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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表露真情 ...

  •   荀唯清慢慢起身,背手向着窗口走去,“晚烟林苏岛被查。谋杀前任主母张贞,逼嫁侍女云音,残害书生江束,岛中多名人口无故失踪,下落不明,多半也是凶多吉少。这些加在一起,数罪并罚,你觉得苏庭锋的岛主之位还保得住吗。”

      “什么时候的事?”苏暮情顿时成了襁褓中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全然无解。她移到荀唯清身边,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奋。

      “就最近,我之前一直让顾锡缺往返岛上秘密搜罗蛛丝马迹,正好赶上师父派人去查苏茗若,就连带把经事的人一并处理了。本也打算苏茗若的事情之后就告诉你的。”荀唯清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望无际的黑蓝色。

      苏暮情期望却又不希望的结果终于到来了。从前被包裹住的呐喊和嘶鸣被无情地腐蚀和吞噬,如今充满杂垢的水湾才在滚沸过后得以看得透底。

      或许不是她不希望,只是她没能力而已,“你是怎么想到去查他们的,一开始是有证据吗?”

      “几次三番偷偷跑回岛中调查,我的证据不就是你吗。”

      苏暮情的一举一动又怎么逃得过荀唯清的眼睛。

      沉睡已久的石壁金钟,泰然处之,纹丝不动。风化多年的钟杵源是没熬过岁月的侵袭。一株凋零的蒲公英环飘数里,安家在金钟身底。春去秋来,漫山的蒲公英海竟剥碎了金钟的石壁。金身外露,风华依旧。清风吹过,山间再次回荡起了铿锵长鸣。

      苏暮情翻眨着眼睛,沉默着低下头,指腹遮着眼,她的泪水沿着脸颊从下巴滴下。压得太久,担得太重,积怨往深的释然让她真的绷不住了。

      荀唯清移开她的手臂,蜷起自己的手指拂过她的眼睑。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下,拥她入怀。

      情也散了,气也发了,苏暮情慢慢脱开了荀唯清,抽泣着蹭掉挂在脸上的残泪, “你不是去审过苏茗若了吗,她有说是受谁指使么?” 一边说着还一边扶着发昏的脑袋,摇了几下。

      “一口咬定什么都是她的杰作,冥顽不灵的货色。”他不像往常那么淡然处之,他把憎恶直接写在了脸上。

      “她不会是自投罗网,筹谋了什么诡计吧。”苏暮情以为,她很可能是有了什么特别的交易。譬如刚刚得知的苏家落败,苏茗若不可能没收到一点风声。

      苏暮情打湿的头发还贴在脸上,荀唯清替她向后拨了拨,“已经把她交给三长老了,我不信她到时候还能保证这套说辞。”

      “嗯。我听二长老说谭狱师兄现在还未醒,是吸了迷药所致,幸好是没什么大事。该是苏茗若故意为之,想要在我们面前隐瞒什么吧。”

      经文的奥义繁琐,少有人真正得道参透。苏茗若的心思再重,苏暮情都能一眼识破。毕竟她的所谓经书,毫无道义。

      “拖不了几天而已,说不准她身后就在我们眼前。”话腔由深入浅,吐出的字句未连结到他的思虑。磐石所立,禅意其上,通彻的悟理或许就在这一念之中,他要做到谨慎专致。

      不言中,两人同望窗外,见了几片棉云聚拢又被吹散。

      苏暮情久居于荀唯清的房中未离。天色尚早,她也是避免独自为了那两人而烦心。

      “也不知道子茵和花阁主是怎样了,那么多卫兵也没搜到一点影子。”她跪坐在檀椅上把弄着茶壶,时不时的洒落几滴在杯中。

      这杯中水写的是坎坷,要在溢出前控制住流速。

      “花在亭向来福大命大,多大的困难他都死不了的。他带着林子茵绝对出不了事。”意在调侃,倒是夹杂着心酸,“别总呆着不动了,你之前不是跟言离学做过梅花糯吗,火房还剩些食料,你去做些来给我尝尝吧。”

      “可是我还没学到言离师兄的精髓,有点难吃。”它差点手抖,险些将茶水翻倒。

      “会做就可以了,我只是有些饿了。”他起身拿了件挂在围挡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夜晚的风有些凉,你快去快回吧。”

      这是赶着苏暮情上架子了,毕竟找些事做分分心也是好的。

      “哦,好吧。”

      说巧不巧,去的路上竟与阮昕儿擦肩碰过。

      明明宽阔的石路,苏暮情压根没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猛地被人撞了肩膀,才疑惑地停下。

      “不要仗着嗟来的偏心怜爱,就恃宠而骄,不是你的东西,抢来了也是要还回去的。”茫茫黑夜,只留一个背影,幽幽的传来声声训诫。

      “阮阁主是在讲笑话么。”苏暮情语气恭敬听不出多余的感情。面上的空凝,瞳孔的闪烁,悄然被昏雾遮盖。

      很显然,阮昕儿是想用苏暮情前世铸成的因果来揶揄今世未明由来的她。而迟幕长老虽有意隐瞒,但也封不住有心之人的嘴巴。

      遥想当时苏茗若试会反规,被逐出瑶山的时候,苏暮情曾拿着迟幕长老的符令下监牢去放人。苏茗若所知的瑶山禁事,原就是阮昕儿捣的鬼。苏茗若只得其一,不得其二,这也是阮昕儿的故意安排。

      只可惜苏暮情却不曾知晓。她,就是她。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在讲什么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阮昕儿知道苏茗若当初一定把半成的故事告诉了她,她可不会接她这道明知故问的哑谜。

      “就算我清楚,阮阁主这又是要跟我表达什么,特意来挖苦我?讽刺我?”既如此,苏暮情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就凭你,还不配!这千年中是我一直在陪在唯清身边,论地位才能,我们才是望衡对宇,就算之前的人不在了,也轮不到你。”

      必须承认,她说的在明面上就是事实。苏暮情就算有一万个不甘心,也于事无补。“阁主怕是最近事务繁重,头脑不大清醒了,您最好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

      阮昕儿的阁主做了多少年,见识自不会浅薄,她怎会在意这些无威的只言片语呢,“少来你那一套,想想清楚吧。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从来都是我,不是你。”

      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流言,瑶山也一直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传闻,其中一件便是两位阁主的情缘。阮昕儿是阁主中唯一的女子,而另一个主角恰恰就是荀唯清。

      “既然您如此自信,又何苦来找我的麻烦。”针锋相对,号角吹起。

      背向的唇舌之争相比对面似乎更可怕。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要是没人提点几句,怕是要抱着鸡脚,自诩凤凰了。”

      “阁主真是多虑,既然如此,我就先预祝您心想事成,万事顺遂了。”

      两人不欢而散。苏暮情坦然自若地正步离开,绕道走进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终是松下了挺直的腰杆,“天哪,装腔作势居然还需要功底的,看来我下次要回去好好练练了。”

      毕竟阁主的势气可不是盖的,苏暮情差点就要扛不住了,得亏阮昕儿没有死磕到底,不然她肯定会输得很惨。

      为了逞这口舌之快,她的脚底都凉到开始发麻了。用力地跺了几下脚,她忽然就不想去火房了。谨慎地环顾了一圈,苏暮情几乎是以最快速度,一路小跑回了无情阁。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她就这样木讷地站在荀唯清面前。

      荀唯清并未看见她手上提着碗盘,“这么快就回来了?忘了东西么?”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话想问你。” 探索的眼神,紧张的目光,连嘴腔里都是酥麻的感觉。

      她的停滞,让荀唯清开始认真地回看她。他能感受到这其中一定蕴含了某些复杂的情感,“好啊,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一时的冲动可能会燃起一生的伤痛,残酷的真言可能会铸成一世的疏离。

      苏暮情迟疑了。但她又怕今天如果没敢开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跟阮阁主之间,就只是传言而已,对么。”

      “你几乎天天跟我呆在一处,都没闻过风吹草动,难不成我还会与她暗度陈仓不成?”

      再坚固的堡垒,也难逃溃烂的基底。如若有人已将你的内置瓦解,那你注定无法成军,只能甘于败绩。

      “那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凄迷的月色更加映衬出她的难堪。

      院落里,苍凉的暮中景,孤单地环抱着晚风。

      “说。”荀唯清的声音很轻,配着凝固的空气倒显得格外突兀。

      “——我喜欢你。”无比挣扎后的脱口而出,视死如归般地屏气敛息。

      一瞬间,荀唯清的脑子都空了大片,他快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低到尘埃里的回忆在沉睡中被唤醒,它们藏在缝隙中试探而出。

      别有意味的调笑,带着一点得意,“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大听清楚。”

      “阁主是故意的吧。”苏暮情欲言又止。垂头叹气的样子像是一个失了糖的孩子,“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是我越矩了。”

      徘徊的麋鹿,流浪着找不到出口。

      正当她决心转身离开的时候,荀唯清温柔的力道一把将她扯进了坚实的怀里。“跑这么快?撩完就想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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