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直男送给你》秋亦书

5、做了个春秋大梦

　　车驶得极快，俩人还没斗上几个会合，车就逐渐停住了。叶陌涵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拎起包，在离开前看了眼余晚，回想她来时那矫健的身姿，惊觉这点重量对她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也就安心下车了。

　　余晚行李还没拿完呢，一转身就见那狗影不见了，不出所料地继续拽着被挤到一边的书包，余光瞥见手边多了只手，她一愣，花璃指了指她的背，余晚这才取下来递给她。

　　“你旁边坐着的是男生吧？怎么也没搭把手？”花璃问。

　　余晚提着东西下车，边走边答：“那是因为他没把我当女生，习惯就好，以后你就领教到直男的恐怖了。”

　　花璃眉头微皱：“那他活这么大还挺不容易的。”

　　“哈哈哈，”余晚笑，“是啊，他没少被我揍。”

　　一片云朵飘在天边，等学生们下车完时，那朵云在余晚眼里已成了一只小蜗牛了。她收回视线，转头望着乌压压的人群，与花璃相顾无言。

　　实训基地占地并不怎么大，食堂宿舍大厅区分得很清楚，除了集合的广场外，竟然还修了几座凉亭，不远处还有条浅浅的河，挂了串要掉不掉的木板桥。

　　教官领着各队人，稍微排了下站位后便没了下文，一群未经世事的学生就那么站在大太阳底下，没精打采的。余晚被这太阳烤得有些难受，奈何教官就站在队伍前，一言不发地扫着他们，她也没那个胆子去扇风，只能不停揩汗。

　　站了会儿，腿就开始酸了，还好被叫去取衣服的班干部回来得及时，没多久就开始分衣服了，领好各自的迷彩服后，所有人就都回宿舍修整去了。

　　宿舍的分配也是一言难尽，不大的屋子挤了一个班一半的女生，行李放完就没多少位置了。

　　花璃的床跟她离得近，俩人在队伍中也是前后位，一来二去熟稔了不少。

　　军训没几天，余晚就对她的身体状况有了新的认知。先前她在家安生日子过太久了，误以为自己能上天入地，后来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就那样在太阳底下晾一会儿，能尽量保证自己不头晕眼花就不错了。叠被子时瞥见愈加接近叶陌涵的肤色，她无奈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应该拒绝那瓶防晒霜，悔不当初啊悔。

　　吃早饭的时候，花璃忽然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问道：“是不是晚上没睡好？这血丝很有点多啊。”

　　她揉了揉，没觉得疼，甩甩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估计是老毛病犯了，我一累着就会这样，还能坚持还能坚持，谢谢小花同志关心。”

　　花璃摸摸口袋，刚想说些什么，哨声猛地响起，她犹豫了一下，见余晚跑过去了，只好跟着大部队集合。

　　又是站军姿的一天，不过他们教官不太会找地方，人家别的连都在阴凉处缩着呢，就他们耿直，直晃晃搁在大太阳底下，什么遮掩物都没有，生怕总教官不知道他们在埋头练。余晚连埋怨的劲儿都没剩多少了，烈日当头，灼热的气浪缓缓向她袭来，浑身上下黏糊糊的，好像置身于荒漠之中，漫天的黄沙缓缓落下，飘飘渺渺延至天际……

　　她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开始去沙漠里玩了一遭，以为要晒化了的时候，又有人把她放进了棉花里，软乎乎的，耳边还有清风，像极了叶陌涵看向她的眼神，只是与现实不太一样的是，那双眼太过温柔淡然。

　　温柔？淡然？

　　余晚猛地睁开眼，什么时候叶陌涵能有这种眼神了？他初三哪怕得了眼病泪流不止的时候都没这么看过她，要说不是做梦谁信呢！

　　入眼的是白晃晃的一片，她盯着眼前的白衣姐姐看了半天，还没反应过来。白衣姐姐忙活半天，凑近看了看她的眼睛，往纸上记了些什么，嘱咐道：“比之前好了些，平时还是得多注意休息啊，还有就是记得多补充水分，渴了就打报告，别憋着自己，教官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的。这种天气很容易中暑，当然你站军姿的姿势也不太正确，不要把重力全放到后脚跟去了，适当前倾会好很多。”

　　余晚乖乖点头，伸了个懒腰。

　　白衣姐姐笑：“看来睡得还挺不错的，懒腰都伸上了啊。”末了，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看到表上填的是小李的那个连，他平时粗枝大叶惯了，训练起来也挺狠的。这样吧，现在离结束也差不多只剩两天了，要是实在撑不住的话去找他请个假，或者我给你开个假条也行的。”

　　余晚点点头又摇摇头：“教官说请假得先写三千字感想，我都坚持五天了，最后两天也能很快过去的。”

　　“那行吧，”她把册子放到一边，把风扇调小了些，“休息好之后我再做个检查，记着啊，身体要紧。”

　　余晚道：“好。”

　　她眼睛并没有什么大碍，睡好觉后精神了不少，检查完后就归队去了。

　　天还未全黑，小道上只有微弱的熏黄色灯光，怏怏地指了一下路。这会儿应是在进行晚训，他们教官，哦不，是所有教官都喜欢来这一套，让各连找一个犄角旮旯，最好是在一盏没什么大用的灯旁边，互相聊天谈心，像个大型八卦现场，但据教官们说这样很能促进感情。

　　促不促进感情不知道，黑灯瞎火的倒很容易撞到人或踩到脚。余晚快把眼睛看瞎了才摸索着找到九班的位置，学生们围了个圈，教官在中间一脸正气，宁死不屈的表情像极了被迫坐上去的。余晚打了个报告，教官迫不及待蹦出来，带她到旁边问了问情况，让她找个缝坐下。

　　余晚哭着脸问：“我站着行吗？”

　　教官一眼严肃：“你觉得这个姿势合适吗？”

　　她自行脑补了一下众人朝她跪坐宛如邪教献祭般的情形，认命找了个缝，刚坐下就发现叶陌涵在旁边，不免有些兴奋地一拍肩：“太有缘了大兄弟！”

　　“热。”他掀开她的爪子，并扇了扇风。

　　她收回手，低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太热了才悄悄空出位置来的吧？”

　　他奇怪地看着她：“还有别的原因？”

　　“……您还真能把天聊死。”果然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有不必要的期待。

　　他朝她抱拳，彼此彼此。

　　“咳咳——”教官清了清嗓，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教官脸上微有些烫，但被灯光掩饰得极好。刚刚他抽空去吃了颗喉片，嗓子舒服了不少，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不过已经习惯了。

　　平常这个环节都是让他们自由发挥，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出校园没多久的人，没有太多的东西能教，今天是最后一次聚众聊天，他心有些痒，想来点不一样的，刚酝酿好情绪，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家伙打断了：“报告教官，想跟您申请个事儿！”

　　“说。”煽情的气氛一哄而散，他咬牙。

　　那个家伙丝毫没意识到：“我们今天有同学晕倒了，明后天的训练能不能缓缓啊，就稍微缓缓，比如训练的时候找个树荫，或者提前开饭？”

　　教官沉思，终还是摇摇头，往余晚那边看去：“好好学学，人家晕倒的同学都没说啥，大小伙的怎么比个姑娘都脆弱。”

　　“那个，报告教官，我也有话要说，”余晚颤颤巍巍举起手，“我刚忘了汇报了，军医姐姐说不让我们常待在太阳底下，她还劝我请假来着，我觉得安全起见还是得小心点。”

　　教官低头想了想，最终同意。

　　余晚松了口气，悄声对叶陌涵说：“没想到我如今的地位大到能让教官松口了，太厉害了我。”

　　“你那句话里还有一个人。”叶陌涵善意提醒，某人不要过飘。

　　余晚瞪大了眼睛，猜测道：“你是说……教官喜欢军医姐姐？”

　　“？？？”叶陌涵寻思自己就一句话，怎么到她这完全变了个意思，他由于跟余晚相处时间过久导致现在说话都表达不清到这种地步了么？

　　余晚显然没看清叶陌涵的表情，自以为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在那里美滋滋。

　　丝毫不知情的教官不知从哪找了个绸布，团成了个球，按照唱歌传花的方式，开始了这难熬的环节。虽然幼稚了些，但足以打发时间，你们这群小崽子不让我说，那你们就自己上去讲好了。

　　上去的人有些不愿意当众讲故事，教官只好松口让他们唱歌。

　　唱的歌也无聊，都是些关于军旅的歌，跟着唱的人寥寥无几。余晚和叶陌涵都在跟着嚯嚯，同时也时刻注意着球的动向。时间一长，能唱的会唱的都是那么几首，热情消散了不少，有些累极的，开始慢慢打瞌睡了。

　　教官发觉事情的走向不是预期的那样，又重新酝酿情绪，刚想开口就听到喇叭里传来声音：“各教官注意，各教官注意，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请有序组织学生解散，有序组织学生解散。”

　　教官扭头，看到下边的学生饱含期待地望着他，心里默默叹气，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所有人如蒙大赦，一窝蜂跑回宿舍。

　　刚到寝室花璃就把余晚拉到一边：“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让我看看眼睛，不用睁那么大……好像血丝消了不少。”

　　“那可不，”余晚颇为得意，“我恢复能力杠杠的……诶诶诶胳膊有点疼，轻点轻点。”

　　花璃松了手，去包里找了药拿给她，余晚揭开闻了闻，满是中药的苦味，一言难尽。

　　“一会儿记得涂，哪酸涂哪儿。”花璃把盖子盖上，补充道：“去厕所涂吧，味道有点大，不过挺管用的。”

　　余晚点头，等大家都洗完后，去厕所涂了药，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也许是下午睡得太足了，现在怎么折腾都睡不着。今天下午突如其来的晕倒着实吓了她一跳，这次的条件也不是特别艰苦啊，没想到说倒就倒，还是他们班第一人。说实话比起在班上同学间的印象，她更担心那个带她去医务室的人，她暑假在家里待着跟养猪似的，都没敢上秤，要是那人因此而腰酸背，她可真是罪过。

　　明天得好好问问花璃，不过她这药涂了还挺舒服的，这几天军训下来，如果不是她每晚坚持用冷毛巾敷四肢的话，这胳膊腿都不知道什么样了。当然，如果她当初能进点油盐，带点防晒物品，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果然天大地大，最大的还是多听老妈的话。

　　老妈估计在家舒服着呢，没人在她眼前晃悠了，腿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心也不疼了，呼吸更顺畅了，饭量更大了，笑容更多了，简直走向了人生巅峰啊！也不知道回家后能不能改善些伙食，最好是多加点营养啥的，要是天天有排骨可吃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