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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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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冬见锦云倒地,霎时惊慌,一把捞起他架在身上,满面急色,一边唤他一边拍他的后背。
几人俱是不解,周尘疑惑道:“难道这图案画不得?”
景夜白对迟冬道:“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息。”
迟冬慌忙探了探,道:“有,有,还有气息。”
景夜白稍稍放心,弯腰拿起地上那张未画完的符纸,端详片刻,伸手摩挲了一番,蓦然笑了。
笑着又交给荣瑜,荣瑜同样疑惑着,始终未看出任何端倪,接过符纸后,不由自主用手指顺着锦云画过的纹路划了一遍,全部划完之后,猛然一惊,立马抓过锦云的手腕,三指齐探,顿时明了。
“九师兄,阿云这是怎么了?”迟冬着急问道。
荣瑜若不经意睨了一眼景夜白,道:“真气耗尽。”
“啊?阿云平时画符画个一天一夜都无碍,现在只不过才画了几笔怎么就真气耗尽了?”迟冬惊讶不已。
周尘也满是惊讶:“若是这图案需要巨大的真气支撑,那将它画在尸身上的人,岂不是修为极高,九师弟……”
“能将师父魂魄夺走,自然不会是简单之人,这点应当早已知晓。”
荣瑜不甚在意,伸手按上锦云额头,渡了小半真气给他,片刻后,锦云悠悠醒转,迟冬满面喜色,连连道谢。
波澜平息,几人商讨一番,这图案画不得,那就只有将尸身背上的皮肉切下来,亦或是将整个尸身背回去。
虽说切下皮肉带回去省事一些,但谁也不知道这图案切下来会不会消失,会不会再生诡异之事,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最终决定,将整个尸身带回长平山。
始一决定好,迟冬立马揽着锦云召剑飞起,在半空中一副懵懂无辜的表情,道:“我有心背那尸身,但阿云并不使剑,向来都是与我同飞,而且他现在正虚弱着,实在是多有不便,要不…劳烦景公子你背着那尸身吧。”
“冬哥,我可以……”锦云刚一出声,便被迟冬按着脑袋塞进了怀里。
景夜白已经不屑于同他争执,无所谓道:“没问题,可是,我没有剑啊。”
迟冬:“……”
周尘讪笑道:“还是我背着吧,只是,要麻烦景公子腾点空,不要嫌挤就好。”
景夜白看了看地上的尸身,又看了看荣瑜,荣瑜泰然自若与他对视着,景夜白苦叹一声摇了摇头,高高在上的九师兄,怎么可能背尸体呢,只好认命道:“那我站前面……”
“你与我一起。”
荣瑜面不改色低语了一句。
“嗯?”景夜白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尘惊诧不已。
迟冬不明就里,笑呵呵道:“如此甚好,那便走吧。”
雾气已消散大半,周尘在院子中找了个麻袋将尸体装了进去,几人不再耽搁,先后御剑而行。
荣瑜和景夜白在队伍最后,分立长剑两端,耳边只有枯瑟的风声,景夜白受不了沉闷,调趣道:“荣九师兄,五年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荣瑜并不回应。
景夜白看着荣瑜的背影,百无聊赖地想,这人实在无趣,人前人后全都是一副正经到令人发指的模样,不仅自己无趣,连带着跟他相处的人也无趣。
景夜白向来爱找乐子,无趣之人他也见识过很多,但全都经不起他三言两语便窘态百出,乐趣十足,像荣瑜这么一本正经之人,却是闻所未闻,任你如何惊涛骇浪,他自置若罔闻岿然不动。
稀奇之余不免又有些求胜之心,若是能从荣瑜身上找到些乐趣,那成就感一定极高,极满足。
凡事都讲究个突破,像荣瑜这般呆板之人,就不能想着跟他一板一眼好好相处,必须要变通一下。
逗一逗,就有趣了嘛。
打定主意之后,景夜白悄无声息往前挪了一小步。
“别动。”
不想刚一迈步就被荣瑜发现。
景夜白反倒窃喜,看来荣瑜一直在提防着自己,越提防说明越害怕呀,这让他更加起了逗弄的兴趣。
莫名又想到两人倒在地上那幕,突然很想看他再抖一抖。
正经人害臊起来,那可当得上是一道美景。
“好,不动不动。”景夜白像是在安抚小朋友,忽又玩味道,“荣九师兄,你在担心什么?”
荣瑜不应。
“要我说,担心实属多余,你看,我的大半修为都在你体内,我又打不过你……”
景夜白趁着这话悄悄往前挪了一小步。
“若真是发生点什么,还不是我任你摆布,你为所欲为吗?”
景夜白也没料到话一出口竟说成了这样含糊而又羞耻的意思,荣瑜还没反应,他自己倒要忍不住先抖了,不过趁这时机仍是坚定地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已触手可及。
“荣九师兄可有在听……”
言语中伸手抚向荣瑜的后背,只要轻轻摩挲一下,看他抖不抖!
就在手掌即将触到荣瑜后背之时,不想他却突然转过身,下一刻,景夜白的手掌已经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场面又到了窒息的地步。
景夜白本欲照计摩挲一番,奈何荣瑜的心跳声激荡猛烈,如火舐舌,惊得他迅速抽回了手。
虽有一丝惊慌,却也心中大喜。
上爻天山九师兄,也不过如此嘛。
逗一逗,撩一撩,这就受不住了嘛。
可当他翻眼看到荣瑜的表情时,却又顿觉挫败至极,这人竟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横眉冷眼。
景夜白心想,这人若是出言斥责,或者哪怕是面露一丝怒色,他或多或少也能得到一点成就感,□□瑜偏偏是那样一脸的风平浪静,看似不痛不痒,让人感觉白白费了功夫。
至于心跳?谁知道他是不是兔子转世,天生的异于常人?!
无趣无趣,此人当真是无趣透顶。
景夜白自嘲一声,欲往后退。
荣瑜转回身,开口仍是那两个字。
“别动。”
景夜白垂头丧气,顺从地没有再往后退。
半晌无声,荣瑜忽然道:“蛰伏五年,为何前几日才出声?”
景夜白仍在挫败着,听他一言,似是想起什么,惊醒道:“之前我就要问你,在千因山时,你为何会踩到唤魔阵?”
荣瑜转身不解。
景夜白解释道:“唤魔阵是魔族秘术,可短暂提升我族中人体内魔气,从而激发潜能,我在你体内被吸走了大半魔气,不是我不想出声,而是出不了,你踩到唤魔阵,才令我回复了一些魔气,这才能出声让你听到。”
荣瑜心惊,想到当时遮天蔽月的黑暗中,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竟有如此玄机,若是其他危险的阵法,自己极有可能浑然不觉便折损在那了。
可当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人在那,离他最近的只有那个小女孩,但她显然不可能会什么阵法,再就是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罗暮,可罗暮所用术法与魔族实在联系不起来。
谨慎起见,荣瑜还是问道:“唤魔阵既是你族秘法,仙门中人有无研习的可能?”
景夜白摇头:“我族秘法向来由大长老传术不传诀,即便学会也无法再教予别人,莫说仙门中人,就算我族门生能学会秘法之人也寥寥无几,当时我虽无法现身,但能感觉到的确是唤魔阵,只是为何出现在那却不得而知。”
荣瑜点头,既然唤魔阵只有魔族中人能画,那罗暮有没有谎报门派,等下次相遇,景夜白一认便知。
此事虽蹊跷,却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危害,当下也就不再深究。
目之所及,已能看到长平山,两人又沉默下来,眺望着前方磅礴的巨山。
长平山自山腰齐断,山腰之上,郁郁葱葱青砖黛瓦,与上爻天山云雾缭绕不同,长平山讲的是一个通透,放眼望去,心旷神怡。
一行人落于山下,沿石阶步行而上,迟冬一路指指点点大肆吹嘘,虽有夸大之词,但山中景色倒确然精致非凡。
待来到长平山仙府大门处,见有两个小童守在门两侧,小童看见他几人,跑过来拉着锦云的胳膊,亲昵道:“锦云,你可回来了,你不在,我们都无聊死了。”
锦云笑了笑,一个小童看向荣瑜他们又问:“这几位是谁呀?怎么还拎着个大麻袋?”
迟冬肃然道:“这是上爻天山……”
“锦云,你说呀。”那小童毫不理会,催促打断。
迟冬阴沉着脸怒视那俩小童,那俩小童却根本不看他。
锦云望着荣瑜几人细声道:“这是上爻天山周尘师兄,荣瑜师兄,还有景公子,那麻袋里的东西……”
“啊?荣,荣师兄!”一个小童咋呼道,“师尊经常提起的那个上爻天山荣师兄?”
锦云点头,那个小童惊喜道:“荣师兄,你可是我们的榜样,师尊前几日还念叨说……”
另一个小童咳嗽一声,学着长者的口气像模像样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看看人家上爻天山,一个荣瑜顶你们这一窝,你们要是都像他那样,咱这长平山早他娘的飞上天了。”
“对,对,师尊就是这样说的。”
周尘和景夜白瞅着荣瑜笑得前仰后合,荣瑜轻轻扬了扬嘴角,微微点头致谢。
“快通报去!叽叽喳喳,成何体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迟冬冷不丁呵斥一声。
两个小童却不理他,迟冬气急道:“你俩是看不见我还是听不到我说话?”
一个小童瞅着他,悠悠道:“呦,冬师兄,早啊。”
迟冬咬牙:“早你个头,天都快黑了!”
小童道:“我是替明天的我说的,省得明早还要见你,所以提前跟你说了。”
迟冬正要发火,小童又对锦云道:“你领着周师兄荣师兄还有景公子去正殿找师尊吧,不是外人,无需通报。”
几人道了声谢,跟着锦云进了门内,迟冬黑着脸交代一声气呼呼从另一条路先走了。
长平山仙府内满眼苍翠,遍地生花,刚进正殿院内,便见花丛中有一老者正卧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身周绕着一群彩蝶,当得是无比怯意。
锦云上前伏下身子轻唤一声师尊,老者悠悠醒来,见到锦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大喜道:“小云儿,何时回来的?”
锦云羞赧道:“才刚回来,上爻天山的师兄有事要见你。”
荣瑜几人上前两步,躬身行礼,一齐喊道:“大天师。”
大天师才看见他三人,却是面色一变,从躺椅上嗖然起身,出掌便击向景夜白。
“喂,你干嘛?”景夜白嘴里呼喊着向后退,荣瑜抢进一步挡住他。
大天师不怒自威:“魔头,竟有胆来我长平山!”
周尘解释道:“大天师误会了,景公子虽是魔族中人,但却并没有作恶之心,而且,大乱时,便是他将魔王打伤。”
锦云也道:“景公子跟两位师兄来这是为了……”
还未说完,大天师一语截断。
“此人就是魔王。”
作者有话要说: 荣瑜:你别动。
景夜白:一动不动是王八。
荣瑜:不许动!
景夜白:我就蹭一蹭。
荣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