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上锦鲤后我转运了》花爪喵喵

46、第 46 章

　　祝子宸沉默片刻，没答，只说，“我今天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那便不说。”

　　牧屿还是心软了，“好久没骑马了，我们去骑马吧。”

　　两人默契没有再提任何令人难堪的事，并肩走出客栈。在马棚取了马，两人一路疾驰。

　　长安太热，正午就更不必说了，把鸡蛋放地上都怀疑它能被煮熟，此刻街上没有一个人，牧屿和祝子宸一路畅通无阻从长安城骑马跑到了城郊。

　　出了城拐入山路牧屿像是撒了欢的鸭子，吹了声嘹亮的口哨，扭头朝祝子宸笑道，“太子殿下，比比如何？”

　　“好。”

　　牧屿一扬马鞭，马声闼闼，他很快便跑远了。祝子宸静静看了会他的背影，笑着扬起马鞭，赶上去。

　　这条山路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祝子宸跑着马，时不时抽出心神去看身旁笑的张扬的牧屿。他有很久没见过牧屿这般开心地笑了，自从牧府被屠，他一度一位牧屿也死在了那场杀戮里，派出去寻找的人总是无功而返，渐渐地，他都快要相信牧屿已经没了的事实，直到他在护国寺见着了改头换面的牧屿。

　　虽然他一身粗布麻衣，脸也黑的不能看，但是祝子宸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太熟悉他的背影了，他曾夜夜抱着那具身躯入梦，他知道牧屿的肩膀有多宽，知道他的腰有多细，知道他的右脚脚底有一颗红痣。他们曾在多个夜里坦诚相待。

　　幸好苍天有眼，让他重新遇见了他的珍宝，这次，说什么他也不再放手。

　　林子里总归是没那么热的，但耐不住两人跑的久，下马的时候两人都热的一身汗，而此刻他们已经到了祝晏的别庄。

　　牧屿没有惊动别人，带着祝子宸从角门进，挑的都是些没什么人的路走，幸运的是天气太热，他们一路上一个丫鬟家丁也没瞧见。

　　这对于祝子宸倒是新鲜事，贵为太子，他走哪不是一大队人跟着就是一堆人迎接，哪次走的不是大门，走这小小的角门倒是头一回。祝子宸觉着他们这样倒有种别的意味，像是穷书生和官小姐私会似的，偷偷摸摸避着人，生怕家里的大人瞧见。

　　牧屿带着祝子宸进了他的屋。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最里边的是张拔步床，不大，睡下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便有些挤了。右墙放着一张女人家才会用的梳妆台，上边胭脂盒子摆了一堆，很多祝子宸都叫不出名字。左墙靠着一方书架，空空荡荡的架子上书没摆几本小玩意倒是放了不少。正中央摆了张圆桌，上边托盘里摆着青瓷茶壶和杯盏。

　　牧屿倒了杯水递过去，“给你。”

　　等祝子宸接了后牧屿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喝。

　　祝子宸失笑，“这么渴？”

　　牧屿点了点头，等两人休息了一会，牧屿问，“去洗澡吗？”

　　祝子宸扫视一眼，这屋内没有屏风也没有能放浴桶的地方，“去哪洗？”

　　牧屿扯住他的小臂将他拉起，神神秘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祝子宸看着面前这露天的浴池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这就是你说的......洗澡的地方？”

　　牧屿点点头，“怎么，你瞧不上？这可是王爷私人浴池，要不是现在他在陪王妃没时间管我们，他才不许我们洗呢，你知不知道你占多大便宜了你。”

　　“赶紧的，我都要臭掉了。”边说着，牧屿开始脱衣。

　　祝子宸看看这周围，青天白日，树木也离得远。他能听见蝉鸣声阵阵，天空还间或有鸟儿飞过。他就要，在这......褪衣洗浴？

　　贵为太子，他还从未在这样的地方洗浴过。

　　牧屿脱了自己的，看着祝子宸站这磨磨唧唧一动不动直接伸手替他扒了衣物，给祝子宸留条亵裤自顾自下了浴池，舒爽地叹了口气。

　　祝子宸无奈，只能一步步踏下浴池。

　　温热的水漫过身躯，舒服得祝子宸也想嗟叹一声。

　　后来两人又去了林子里打了些野味，天快黑的时候两人在山脚分别。风很大，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明天约莫会有一场大雨。

　　“回宫的路上小心些，还有，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祝子宸拧眉，“你非要今天说这些吗？”

　　“非要。”牧屿退后一步，“你知道是谁灭我满门吗？”

　　“是你的母后，当今的皇后，跟你在一处是我不该，是我高攀，但是我牧府上下百口人何其无辜，我年仅三岁的小妹何其无辜。”牧屿平静地像一滩死水，“她才三岁，连走路都还跌跌撞撞，每天只知道叫哥哥，她本该出落成大家闺秀，引无数少侠公子倾心，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我不想恨你，但是我也无法与灭我满门的凶手的儿子在一起，我更不想，丢了这条命。”

　　“说我胆小也好，自私也好随便你，只要你以后不来见我，什么都凭你心意。”

　　这时候什么语言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祝子宸连一句对不住也说不出。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他曾问牧屿，本是江南风流少年郎，何至于此，成了个地位低下的奴仆。现在他明白了，不是他想，而是他不得不，只有在瑾王府做一个不引人瞩目的马夫，借着瑾王的庇护，他才能活着，才能活到现在。

　　祝子宸沉默地站着，那天在护国寺，他什么也不知道，还能朝着牧屿说出那番在一起的话，但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好。”祝子宸说，“我依你。”

　　说完，他头也没回，牵了马，朝着长安的方向离去。

　　牧屿愣在原地，有些错愕，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

　　明明是自己的决定，他同意了，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呢？牧屿从怀里取出一串穂，上边绑着，一个水滴状的翡翠。赫然同祝子宸挂在腰间的一模一样。

　　真的就这么放弃吗？祝子宸不甘心。

　　皇叔曾说，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会如何成为一位明君。父皇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虽说在外人面前，父皇还是同往常一样威严不可侵犯，但是身在东宫的祝子宸却知道，祝曦已经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了。还能撑多久祝子宸不知道，但是想必不会太远。

　　只要他顺利称帝，天下都是他的，那么他的阿屿，又能跑去哪呢？

　　他会造个华丽的宫殿，将阿屿放进去，不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夕阳的余晖撒在祝子宸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牧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拐角处再也瞧不见。

　　*

　　不管人的心情顺还是不顺，太阳第二天依旧升起，月亮该圆还是圆。祝晏和云朵并排躺在屋顶，两人的身侧都放着托盘，祝晏那边的托盘上放着酒，而云朵的，上边只有甜点和清茶。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祝晏说。

　　“故事的开头是在权力的中心，皇宫。那位陛下拥有十二个儿子。他的十二个儿子都想继承这唯一的帝位。”

　　于是他们开始用各种手段争夺这帝位。但是陛下属意的，是贵妃的第一子，四皇子祝曦。祝曦是所有皇子最刻苦也是最适合当继承人的那位，早早就被封了太子。

　　引来各位皇子的眼红。

　　祝曦克己复礼，从不用那些阴私手段对付自己的兄弟；他心胸开阔，对所有人都是能让则让。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祝曦再怎么退，他那些哥哥和弟弟都不在乎，他们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彼时陛下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而能坐上帝位的，不仅要是陛下亲口承认的人选，还要手握兵权。

　　祝曦要留在长安皇城面对群狼环伺，而他的弟弟，年仅十四岁的十一皇子则代替他，前往西北。这一去，便是五年。有了兵权，即便是在西北，祝曦的情况也好了很多。但是他坐上皇位依旧不轻松。五年里，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阴谋阳谋，多少暗杀下毒，可是他撑下来了。

　　他一个个瓦解了兄弟们在朝堂的势力，将他们一一除去。等到祝晏回宫，偌大的皇宫，十二个兄弟，只剩下他自己和他的亲哥哥祝曦。

　　回来途中祝晏遇上了山崩，差点死在那儿，后来才知道这是人为，而那位凶手，是他的亲哥哥。回宫第二天，祝晏以伤重为由交还兵权，闭门谢客，不问世事。

　　可是他想躲有人却还是不愿放过。很快，长安起了祝晏是倒霉鬼的谣言。再后来，这个倒霉鬼遇见了一只锦鲤仙。

　　这只锦鲤仙长得漂亮，能给祝晏带来很多幸运。祝晏很幸运，能遇见她。

　　“是吗？”云朵靠在祝晏的肩膀上，笑着问，“有多幸运？”

　　“我一生的运气都用在了遇见你上。”

　　“那确实是很幸运呢。”云朵问，“但是为什么呢？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祝晏摇摇头，“最是无情帝位家，约莫是他觉着我哪些方面威胁他了吧。他杀了太多人，午夜梦回，怕是睡不安稳，自然觉着，这是因为我还活着。”

　　“若不是我是他亲生弟弟，母后也还健在人世，我怕我早就没命了。”

　　“上次你的事，背后也是他在操纵。”

　　“那你的打算是？”

　　“我从没想过称帝，手下积攒实力，不过是为了以后，我们能好好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