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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羁绊 ...

  •   总将大人说完之后才转过身来面对阴影里的二人,二人眼见无法再躲,倒也不甚在意,缓缓走了出来。

      景夜白捉摸着方才话语,到了跟前,兀自一笑,戏谑道:“总将大人要再比一场?”
      二人本以为总将大人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就此离开岚芫,可他却又摇头否定。
      “那为何说我们运气差?”景夜白纳闷道。
      总将大人沉缓道:“因为你们见到了城主。”

      二人不明所以,与林雾两面之缘,他虽性子冷淡,可并未曾为难他们,况且他们涉险至此本就是为了见他,何来运气不好之说。

      景夜白不欲同他争辩,知会他道:“城主让我们明日去天顶相见。”
      总将大人面上无甚起伏,显然已知道这个消息,无声片刻,却是忽然说道:“听闻白大人几年前性情大变,不知如今可否恢复完好?”
      二人晃了一刹,不知他为何会问起他们白宇的事,而且听他言语,似是知之甚多,虽有不解,景夜白却仍回道:“好了。”

      总将大人点头道:“这其中定是陆大人的功劳。”
      景夜白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总将大人不以为然道:“陆大人与白大人自幼交好,多年来他二人如影随形,如今一方有变,另一个必舍身相救,倒不难猜。”
      听闻此言,二人心下了然,原来他并不知晓其中内情,只凭猜测而已,不过猜得倒也相差无几。

      总将大人又道:“你们身上有他二人的气味,想必私交甚笃,既如此,二位便先去陆大人殿中休整一日。”
      转而对身旁童子交待道:“阿离,你送他们过去。”

      唤作阿离的童子点了头,转身将要开始走,景夜白止不住好奇,又问道:“从方才开始过去那么多将士,城中是有什么盛事要办吗?”
      总将大人默了须臾,面色严谨道:“并非盛事,不过是城主恐二位作乱,而又担心打不过你们,故此调集兵力在旁助威,也可以防万一。”

      “……”二人一时无语,且不说谁打不过谁,那么大阵仗若单单只是为了唬吓他们,未免也太过幼稚,他这话明显是在玩笑,可偏偏又说得一本正经,二人凝噎,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们若害怕,可向城主求饶。”总将大人不苟言笑,继续自说自话。
      “……”景夜白嘴角抽动,“求饶有用?”
      总将大人点头道:“若求得真切,可保二位不死。”
      景夜白唏嘘道:“城主要我们性命?”
      静默须臾,总将大人却不知为何,不愿再说,转了身缓缓离开。

      二人不知他如此似真似假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想要再问,又见他要走,景夜白无奈,蓦然间想起林雾之前一句话,匆忙对前方背影喊道:“阿长。”
      总将大人停下脚步,也不回身,只淡漠道:“阿长之名非阁下能唤。”
      顿了顿,轻声又道:“言尽至此,二位还请自行掂量。我知自己力所不及,亦纠结无法,不便多说,再会。”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渐行渐远,清高身影此时竟莫名有些萧索。
      二人听他依旧是言语模糊,满脑疑惑,景夜白对荣瑜摇了摇头,讪讪道:“走吧,先去风河兄寝殿再说。”

      阿离引着他们往回走,闷声无语,不急不缓,二人跟在后面,景夜白好奇心作祟,盯着面前幼童心思又起,轻声唤道:“阿离。”
      阿离停下来,回过身望着他们面无表情。
      景夜白循循善诱道:“你与总将大人是什么关系?”
      “归属。”阿离并无犹疑,只是嗓音尖锐,话音虽小,却也有些刺耳。
      “归属?是什么意思?”景夜白不解。
      阿离歪了歪脑袋,面上懵懂,似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看着他们不说话。

      景夜白意不在此,见他说不出,也不过多计较,转而又问道:“阿离,你有没有去过天顶?”
      阿离点头。
      景夜白继续道:“天顶什么样啊?”
      阿离又歪了歪脑袋,过了片刻,才小声道:“城主在,很安静。”
      景夜白引诱道:“这么好的地方,总将大人为何不想让我们去呢?”
      阿离不过幼童,心绪起伏皆溢于言表,姣好的面容上此时竟无端有些低落,越加小声道:“阿长挂念城主,阿离也是。”

      “……”景夜白一头雾水,看向荣瑜,两相摇头,俱是不解,于是又追问道,“为何要说挂念?”
      阿离不语,望着他们一片茫然,如怔住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景夜白不肯作罢,又继续问道。
      阿离仍处于茫然之中,不再回答,目光愈渐空洞涣散。

      荣瑜拍了一下景夜白肩膀,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景夜白心领神会,面前这童子着实有些不正常,虽沉默寡言毫无童真,但却并不似萤那般少年老成,而是让人感觉有点木讷呆板,仿佛心智不全亦或有某些缺陷。

      “阿离。”景夜白唤了一声,虽心急难耐,却也知无法再问出什么,只得作罢道,“带我们去寝殿吧。”
      阿离讷讷点头,转身又开始行走。

      走不多时,来到街尾一处房前,单单门面就有两人之高,飞檐翘角好不气派,门上匾额写着陆字,想必就是绿风河的寝殿了。
      阿离站于门前台阶下,指着宽敞大门报道:“陆大人。”
      说完又转手指向旁边大门,道:“白大人。”

      二人明白,旁边同样庄严气派的,是白宇的寝殿。
      心下不由感叹,绿风河与白宇自幼交好,形影不离,连住处都紧挨着,却险些反目成仇,幸而两人羁绊深厚,最后一刻,白宇恢复了心智,绿风河也算了结了心愿。
      而且,以后他们必定会更加珍视对方,如此结果,也算极好。

      景夜白走上台阶,推开大门,将要进入,又回身对阿离说道:“阿离,你回去找总将大人吧。”
      阿离看着他,并不回应。
      景夜白叹息一声,心中不免有些悲悯,如此年纪,却不知为何心智不全,着实可惜。心想着他大概是要看着他们进去才会回去复命,于是也就没再多说,拉着荣瑜进了门内,为让阿离放心,进来后,又将门重新关上。

      门后便是庭院,院子不大,一条石板铺成的小道通向后面寝殿,院中花草不乱,明艳多彩一片好景。
      花草之间,放着一张石桌,桌前有两只石凳,想是许久没人坐过,上面积了一层的花屑。
      二人沿着石道走到寝殿,景夜白嘀咕一声风河兄勿怪,而后推开殿门,二人踏入殿中。

      始一进入,便闻阵阵清香,殿中宽广,放眼一看,满殿的木雕齐整摆放着,景夜白凑近一个,嗅了嗅,应是一种香木,清新而悠远。
      木雕各不相同,小到指腹一般,大到一人之高,有鸟兽,有剑弓,还有许多稀奇古怪未曾见过之物。

      二人踱步赏看,景夜白向来喜爱这些精巧物件,不禁连连赞叹道:“风河兄竟还有这样的手艺,好闲情,好雅致。”
      荣瑜对此不通,只觉琳琅满目几欲迷眼,咳了一声,低语道:“先找卧室吧。”
      此时正走到一间内殿前,景夜白顺手推开门,往里一看,登时惊呆,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竟全是翠玉色的岚,整整齐齐堆放着,不知是有多少,数之不尽。

      “这些要是全拿出去,能把夜无色买下来吧?”景夜白瞠目结舌,着实没想到,绿风河身家如此殷实。
      荣瑜不喜浮华,对此无甚在意,眼见景夜白伸手想要去拿,皱眉斥道:“不可乱动他人之物。”
      景夜白摩挲两下,赧然一笑:“我就摸一摸,不拿。”

      荣瑜将他拽回,关上了门,继续寻卧室,又到一间,推了门,却见空荡荡的,只中间一块黑布盖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一人高,上宽下窄。
      荣瑜本欲关门继续再找,景夜白却忍不住好奇,央求道:“看看是什么吧?”
      边说边作凄楚,神情亦是难耐,荣瑜无法,只好交待道:“只看一眼,物归原样。”

      景夜白兴冲冲跑过去,一把揭了黑布,忽现皎白一片,黑布之下,原来是一尊白木雕刻的人像。
      人像背生双翅,形态神色栩栩如生,就连双翅之上羽毛中的纹路也清清楚楚,着实令人惊羡。
      面上轮廓与线条深浅恰好,十分夺目,分明正是白宇的模样。

      “好手艺。”景夜白啧啧感叹,“等下次见了风河兄,要请他也给我们雕一个。”
      “盖上,走吧。”荣瑜自觉亏心,催促景夜白道。
      景夜白解了好奇,心满意足,捡起黑布来小心翼翼将木雕重新蒙上。两人退出来,再接着寻找。

      眼见两侧还有十数间内殿,景夜白期盼着不知还能见识到什么精巧之物,不料下一扇木门推开,便恰好寻到了卧室。
      卧室内摆放简单,陈列整洁,床却很大,足够两人同睡。
      二人进了卧室,景夜白四下观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稀奇之物,心觉不过瘾,悻悻坐到了床榻上。

      “怎么?”荣瑜见他萎顿,关切问道。
      “没事。”景夜白讪讪一笑,望着他却又心思一转,盘算着等他熟睡之后再偷偷去其他内殿瞧瞧,如此一想,倒又开怀,于是编排道,“听总将言语,明日到了天顶,想必不会安生,兴许会十分凶险。担心虽然无用,但还是要养足精神,我们早些休息吧。”

      一番话十分得当,只是景夜白向来不作无谓的纠结,明日之事向来留给明日再看,所以虽这样说,自己却实在不是这样想。
      然而荣瑜听他说罢,却皱眉不语,似是极其忧虑,面上也凝重了许多,紧盯着他目光深沉。
      景夜白见他如此神情,心有不舍,急忙又宽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你我这一路……”
      话未说完,却见荣瑜忽然走近,一声不吭开始解他腰间束带。

      “……”景夜白惊慌失措,磕磕巴巴道,“明日…明日要去天顶,需需需要休息,你你做什么?”
      荣瑜盯着他问道:“明日去了天顶,必定不会安生,兴许十分凶险,对不对?”
      景夜白不明所以,讷讷点头。
      荣瑜跟着点头,郑重其事道:“既是如此,你我不知能否安然无恙,而你说过,临死之前要再做一次,我自当如你心愿。”
      说着解开他束带,开始褪除长衣。
      “等,等等,那分明是你说的,不是我…唔,唔……”景夜白想要辩驳,奈何嘴已被堵个严实。

      光天化日,春光泄露。
      院中来了几只彩蝶,婉转纷飞,翩跹之姿,好不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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