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boss是我男友[无限]》星云寄存柜

19、诺特尔主题公园（19）

　　伯娜夫人？

　　众人皆是一惊。

　　不得不说，人偶工坊作为第一个项目，几乎要被玩家们抛之脑后了。这个伯娜夫人不应该在工坊里悲痛欲绝、呼天抢地纪念去世的丈夫吗？玩家都是摸不着头脑。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是她？

　　来不及思索问题的答案，伯娜夫人便挥舞起双手，细长的棉线绕着玩家围成一个圈。
　　就好像是临时的斗牛场，一方是气势汹汹的伯娜夫人，另一方是濒临极限的玩家们，不知道谁是被戏耍的公牛，谁又是得意的斗牛士。

　　伯娜夫人的双手快要在空中划出残影，根根缝衣针就藏在密密雨幕中，闪着寒光向玩家袭来。

　　“注意！躲开！”

　　似乎是雨水打湿了棉线，缝衣针的移动稍显滞后，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众人吃力地躲避了第一波攻击，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第三波，攻击之紧密，令人应接不暇。

　　而且，躲开攻击并非关键，更为重要的是下一个问题——该往哪里逃？

　　身后是凶残的玩偶，两岸是虎视眈眈的矿工们，前方，唯一的去路被伯娜夫人拦住，而她的身后不远处，诺特尔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站姿，甚至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礼帽的位置。

　　派出去探路的老鼠们完全无法接近诺特尔的位置，黄右皱着眉头，还未探查到足够的信息，一道身影便冲了出去。

　　“喂！楚——”

　　只有近似于嘶吼的声音才能穿过雨幕，黄右感觉自己现在用的嗓子比一天都多。他完全没想到第一个发起进攻的竟然是楚长璀。

　　而楚长璀在雨幕里如履平地般，迅速拉近了自己与伯娜夫人之间的距离。黄右狠狠挠了把头发，追了上去。

　　伯娜夫人左手一转，根根长针之字型排开，试图逼迫他改变方向。

　　楚长璀却无动于衷，针尖在他眼里仿佛只不过是尖锐的雨滴，他仅仅避开那些攻向致命位置的缝衣针，一步都不肯绕远。

　　“你在干什——”

　　黄右环视一周，蔡鹏兴趴在地上，生死难辨，刘蒙的双脚被钉在了地上，文科被刺穿了手掌，看起来虽然严重，但伯娜夫人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站在原地，下巴高高抬起，如同自负的指挥家，指挥着一首激昂的乐曲。

　　黄右突然意识到了。

　　在对这些飞舞的针线束手无策的时候，逼近操控者本人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但一定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一张飞速编制出的大网迎面扑来，楚长璀矮身，网却如同长了眼睛，向下一沉，绞住楚长璀，将他拦在伯娜夫人几步之前。

　　楚长璀偷偷摸向口袋里的小刀。

　　需要在这个时候用吗？

　　一把小刀对上怪物肯定是螳臂当车，它只能在第一次出其不意的时候才能产生作用。

　　透过灰暗的线网，楚长璀盯着伯娜夫人。

　　女人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她的视线在场内游移，一点都没有被近身的威胁感。楚长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一根长针穿透了杨呈金女友的肩胛骨，她惨叫一声，被钉倒在地，无力地扭动着胳膊。现在，唯一移动着的就只有黄右了。

　　伯娜夫人故技重施，排排长针将场地分割成迷宫似的小路，黄右虽然没有被击中，但也被大大延缓了脚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长璀猛地发现，伯娜夫人并非在阻止黄右，而是将他引到一个特定的位置……

　　“别往那走！”

　　楚长璀吼道。

　　可是暴雨遮盖了他的声音，他紧张地环视一圈，对上了缩在衣领里的小白鼠，也不管有用没用，对着小白鼠道：“喂，让黄右别往那走！”

　　白鼠吱吱叫了两声，似乎它传递信息的速度有限，楚长璀眼睁睁看着黄右逐步沿着伯娜夫人设定的路线奔跑——

　　然后猛地停了下来，谨慎地重新审视局势。

　　伯娜夫人的目光冷冷地转了过来。

　　“雕虫小技！”

　　她扬起手，似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指尖，手背以及手臂上的长针根根撕扯着她的皮肉，她却无知无觉地高高一甩——

　　如同指挥家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光。

　　从两侧照射过来

　　光芒并不具有攻击性，它明亮，温暖，在光柱之中，如同身处于春日的清晨，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正是回笼觉的好时机。

　　这好像是泳池两边营造效果的射灯，仅仅是射灯而已……

　　但是，楚长璀感觉眼皮很沉。他很清醒，他不累，也不困，但如同一台被强行断电的机器，或是捆着巨石的溺水者，他眼睁睁看着身上每个部分都逐渐罢工，连落在皮肤上的雨水都感觉不到了，唯独剩下一个转动的大脑，置身于一片孤独之中。

　　楚长璀警钟大作，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猛咬舌尖，竭力撑开眼睛。

　　伯娜夫人捻起裙摆，向诺特尔鞠了一躬。

　　“主……我……”

　　他困得听不清她的话语，又或者他听清了，只不过疲惫的身体已经接受不了了。

　　他下意识抓住了从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丝灵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窗台，人偶们重新陷入沉睡。”

　　这是他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玩家们都没有进入人偶工坊的记忆。他们只知道自己坐着游览车，抵达了人偶工坊的终点。刚才，伯娜夫人在诺特尔面前自称为‘罪人’。还有……变成木头人的李杨。

　　而这一切都有一个情理之中的解释。所有玩家，本来就是伯娜夫人制作出的木头人偶罢了。

　　但是，但是，心中的另一道声音忍不住质疑，我受过伤，流过血……但这些不过是表面伤害，谁又能确定，在表皮之下，不是一块块雕工精细的木头呢？

　　现在不是追究存在意义的时候！楚长璀的思维乱成一团，他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伯娜夫人……伯娜夫人让他们逃出了人偶工坊，代表着她的能力不足以直接限制玩家，所以她需要借助外力。十二点，诺特尔的雕像苏醒了，她才能够得到这次机会，而她还需要另一个道具，阳光，她等不到清晨，诺特尔不会让她等到清晨，所以……

　　楚长璀不用去看，就知道，每个玩家站立的地方，都对应着一盏射灯。她用针线布置出这个场景，将每个人固定在特定的范围内，现在，天‘亮’了，人偶该陷入沉睡了。

　　“啊！该死的老鼠！”

　　伯娜夫人尖叫一声，嫌恶地甩开一团白色的物体。

　　楚长璀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限制减轻了一些，他能听到清晰的词句了。也就是说，光线的力量不是绝对的，还需要伯娜夫人的操控……他索性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倾听周遭的声音。

　　“我的主，我会亲自惩罚他们……”

　　她的声音里带着胜利者的洋洋自得。

　　楚长璀能听见厚重的布料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以及轻到难以听清的鼠叫声。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离伯娜夫人最近的自己。希望黄右能领悟到他的意思……楚长璀想。

　　伯娜夫人审视着自己的人偶。
　　一共六个，刚才不小心弄死了一个。不过，她已经做了太多的人偶，多到不记得每个人偶的样貌，也无所谓了，并且，或许是这样，才会一时疏忽让这些木头逃出去吧。

　　她的步子迈得很小，哪怕杀戮的欲望已经将她淹没，她保持着矜持的优雅，毕竟，前一刻，她还是犯下过错的罪人，但这一刻，她已经成为足以鄙夷其他怪物的成功者。就是这样，让那些嫉妒的目光更多一些！失败者们！

　　她走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偶，抽出两根特制的长针。只要将针插回人偶头部的特定位置，破坏它们的思维回路，她就能重新回收它们了，简单，轻松，也足以彰显她的姿态。

　　这个看起来还可以，不过还需要好好修补一下。伯娜夫人漫不经心地想着。

　　她突然身影一滞，老鼠，又是老鼠咬住了她的裙摆。啊！真讨厌。该死的公爵，他那个阴暗的地下室简直就是老鼠和虫子繁衍的天堂，现在，他还试图破坏属于她的胜利时刻。

　　“老骨头，让老鼠咬你的收藏品去——”

　　话音未落，一道冷光闪过。

　　却不是从她手中挥出的。

　　伯娜夫人难以置信地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

　　楚长璀毫不犹豫地再向她的心脏处补上一刀。

　　伯娜夫人轰然倒地。

　　没有血，她的胸腔里，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木雕内脏，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就开始飞快地腐烂。伯娜夫人的眼睛死死瞪着，她几乎要遗忘死亡的感觉了，不对，她何时体会过死亡的感觉？是上一次，是她，她从人偶之中脱颖而出……争抢到了那些缝纫道具，和这个女人的记忆……

　　楚长璀把已经卷刃的小刀扔到一边，擦掉了溅到脸上的木屑。

　　“人偶们……”诺特尔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你们，成功了。”

　　一枚印章滚落到楚长璀的脚边。

　　“现在，离开吧。”

　　玩家们都松了口气，他们拖着麻木的手脚，向楚长璀靠拢过去。

　　黄右本就在射灯的边缘，恢复得也是最快的。
　　他已经操纵老鼠找到了出口的位置，才彻底放下心来。他本以为诺特尔会是下一个难点，毕竟游乐园做的一切似乎都在将时间拖延到午夜之后，等待诺特尔的苏醒。但意料之外的，诺特尔并没有为难玩家。

　　或许是他们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条件，不过这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毕竟通关要紧。

　　下一秒，他就看见楚长璀拿起伯娜夫人身边的长针，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等等，出口在——”他话音未落，差点掐死楚长璀的心都有了。

　　楚长璀径直杀向了诺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