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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心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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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燚醉了,却睡得并不安稳,一只手死死攥着盛景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似的。
盛景栖便让张福海退下,亲自守了他一夜。
烛火隐隐灭灭,给一室的昏暗寂静平白添上了一层暧昧。丹燚半隐在黑暗中,艳丽的眉眼也收了锋芒,蜷在被子里,莫名让人觉得乖巧,与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灯下看美人,比平常还多添了几分颜色。
盛景栖轻轻揉开丹燚微蹙的眉,指尖慢慢划过他艳丽的眉眼,如同在描摹一幅名画,轻柔又坚定,要是要刻在心里似的。
丹燚挥手挡开那轻微的痒意,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随即往被子里缩了缩。盛景栖怕惊醒了他,等丹燚的呼吸又开始绵长时,才小心的吐了口气,倚在床栏上。
此时,他终于承认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或许是喜欢上丹燚闹腾的性子,又或许是惊艳于他的容貌,总之不知何时,这只傻里傻气的小朱雀猛的一头钻进了他心窝,在里头上下扑棱,安营扎寨,占的满满当当。
否则,盛景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为何会不自觉的会护着他,逗他笑,欺负他哭,现在更是生出一种独占欲,想把这只胆大包天的小朱雀关在笼里,只许他一个人看。
于他而言,情爱不过是拖累,无端端给自己添了一副软肋。他平日里风流意气,却从未想沾染红尘。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都成不了大事,他深知此理,却还是平白无故的给自己上了一层镣铐,心甘情愿的套在里面。
盛景栖认命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算是栽这只朱雀身上了,他看着丹燚睡的人事不知,毫无所查的模样,不解气的掐了掐他的脸,愤愤的小声骂道:“没良心的小崽子,你拿什么赔我呢。”
秋风不解斯人语,吹送落花入梦来。
*
丹燚是被一阵一阵的头疼给闹醒的,睁开眼看见的不是马车顶,恍过神想起来自己这是已经入宫了,但这也不像是偏殿。
他赤脚踩在地上,推开门,入眼的是亭台楼阁,扶疏桂影,愣了愣,他这是在哪。
“殿下,您醒了。”几个侍女捧着服饰和梳洗之物在门口等候已久。
丹燚:“这是哪?”
侍女走上前,轻柔的说:“回殿下,这是简王府,昨夜殿下酒醉,王爷就带您回了府。”
“嗯,”丹燚问,“盛景栖人呢。”
侍女偷偷瞟了一眼这个敢直呼王爷名讳的质子,“王爷在会客,吩咐奴婢待您醒了先去用早膳。”
丹燚往门口看了看,“张福海呢,让他伺候就行。”
“张公公被王爷吩咐去收拾您的府邸了,现下怕是来不了。”
“行吧。”
丹燚不想让别人近身,让侍女放下东西,自己动手。可穿衣梳头这样的精细活平常都是由张福海来做的,丹燚手笨,对着镜子梳了半天,怎么绑都是歪的,还把刚梳好的头发又弄乱了。他颓唐的呼了口气,干脆散着不管,让人带自己去找盛景栖解决。
“可是王爷正在会客,怕是不便。”侍女犹豫的说道。
丹燚摆摆手,让侍女带路:“我在门外等他便是。”
盛景栖也不是不想在床前等丹燚醒来,但他没想到,好事不出门,艳事传千里。昨夜他当着众人的面把丹燚带回了府,一夜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林小侯爷闻着味就来了,大清早就入了府,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啧啧,”林时清感慨,“盛景栖,你真是可以啊,人才刚入京呢,就接进府,这速度。”
“你也不差啊,大清早就闻着味跑我这来” 盛景栖剜了他一眼,不知第多少次赶人,“你怎么还不走。”
可林时清就像是长在了椅子上似的,死活不肯下来,“我才不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勾你魂的小妖精。”
盛景栖随手扔了一块糕点,砸了过去,“你是皮痒了是吧。”
林时清正好接个满怀,叼在嘴里,含糊道,“我皮不痒,心痒。”
盛景栖看了看时辰,估摸着丹燚快醒了,直接动手要把他扯下来,“我看你就是欠揍。”
“哎哎。”林时清忙双手抓着扶手,跟狗屁膏药似的,死死贴在椅子上,“别介,我就看一眼就走,成不成。”
盛景栖:“不成,你给我起开。”
“我不。”
“我打人了啊。”
“哎呦喂,疼死我了。”盛景栖巴掌还没落下呢,林时清就开始嚎,“王伯,快来管管你家王爷,他又抽风了诶。”
盛景栖撸起袖子,“嘿,你丫的,我今天不揍死你,你就不姓林。”
“喂,你这什么狗屁道理,忒不讲理。”
丹燚本不想进来打扰,在门口等着便是,结果老远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叫声,盛景栖还在骂着什么,连忙跑了进去,看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准确说是盛景栖压着林时清在地上打。
丹燚一出现,两人愣愣的抬起头。
盛景栖:“……”啧,怎么还跑过来了。
林时清:“……”啧,果然是个妖精。
空气很安静,林时清连忙挣开盛景栖,理了理衣冠,衣冠楚楚的走向丹燚,拿着扇子的手一拱,温柔谦和的问:“在下林时清,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丹燚满眼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一副书生的打扮,可藏不住身上的世家公子的风流气,丹燚又瞥了盛景栖一眼,果然臭味相投么。
丹燚想了想,觉得对方也无恶意,说道:“北齐顾怀谨。”
林时清见美人开口,心神荡漾,啊,声音都如此好听,难怪盛景栖老藏着。
林时清刚要开口,再接再厉时,被盛景栖一把捂住了嘴,往身后甩,声音温柔的很:“你醒了。怎么过来了,头疼吗。”
丹燚拎起手里的发绳,无辜的看着他:“不会弄。”
“不是有侍女吗。”
丹燚皱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盛景栖听了心里高兴,笑道:“那正好,我来给殿下束发。”
今日太阳正好,阳光斜斜的从窗子洒了进来,铺散在丹燚的发上,度上了一层金色的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
盛景栖的手指穿过丹燚柔软的发丝,心里也跟着柔软下来,突然就懂了为何要把青丝称为情丝。
“看看,满意么?”盛景栖拿过一面小镜子举在丹燚面前问道。
丹燚左右晃了晃脑袋,还挺满意,抬头又看了看盛景栖的发束,指着镶了宝石的头冠说道:“我也想要那个。”
“现在还不行,得晚三年。”盛景栖说道。
丹燚有些奇怪:“为什么?”
盛景栖:“因为你才十七,还未到束冠之年。”
丹燚有些不服:“可我已经……唔……”
盛景栖捂了下他的嘴,眼神示意着四周,嘴上掩护道:“不行就是不行,再等三年的。”
“成吧。”丹燚悻悻的答应了,可眼睛还是留恋的望着那个宝石发冠,提条件道,“三年就三年,三年以后你得给我一个也这么好看的。”
“行,到时候你喜欢什么就镶什么上去。”盛景栖好脾气哄道。
林时清就撑首坐在一旁看着,对盛景栖这副哄孩子的模样叹为观止。眼见这两人要撇下他一起用早膳去了,林时清凉凉的道:“我也没吃,王爷,赏一顿饭呗。”
盛景栖惊讶的看向他:“你怎么还没走。王伯,送客。”
王伯为难的看着林时清,“林小侯爷,你看这……”
“嘿,这他娘的,”林时清把扇子在摔在手里噼里啪啦的响,“本少爷还就不走了,说什么也得蹭上王府的早膳。”
三人围坐在圆桌上,丹燚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眼都直了,都说王室奢靡,但这也过头了些,完全没心思理会气氛诡异的二人。
盛景栖瞪视林时清,磨着牙问:“林时清,你想到底干嘛。”
林时清看着美人乖乖喝汤的样子,心不在焉的道:“没干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也不行么。”
盛景栖咬牙道:“林兄,朋友妻不可欺。”
林时清盯着他,沉思道:“的确是这个理,咱们这就割袍断义。”
盛景栖被损友不要脸的程度惊了:“你可真不要脸。”
林时清:“嗨,承让承让了。”
盛景栖正想好好骂一下这个比他还不着调的小侯爷,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娇笑。
王伯走了进来说道:“王爷,两位妾妃说要来给您请安。”
王伯刚说完,林时清一脸看好戏的眼神看向盛景栖,用胳膊捅了捅他:“王爷,你的风流债来了。”
盛景栖心虚的瞥了眼丹燚,发现对方仍无知无觉的往嘴里塞东西,毫不在意外面是谁,说高兴不是,生气也不是,一口气闷在胸口,没好气道:“让她们都回去,还有外人在,出来丢什么眼。”
王伯为难道:“可她们说久不见王爷,实在挂念得紧,寝食难安,说见王爷一面就走。”
盛景栖有些不耐烦了,以前只当个摆设倒也没什么,头一次觉得府里有女人这么麻烦,不高兴的说道:“见什么见,本王又不是什么仙丹,多看一眼能续命,有病就请大夫去。”
王伯瞥了一眼盛景栖的脸色,忙退了出去:“是,老奴这就请她们回去。”
虽然丹燚不在意,但盛景栖还是强行向他解释了一番:“那什么,我那两个侍妾一个是父皇送的,一个是老大硬塞的,我常年在军营,没有碰过她们。”
丹燚纳闷的看着盛景栖,直白的把‘关我什么事’写在脸上,莫名其妙的说道“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他瞟了盛景栖身下一眼,犹豫道:“难道,你不行?”
“可是我也不会治这个啊?你得去找大夫。”
盛景栖气得胸口发堵,咬牙切齿道:“我,没,有。本王好得很,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时清差点笑呛气,他难得看盛景栖吃瘪,幸灾乐祸道:“盛兄的风流雅事名传千里,怎么会不行。”
“嘶,你居然踩我。”
“让你多嘴,不吃就给我滚出去。”盛景栖转而又拉过丹燚的手,认真的说,“我那些姬妾,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她们全送给林时清,好不好。”
林时清目瞪口呆,有这么拿兄弟挡刀的吗,咬牙说:“王爷,做个人吧。”
盛景栖:“你不是惦记兄弟妻么,本王成全你。”
“呵呵。”林时清说,“无福消受。”
丹燚看着这两人插科打诨,实在搞不得这二人闹的哪出,反正花花肠子没好事,还不如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说起来这王府的伙食就是好,丹燚不知道吃了多少天的干粮,总算是捞了一顿好的,解了口舌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