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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陆笙笙是赵远深被封为太子后,被八抬大轿抬进太子府的。

      自她入府,便得封良娣,地位仅次于念念。流水般的赏赐送进她的住处,连赵远深也在她房里流连了三个多月。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知晓,陆家女深得太子欢心,宠冠无人能及。

      那段时日,念念便枯坐在殿前的台阶上,远远望着西边的宫殿,一坐便是一整晚。

      她未出阁时,便与陆笙笙不合。赵远深不是不知,却仍是在得封太子后,将陆笙笙迎进府中。

      他说,“念念,我如今虽被封为太子,但其他皇子仍然虎视眈眈,我需要得到辅国将军的助力。联姻,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念念,陆良娣刚过府,我若是对她太过冷淡,只怕寒了陆将军的心。”

      他说:“陆良娣的父亲是辅国将军,我若是不去她那里,只怕她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赵远深说这些话时的面容,念念早已记不清,却唯独记得她满腹的委屈与无助。

      她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光环,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却还是要与他人共侍一夫。

      可她也只能将委屈往肚子里咽,因为她以往受到的教诲,就是身为太子妃,要大度宽厚,要有容人的雅量。

      所以即便再怎么不高兴,再怎么不喜陆笙笙,她也从未在赵远深面前表现出来过。

      赵远深倒是自知有愧,平日里待念念越发好,宫里的各种赏赐都被他如同流水一般往念念这里送。

      甚至连她多看几眼的白尾锦鲤,也于数日后,被送到了她面前。

      与锦鲤一同进来的,还有赵远深。

      她记得,那时赵远深从后将她拥进怀里,看着两条锦鲤被投入刚刚打理好的莲池,白色的尾巴在池子里甩起一串串水珠。

      他说:“念念,往后我忙于政务,不能时常陪你,就让这两条锦鲤陪着你吧。”

      那时,念念以为那就是爱。

      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直到念念被囚禁于椒房宫,她才从陆笙笙口中得知,赵远深的宠爱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早在他们成婚之时,陆笙笙便与赵远深早已暗通款曲,只是碍于她“未来太子妃”的名头,才迟迟不能迎她入府。

      念念还记得,那时她腕上挂着一串红玛瑙琥珀手串,琥珀中封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似乎眨眼之间,就会从琥珀中飞出来。

      那本是先帝赏赐的,也是念念一眼就看中的红玛瑙琥珀手串。

      可赵远深却为难道:“母后喜欢,我想将那手串送与母后。”

      赵远深是已故丽嫔之子,却在薛家的扶持下,被中宫无子的皇后过继到了膝下。

      念念自然是不能与皇后抢东西,便只能忍痛放弃。

      可谁曾想,她从未在皇后手上看见过那手串,却在被囚禁椒房宫后,于陆笙笙手上看见了。

      陆笙笙就戴着那串手串,在她面前趾高气扬道:“你猜先帝赏赐下这手串,陛下为何没有送给你?”她笑得明媚且张扬,傲慢又得意。“那是因为我同陛下说,我喜欢这手串。所以陛下就将它送给我了。”

      而如今,陆笙笙那张脸与前世的耀武扬威重合,念念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迅速爬出,盘踞于唇齿之间,恨不得将陆笙笙与赵远深活生生啃咬致死!

      可她不能。

      如今定国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她的一个小小举动都可能令侯府处境更加艰难。

      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她又十分不甘。

      而另一条回廊之上,陆笙笙仍在挑衅。

      “我要是凤仪小姐,这段时日就根本不会出门了。”说着,又与身边其他贵女笑作一团。

      往日里被众人拥簇的是念念,被众人调笑的是陆笙笙。如今情况调转过来,念念才发觉这种感受着实令人难堪。

      但她也根本不是好惹的。

      心底冷笑一声,她抬眸回望,慢声细调问道:“有些我不要的东西,让给你不好吗?”

      一句话,令陆笙笙微微色变。

      她自问对三皇子的心意,薛凤仪不可能知晓,那她此言究竟是何意?

      旁人不知念念话里是何意,正奇怪着,便听到陆笙笙着急反问道:“凤仪小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在说三皇子殿下是你不要的东西?”

      她拼着脸面不要,也要故意将话挑明,念念察觉到她言语之间有陷阱,刚要开口,却听到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你悔婚,是因为不愿意要我了?”

      这话说得又轻又委屈至极,细细品来,还能听出被抛弃的苦痛。

      但这话也只能落入念念的耳中,他巧妙的控制了声音,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人听到。

      念念不得不赞叹他好演技,事到如今还能玩一把情深意长。

      她转过身,微微福身,目光低垂,不与赵远深对视。“三殿下,我不是……”

      “念念,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赵远深上前一步,将念念笼罩于他身影之下。

      不远处,不少官家夫人和小姐已经翘首以望,期待能听一听近段时间的热门八卦。

      只是赵远深的声音太轻,哪怕她们极力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风拂过花草树木的声音。

      念念本就打定主意,重活一世要与赵远深保持距离,如今与他站得这样近,顿时感觉浑身不适。

      她快速后退一步,与赵远深保持一段距离。

      即便早已对他心如死灰、仇恨不已,她还是无法在他面前镇定自若撒谎。

      但那些真相又无法宣之于口。

      她如何能说,前世你是如何负了我,又是如何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薛家满门抄斩?

      她不能说,所以她只能逃。

      赵远深挡在去路之上,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

      “你若是觉得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另一条回廊上,陆笙笙等人也在虎视眈眈,念念根本无处可逃。

      正头疼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三皇兄怎么在这里?姑姑正在寻你。”

      念念抬头,便瞧见一张风姿绰约、温文儒雅的笑脸。

      是五皇子赵承安。

      他着一身石青色镶边团花纹圆领袍,腰间挂着一块镂空白玉佩,腰背挺直,越发显得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他深得皇帝喜欢,在朝中风头无人能及。

      哪怕是正得盛宠的赵远深,也无法与之相比。

      前世,赵远深登上皇位前,先帝便一道圣旨将赵承安送到易守难攻的蜀地为王,让他远离长安城中是非。

      原本众人都猜测,皇帝会将皇位传给他,可他似乎无心皇位,整日沾花惹草,挑动长安城无数少女芳心。

      瞧见他,赵远深眸中闪过一丝阴沉,随即又收敛起来,只神色淡淡道:“五弟怎么过来了?”

      赵承安的视线越过他肩头,落在他身后念念身上。

      念念正趁着他分了赵远深的心神,微微低着头,如游鱼一般从赵远深身侧悄悄溜走。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念念溜走的身形微顿。

      赵承安微微失笑,随即收回目光望着赵远深,“三皇兄不也过来了么……”

      念念无心听他们说什么,抓紧时间快速溜走。

      不知为何,陆笙笙也眼睁睁瞧着她溜走,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念念原本想四处走走的心思彻底淡了。

      她寻了回廊拐角后方的假山里一处僻静之所,静静待着。这里能清晰看到回廊上来往的人,别人却不容易看到她。

      看着回廊之上三五成群,思绪慢慢飘远。

      先前她以为,只要她悔婚,赵远深便不会继续纠缠于她。可今日一见,方才知晓是自己太过天真。

      有她“凤仪”之名在一天,想必赵远深都不肯轻易放弃她。

      虽说先前是她对赵远深情根深种,但赵远深面对她的几度示好,不亲近也不疏远。

      他这般游离的态度反而让她误会,以为他也对她有些好感,只是碍于她“凤仪”之名,才不敢明确心意。

      也是从那时起,她起了扶持赵远深的念头,并在这之后将此念头付诸于实际行动。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她选定的夫君人选,皇帝也对他青眼有加。

      前世的自己总以为,赵远深能登上皇位,自己功不可没。后来才知晓,赵远深只怕早有夺位之意,只是碍于生母身份低微,他又不得皇帝喜爱,这才隐忍不发。

      直到她傻乎乎一头撞了上去,才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如今她既然重活一世,那么前世所做之事便绝不可再做!

      可她具体该如何做呢?

      还未想清楚,先前听过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说怎么哪里都寻不到你,原来是躲在了这里。”

      念念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便瞧见风度翩翩的五皇子单手撑着假山石,正弯腰含笑望着她。

      念念还是头一次躲清静被人发现,脸色顿时绯红一片。

      她站起身来,对赵承安微微福身。而后转身就要从他身侧出去。

      谁知方才动身,便被赵承安伸手拦住。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好看,如春日暖阳,又似微风拂面。难怪会惹得长安城中未出嫁的少女芳心乱动。

      只是说出口的话实在不怎么讨喜。

      “你是躲着三皇兄,还是躲着陆家的小姐?”

      念念不欲与他有过多交集,垂着眼眸不看他,“五殿下误会了,我来此处只求清静,并非故意躲着谁。”

      “往日前呼后拥的薛家小姐也会想要清静?”赵承安似乎又笑了一声。

      他态度模棱两可,念念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干脆也不理会,再度福了福身,就要往外走。

      “你为什么要悔婚?”可脚步才动,就听到赵承安突然出声问道。“你甚至不肯与三皇兄见面,可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之事?”

      说这话时,赵承安脸上一贯的笑容淡去,竟隐隐有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倘若可以选择,念念十分不想与他这么面对面说话。

      若说眼前整个长安城中,有谁是念念最不想招惹的,赵远深排在第一个,那么赵承安就是第二个。

      前世他们少有交集,但念念也曾听闻他喜怒无常,暴虐成性。据传,他前一刻还对宠姬温声细语,下一刻便让人将宠姬拖出去喂狗。

      赵远深登上皇位后,为了拉拢赵承安,曾让念念赐下美姬数名。

      那时赵承安还未离开长安。

      念念还记得,宫宴之上她将两位美姬赏赐给赵承安时,他幽深的眼眸仿佛要将她喉咙咬断。

      一想到他当时的那个眼神,念念便不由得瑟缩一下。

      然而此情此景落入赵承安眼中,却全然变了模样。

      他一把抓住念念手腕,寒声质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神色变化太快,念念还未留意,手腕便被他握进掌心。

      顿时一股痛感从手腕传来,念念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随即,手腕便被松开。

      但如雪的肌肤上已经留下五指红痕。

      赵承安眼中有懊恼浮现,但立即被他垂下眼睫遮掩过去。

      念念也不曾察觉。她微微蹙着眉,垂眸盯着手腕红痕之处。

      赵承安却仿佛不肯放过她一般,还在步步紧逼。“他到底做了什么?”

      念念抬眸,先是瞪了他一眼。“五殿下这般唐突,不怕我去皇后娘娘那里告你一状么?”

      说着,手腕低垂,让衣袖将红痕处遮掩住。

      她的小动作没能瞒过赵承安的眼睛,他眼波微动,随即又恢复成先前风流潇洒的模样。

      “那你去啊,我等着你去告我一状!”

      他有恃无恐,念念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绕过他就想离开。

      然而赵承安再次伸手拦住她。

      念念眉心微拧,“五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却不曾想,赵承安微微弯下腰来,贴着她耳边轻声道:“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念念瞪着他不语。

      赵承安又是轻笑一声。“你考虑别人,不如考虑考虑我。”

      念念被他的话说得微怔。他这是何意?

      但随即赵承安便欺身而上,几乎将她逼得整个人贴上假山石。

      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有一种挣不脱、逃不开的窒息感。

      赵承安似乎对此很是满意,垂眸欣赏了片刻念念脸上的红晕与局促,这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嫁给我,我解你定国侯府危机!”

      念念一怔。

      他已缓缓直起身,而后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念念,直到念念察觉这样有失体统,这才后退两步继续道:“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又深深地看了念念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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