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boss是我男友[无限]》星云寄存柜

14、诺特尔主题公园（14）

　　那是一张枯槁的脸。

　　他老得仿佛就剩下一把骨头，两侧的颧骨高高耸起，没有血色的嘴唇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把脸颊的皱纹全部挤压到了耳侧，从而露出鲨鱼般的锐齿，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口腔。

　　他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两枚异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无规则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脱出来。

　　先前在耳边银铃般的嬉笑声一下子散开，只剩下老人嘶哑的磨牙声，仿佛千万把刀尖相互碰撞，猎猎作响。

　　楚长璀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失望，或者两者皆有。

　　好消息是：门外确实有怪。

　　坏消息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怪。

　　老头——或许该称呼他为惊悚公爵，似乎很不满意楚长璀的走神，它纤细而苍老的胳膊硬生生掰开门框，紧接着便直取楚长璀的喉咙。

　　“嗬——嗬——”

　　那几根指头仿佛枯萎的树枝，又格外有力，楚长璀喉头一甜，那些指头如同绞刑架上的绳索，为他宣判死刑。

　　楚长璀毫不犹豫地攻向它脆弱的关节部分，一击还未结束，公爵的动作突然一顿。它的眼球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两颗眼珠水弹似的炸裂开来，流出一泡恶臭的污水。

　　公爵惨叫着甩开了楚长璀，捂住脸歪歪扭扭地向后退开，斜瘫在地。

　　楚长璀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看到，新生的二颗米粒大小的眼球正从眼窝中重新长出，不过恢复视力仍需要一段时间。

　　“……下不为例。”

　　一道冰冷而苦涩的风刮过走廊，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楚长璀一个激灵，从地上一跃而起。

　　“等等——出来——晏——”

　　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楚长璀的话一下呛在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他没有心思再去看倒在地上的怪物，捂着嗓子跌跌撞撞地追到了走廊的尽头。

　　灰突突的墙面上浮现一条黑线，像是有人用指尖在墙上慢慢地画着，最后在一人多高的位置打了个圈。

　　楚长璀伸手，在那个位置摸到了个凸起的钉子，钉子的尖端很钝，不足以伤人，楚长璀缩回手，发现皮肤上留下了黑色的墨水痕迹。

　　“草！”

　　楚长璀一通无名火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被摧毁面部的公爵油画，孩童们口中的“他看见你了”，以及刚刚被晏不溯削掉眼睛的怪物公爵，然后是这个位置巧妙的钉子。

　　他想不通的是这种无聊透顶的解谜游戏吗？可是有人又遮遮掩掩、事无巨细地，把线索一条条指给他看。

　　公爵哀嚎着直起身子，可能是从画中复映的关系，他的腰部以下只有血淋淋的大洞。但公爵用手指深深扣进地板，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痕，以不该有的飞快速度爬向楚长璀。

　　楚长璀长吐一口闷气，避开他满口的尖牙，向走廊前端奔去。

　　一号仓库此时房门大开，所有画作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唯独剩下一副倚在墙边。画面上，公爵的双眼怒瞪，凶相毕露，恶狠狠地威胁着楚长璀这个闯入者。

　　楚长璀哪管他吓人不吓人的，抄起画框就走，路过三号房间时，楚长璀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顿，捡起了那把丢在地上的钥匙。

　　一出门，公爵便锲而不舍地重新袭来。楚长璀憋了一肚子火，一脚碾过地上的手指，翻身径直将钥匙捅向公爵的眼睛。

　　攻击被公爵躲过，但它的手指被踩烂成一摊勉强被皮肤包裹住的碎肉。楚长璀也不恋战，继续拿着油画往走廊深处冲去。

　　他将油画的眼睛对准钉子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上去。

　　“嗬——”

　　公爵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楚长璀移动着油画，钉子在油画上戳出一条笔直的横线，从左眼走到右眼，叮哐一声，两颗眼球竟然滚落下来，划出两条血痕。

　　油画上汩汩流下的血泪在灰白的墙面上勾勒出一个方形，在楚长璀腰部的高度重新汇合成一个锁眼。

　　油画上浮现出数字。

　　13。

　　楚长璀拿出钥匙。

　　这并不是4-3的钥匙，而是4-13的。

　　他把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扭。

　　这是间太久没有被打开的房间，空气里都是令人不适的干燥和阴凉。没有灯，借助走廊的光，楚长璀只能看清刘蒙面朝下趴在房间的正中央，他的身下，是另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几条破布挂在肋骨上，勉强能看出是一套保安的制服。

　　公爵完好的那只手终于抓住了楚长璀的脚踝，但它的力量越发弱小了。孩童们的笑声从房间各处响起。

　　“嘻嘻——”

　　“他来了……来陪我们玩！”

　　公爵瘦长的手臂上凹陷下一个个小小圆圆的指印，很快蔓延到了它的全身，它的皮肤凹下又鼓起，最后像布料一样碎裂开。

　　“不——不——”

　　一瞬间，公爵好像又变成了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饱受欺凌却无力反抗。可惜楚长璀不是什么有恻隐之心的人，更何况面对一个时刻想去他性命的怪物。他任由那些看不见身影的孩子将进入房间的公爵一寸寸撕碎。

　　那些孩子们的力量不大，让这场类似凌迟的酷刑持续了更长时间，公爵的身躯最终碎成更小的埃尘，消失在空气中。

　　手电筒滚了过来，轻轻碰到了楚长璀的鞋跟。

　　“谢谢。”

　　楚长璀打开手电。

　　十三号房间的墙上满是刻痕和血迹，大多数集中在墙的下部，很轻，像是指甲划上去的，混杂着血迹，杂乱无章。

　　少部分在上方的更为规整一些，应该是保安用小刀刻上的，四条竖线和一条横线，以五为一个周期，一共划了十三道。

　　楚长璀照了照门后，和料想中差不多，这扇门没有窗，也没有把手，整体又厚又重，而从背面看来，几乎和墙融为一体。如果被关进这个房间，是无法从内部找到门的位置并打开的。

　　这个倒霉的保安应该是进来后就出不去了。

　　楚长璀踹了踹刘蒙，他看起来鼻青脸肿的，身上也擦伤不少，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刘蒙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睁眼发现自己差点在和别人的盆骨贴面吻，一下子给吓清醒了。

　　“救……救命啊……”刘蒙僵在那儿，连话都是磕磕绊绊的。

　　楚长璀：“你起来。”

　　刘蒙：“骷髅老哥……无意冒犯……我我我，腿软了起不来……”

　　“起来去把里面的箱子拿出来。”

　　刘蒙趴在那儿，把未来几年的心理准备都做完了，才爬起身来，蹑手蹑脚地绕过干尸，把木头箱子拖到门口。

　　楚长璀用箱子抵住门，确认门不会关上，才上前仔仔细细检查了那具干尸。

　　保安的身上不剩下什么东西，一把小刀，楚长璀顺手放进了口袋，一台对讲机，已经没电了，也收不到信号，最后，楚长璀从制服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员工卡。

　　「仅供洋馆区域员工使用。一人一卡，严禁跟人。」

　　二桃杀三士的把戏。看来杨呈金那边应该也会有一张这样的员工卡。无论找到哪一张，都难免引起二人内部的纠纷。

　　刘蒙是不敢上前的，远远地问：“兄弟，发现什么了没？”

　　楚长璀摇了摇头：“没有，他死很久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刘蒙说，“那这个箱子我也打开看看？”

　　他抬手解开箱子的锁扣：“呃，好吧，这箱子里有几个很丑的洋娃娃。”

　　楚长璀看了一眼，心下了然：“这是尸体。”

　　刘蒙伸出的手尬在了半空，将信将疑：“尸、尸体？这娃娃比婴儿还小啊，别吓我。”

　　“缩制人头就是这种工艺，把骨头和组织都挖掉然后填进去草药和沙子，将原本神貌保留下来。这个更加精细，把全身都保留下来了。”楚长璀说，“巫师认为把敌人的头颅这样保存下来，可以将他的灵魂永远关押在内。”

　　从面部来看，这几个孩子生前也不过九、十岁。楚长璀放轻动作，掰开其中一个的下巴，娃娃的口腔内含了一个银色的铃铛，随着下颚的移动，晃动作响，像孩子们在嬉笑玩乐。

　　十三号房间的温度和湿度都是被精准调控过，用来制作这些‘缩制洋娃娃’的，孩子们被关进来，在黑暗的房间里缓缓死去——这也就解释了墙上的刻痕。

　　幽灵孩子们害怕惊悚公爵，但不想让其他人成为公爵手里的下一个受害者。他们为了保护刘蒙，把他带进了他们力量最强大的房间，也就是存放自己尸骨的十三号房间里。保安也是同理，但孩子们却不知道，人们无法从十三号房间内出去——这本就是公爵打造的完美停尸间。

　　“惊悚公爵喜欢三只眼睛的黑猫，喜欢用南瓜圈养幽灵，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孩子们的笑声。”楚长璀喃喃，他将娃娃的嘴轻轻合了回去，心情难得有些复杂。

　　“也就是说！”刘蒙恍然大悟，“杨呈金对应的是前两个，我们这里对应的是孩子们的笑声。”

　　不对，杨呈金之前说的是南瓜灯里缺少‘灵魂’，他为什么会觉得是灵魂？而灵魂……

　　楚长璀一愣。

---

作者有话要说：　　公爵：没有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