,这次你爸不会如愿的。”林院长笑呵呵的喝了口茶说:“你师傅是个倔老头,当初要不是看你的确有灵气,而且被冻的可怜兮兮的,你以为那个老头能开门让你们父子俩进去?”

      盛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的确是这样的,但……

      “师傅虽然倔,但他也是最心软的。”

      林院长又笑了,看着门口出现的人,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盛阙,老神在在的说了句:“他分人,你也是。”

      要不,怎么能做了师徒呢。

      “盛阙!我来啦!”门口,顾夭夭像是一只雀鸟,欢天喜地的奔到他身边,草草的和林院长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盛阙走了。

      “盛阙,你看过乐队演出么?”

      “没有。”

      “这次我请你看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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