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妾》春瑟

5、第 5 章

　　众人都一惊，纷纷看向温知云，尤其是长公主。

　　“什么女子？”

　　温知云狠狠的瞪了添喜一眼，站起身朝母亲拱手，笑着道：“没什么，不过一个丫头，儿子先走了，母亲慢用。”

　　长公主身边的甄嬷嬷瞧出了公主的不快，连忙伺候布菜：“夫人，如今少爷大了，您也不用太过紧张，少爷还是关心您的。”

　　“哎，这孩子，怎么长大了，就与我不亲了，尤其是如今回来，吃个饭都吃不到一个囫囵的。”

　　长公主心里有些难受，丈夫去世后，她就再没有嫁人，只一心照顾儿子。

　　这厢温知云走到二进垂花门的时候，就看到流笙正昏沉沉的坐在廊下，满身狼狈。

　　“怎么回事？”

　　流笙迷迷糊糊听到了声儿，起身行礼：“流笙见过公子。”

　　添喜便道：“她进门后就是这样了，侍卫说她是自己摔的。”顿了一下，才为难道，“少爷，怎么安顿她啊？”

　　流笙歇息了一会，喝了一碗不知谁端来的鸡汤，恢复了些，只是头依旧晕乎乎的，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并着那玄色丝绦缠的玉佛，递给温知云。

　　“公子，婢子办到了。”

　　温知云接过一看，有些无奈：“既是拿到了身契，又何必非要进温家。”他本意并非如此。

　　流笙此时已经摇摇晃晃抬不起头，哑着嗓子，只是循着本能回答：“君子一诺，五岳为轻。”

　　温知云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少有女子自诩君子，还未说什么，垂花门前又出来两个人。

　　打头是个着葱白底绣红梅花撒花裙的俊俏女子，同色白底绣花腰封，像是匆匆起身，腰间并未挂配饰，乌发间插了根八宝簇珠白玉钗，鬓边还有根缠丝点翠金步摇。

　　步摇流苏微晃，裙摆纹丝不动，端的是仪态万千，边走边望着温知云，笑的温婉得体，身后跟了个丫头。

　　“知云哥哥，这就是你救回来的姑娘么？”女子双颊晕红，嗓音温柔，又瞥了眼狼狈的流笙，眼里露出些许鄙夷。

　　“知云哥哥实在太好心了，就是不知这丫头是不是良家？知云哥哥，你打算怎么安顿她？”

　　“临雪，你身子不好，这么晚怎么出来了？”温知云看她面色苍白，便随口问了句。

　　顺手收起了流笙递来的身契和玉佛，微微瞥了一眼，上头大略记载，李流笙，临江县人。

　　钟临雪很是恰当的微微晃了晃，身后的丫头连忙扶着她，一脸焦急：“姑娘，您没事吧？您身子弱，别再担心了，公子这不是回来了么？”

　　“是，知云哥哥回来了，我总以为是在做梦。”钟临雪轻抚心口，有些微喘，看着温知云的目光含羞带怯，脸颊晕红。

　　流笙在一边只觉困倦的要命，尤其是钟临雪浑身的香气，熏得她头越发的晕，连带着背上阵阵的疼。

　　听到她说做梦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扑通’一声——

　　流笙倒在了钟临雪身上，人事不省。

　　钟临雪吓的一跳，手忙脚乱的推，流笙又软软倒在了地上。

　　看着丫头动也不动，添喜看不下去了，觉得流笙有些可怜，便去扶了起来，“少爷，前阵子我听厨房的孙妈妈说缺个丫头，不如把她安置过去？”

　　温知云不置可否，他不管内宅的事儿，温家多一个丫头，也没什么大碍。

　　钟临雪大大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还是添喜考虑的周到，总要为这丫头谋个好差事的，知云哥哥也是太好心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温知云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钟临雪这时才想起自己太过着急，温知云一向不喜旁人盯得太紧，随后像是真的撑不住，和温知云柔柔行礼告辞，被丫头扶着回去了。

　　添喜摸着头，满脸疑惑：“少爷，厨房是个好差事么？”前阵子还有人求他，马上就到夏日了，希望能离开厨房，方才他也只是觉得没别的差事了。

　　温知云却答非所问：“去和你爹说一声，咱们府上的守卫，要换一换了。”

　　添喜的爹，是温家的管家。

　　“少爷，为什么啊？”

　　温知云嫌弃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少爷的话要无条件听从，添喜很快去找了自家爹，挠着头问：“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侍卫办事不利，其实他不想让那姑娘进门？”

　　添喜面色大变，绕着自家爹转圈，不住挠头，“那我岂不是做错了事儿？我还把那个丫头送到了厨房……”

　　“你这笨蛋。”

　　添喜爹听完了一堆絮絮叨叨的废话，敲了自家儿子的脑门。

　　“大门口那两根盘龙柱有多粗你不知道么？那得是多瞎才能撞上去？啊，你怎么不长进呢，少爷要是不让人进来，那人就是磕死也进不来。”

　　见添喜还是一脸不开窍的模样，添喜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少爷能忍下你全靠你爹这张老脸……”

　　添喜：……

　　流笙醒来后，一睁眼就看到有个圆圆脸小姑娘，正好奇的看着她。

　　小姑娘见流笙醒了，笑眯眯的：“可算醒了，你可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窗栏上有夕阳照入，隐泛红光，又是一个黄昏，看来自己真的睡了一天一夜，不禁苦笑起来。

　　流笙只觉浑身乏力，背后还有些疼，闻言有些发怔，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很少睡的安稳，进了平昌候府，也是起早贪黑。

　　那么些日子，一日不停歇，从前是把做吃食当爱好，如今，却当做活命的心机。

　　“这是哪里？”流笙坐起身，打量了一圈，一个两丈见宽的屋子，屋中装饰很简单，摆了两张床，还有两个衣柜，一个小小的梳妆桌，上面摆了个小小的铜镜。

　　小姑娘笑着扶她：“公主府啊，这里呢，是后罩房，咱们厨房众人的住处，这间屋子呢，就是你和我住的。”

　　原来已经进了府，流笙紧绷的肩头突然就松懈，昨晚上她实在没挺住，幸好温知云没有计较。

　　“谢谢你，我叫流笙。”

　　小姑娘眼睛笑的弯弯：“我叫月牙，对了——”月牙递给流笙一个小包裹，“这是我给你领的四季衣裳，你赶紧换上，擦洗一下，我带你四处看看。”

　　月牙话很多，絮絮叨叨的，可流笙却觉得很亲切。

　　“哎呀，我平日啊，可忙了，你昨天来了后，孙妈妈让我照顾你，我才得闲休息了，流笙，你要是再晚点醒就好了，直接就到了明天……”

　　流笙：……

　　后罩房其实和厨房隔的不远，像是单独隔离出来的院落，不过大户人家都这样，地方小了，这么一大家子的饭菜，可施展不开。

　　流笙有些泄气，她本以为能直接去温知云身边伺候的，谁知是被安排到了厨房。

　　不过，事在人为，流笙从不怕这些。

　　走到了一处白墙黑瓦的四方院子，拾掇的干干净净，外头种了许多悬铃花，还有一大丛美人蕉，还未到花期，叶片翠绿，根茎肥厚。

　　大厨房常年都不会熄火，还未走近，便闻到了烟火气，还有丝丝饭菜香味。

　　“那里就是厨房了，咱们做事的地儿，孙妈妈是厨房的头儿，厨房里人可多了，主食点心都是分人的，忙的时候蒸煮烹炒都会细分，而且夫人常常举办宴会，各种大宴小宴忙的你都转不开……”

　　流笙自然知道这些，月牙介绍的起劲，也不好意思打断。

　　又过了一会，天边火烧云都黯淡了些，厨房里才有人走出来，是个丰腴的中年妇人，见到月牙眼睛都瞪圆了。

　　“死丫头，就知道偷懒。”看到一边的流笙，便笑着招手道，“快过来，睡了一日一夜，饿了吧？”

　　月牙用胳膊肘碰了碰流笙：“这就是孙妈妈，你别看她凶，其实可好了，你这次是走运，碰到她缺人。”

　　“孙妈妈好，我叫流笙。”

　　流笙随着两人进了厨房，的确很大，分了生熟，也分了荤素，还有明火暗火，秩序井然。

　　中间全是大桌子，靠北方向是一整排的切菜板，锅碗瓢盆摆放的错落有致。

　　厨房里难免的热火朝天，这时候正是准备晚膳的点，众人都一个劲的忙着，没人理会流笙。

　　流笙也松了口气，瞧着好似并不难混，她这些日子在秦越身边受够了勾心斗角，权当休息三两日吧，日后再行谋划。

　　孙妈妈带着两人看了一圈，见流笙喉间不住上下的动，知道她是饿坏了，想了想，便打开一边的双耳小陶罐。

　　“你这一日没吃，可不能大吃大喝，这是给钟姑娘炖的燕窝粥，今日多炖了些，给你掺些白粥，好好喝一碗。”

　　月牙笑的见牙不见眼，悄咪咪的和流笙道：“孙妈妈手底下干活可不好受，你喝了这碗贵重的粥，可要小心些了哦。”

　　孙妈妈见她咬耳朵，知道她没好话，便瞪了她一眼，转头和流笙笑着。

　　“你也别怕，我这人其实好说话，最恼那种一句话要说个三四遍的，看你长的聪明伶俐的，想必是个手脚快的。”

　　流笙也笑着，心里也不怵，“以后还望孙妈妈照顾了。”

　　上院里，钟临雪正和长公主说着话，恰好与来上院的温知云撞了个正着。

　　看着一身缂丝云纹锦衣的温知云，挺拔如松，眉目清俊，高贵清华，不禁又红了脸：“知云哥哥，你第一天上值，一定累了吧？”

　　温知云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什么都没做，有什么累的。”

　　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带过一阵微风，从钟临雪身边跨过，徒留一片青色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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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知云：谁有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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