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余生(GL)》澜野

5、第五章

　　{余生}
　　第一次杀人是因为他们要杀我，所以我杀光了他们。每个都是尸首分家。爹说过，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那年我八岁，浑身欲血，剑痕刀伤每道都深可见骨。但我活过来了，整整在药缸里泡了大半年。爹说我那时简直就像个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其实我很胆寒，我怕，我怕的要死。要不是我贪玩跟爹走散了就不会碰上那些来寻仇的人。这里我不得不说爹的仇人很多，隔段日子就总会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找死。不管来多少人都是死。

　　可我怕。那天我本能的杀了人，从挥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停的抖，越抖越猛烈，最后我看着一片刺眼的红在夕阳里散发着最后的余温。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我跪倒在雪地里，血落在雪上变成了血水，喉头间一阵涌动，我开始呕吐，边抖边吐。

　　我不知道爹是如何找到我的，只记得不停的呕吐，几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我想我大概把这辈子要吐的都吐完了。

　　睁眼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爹说：“醒了？”我点头。他又问：“知道我是谁吗？”我说：“爹。”我的声音嘶哑的像被火烫过。

　　爹坐在床边，我看到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上一片的寒霜。比那屋外的风雪还冷。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来回的游走。“余生。”他轻唤，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柔情，消纵即逝。“余生，你是我琼天的孩儿。你可以不想死，但绝不能怕死。”他说。

　　“是，爹。”忽然我就明白，我为什么想让自己变的强大。因为我是余生，是强悍到无人可敌的琼天的孩儿。

　　你可以不想死，但绝不能怕死。因为你是我琼天的孩儿。因为你是余生。

　　因祸得福。大半年的药缸子泡下来，那些爹不知哪弄来的奇丹怪药把我的身体重新塑造了一遍。武艺造诣以不可思意的速度提高。

　　我猎杀森林里一切可以杀的东西。比如尾巴粗硬的像跟金刚棒的吊睛白虎，比如皮糙肉厚像座小山一样的黑熊，比如不断来寻仇送命的武林人士。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几个年头。直到我十六岁的十二月二十八日。

　　一整天爹都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猛灌酒，他一直保持着清醒。

　　“余生。”他抚着那首曲子，唤我。

　　“爹？”我知道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他唇齿轻合：“来年花落，余生悲岁。”叹口气，“余生，我与你娘约定的时间到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了！”他望着我，笑，“我们回九天王朝，回云窈宫，去找你娘，余生，你很强大了。”

　　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我的心悬在喉头渐渐沉下去。

　　“怎么？不想？”他停下手，挑眉。

　　我闭眼沉默，再睁开：“我等很久了，整整十六年。”

　　爹笑了。琴声悠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